呂城舟次夢先慈及亡內悽然有作二首
十年失恃慈顏隔,顧我還從夢里來。猶是幼時歡樂境,渾忘今日死生哀。荒村舟楫魂何處,游子衣裳線久摧。一掬窮途飄泊淚,無由拋灑向泉臺。
糟糠怕憶舊酸辛,草草浮生了夙因。卻感隨姑來慰我,相悲作客是窮人。后妻前子雖無隙,破硯殘書不療貧。夢里已知君故鬼,片時相對倍相親。
十年失恃慈顏隔,顧我還從夢里來。猶是幼時歡樂境,渾忘今日死生哀。荒村舟楫魂何處,游子衣裳線久摧。一掬窮途飄泊淚,無由拋灑向泉臺。
糟糠怕憶舊酸辛,草草浮生了夙因。卻感隨姑來慰我,相悲作客是窮人。后妻前子雖無隙,破硯殘書不療貧。夢里已知君故鬼,片時相對倍相親。
第一首:母親去世十年,音容已隔,沒想到她還能來到我的夢里。夢中還是我幼時歡樂的場景,全然忘記了如今生死相隔的哀傷。荒村邊我乘船漂泊,母親的魂魄在哪里呢?游子衣裳上母親縫補的線早已斷了。我這漂泊窮途之人的一把眼淚,卻無法灑向母親的墓穴。第二首:不敢回憶與妻子一起時的辛酸往事,她匆匆度過一生了結了前世因緣。卻感激她跟著母親來安慰我,相互悲嘆我這漂泊在外的窮人。后妻和前妻的孩子雖然沒有嫌隙,但破舊的硯臺和殘舊的書籍并不能解決貧困。夢里已經知道你是逝去的人,可片刻相對卻覺得格外親近。
失恃:指死了母親。
糟糠:指共患難的妻子。
夙因:前世的因緣。
從詩題和內容推測,此詩創作于詩人母親和妻子去世之后,他在呂城乘船途中。當時詩人漂泊在外,生活貧困,對逝去親人的思念之情在孤寂的旅途中愈發濃烈,從而創作了這兩首詩。
這兩首詩主旨是表達對母親和亡妻的思念及自身的悲苦。以夢為載體,情感真摯動人。在文學上,展現了詩人對生活苦難的感慨和對親情、愛情的珍視。
出持舊粟買桑葉,滿斗才換幾十錢。
桑貴粟賤不相直,老蠶仰首將三眠。
前日風雨乖氣候,凍死箔卷埋中田。
蠶不見絲粟空鬴,安得衣食窮歲年。
閑抱琴書槜李游,仙壇古屋一筇留。
驛橋通市人沽酒,湖水依城客放舟。
葵扇桃笙聊卻暑,蘋花楓葉已知秋。
坡翁仙去詩聲在,寂寞林塘臥白鷗。
當時悔來歸又恨,洛陽宮殿焚燒盡。
紛紛黎庶逐黃巾,心折此時無一寸。
慟哭秋原何處村,千家今有百家存。
爭持酒食來相饋,舊事無人可共論。
短松青鐵干,童童三尺余。
花實少姿媚,獨與寒心俱。
暴霜時侵凌,奮怒張雄須。
長楸擁腫材,旁蔭可容車。
秋風一夕來,解剝惟朽株。
物性在堅柔,何必長短殊。
楸葉已泥滓,松干猶青膚。
無煩問高下,且辨榮與枯。
鴉鴉林中雛,日晚猶未棲。口銜山櫻來,獨向林中啼。
林中有鴉父,昔生六七兒。一朝棄之去,空此群雛悲。
意謂父在林,還傍前山飛。山中得山櫻,欲來反哺之。
繞林復穿樹,疑在葉東西。東西竟無有,還上高高枝。
高枝僅空巢,見此涕沾衣。復念營巢初,手足生瘡痍。
朝飛恐雛渴,暮飛恐雛饑。一日萬千回,日日銜黍歸。
今我羽翼成,反哺方有期。如何天奪去,遂成長別離。
山櫻正滿枝,結子紅琲肥。而我不得哺,安用自啄為。
嗟嗟我薄祜,哺之固已遲。尚有慈母恩,群雛且相隨。
賈生俊辯凌諸老,二十漢廷冠插腦。
魁奇遠裔空傳家,慘淡壯年翻卻掃。
巧心用過金幾緡,憤淚頃干玉三抱。
五湖夢數歸何時,四海形單生不造。
鄉宴無心聽鹿鳴,時平有口歌魚藻。
每舒意氣拂劍光,懶把窮通叩蓍草。
江河飲肺吞阮劉,風月吟腸笑郊島。
君才慎勿恃晚成,俗態由來尊少好。
眾人競進皆揠苗,獨子甘貧猶嗜棗。
囊裝未抵一羽輕,筆力堪支泰山倒。
閑身自放垅上耕,愁面誰憐澤邊槁。
幽尋騎馬衫覆韉,冷臥乏氈床露藁。
無勞兒女憫滯材,豈竟乾坤厄吾道。
從前平步封公侯,亦有逢辰出輿皂。
光華圣旦發可晞,涵泳儒流身已澡。
收還事業幸未遲,揖取功名須及早。
不然一世成虛生,雖曰百年如實夭。
公朝富貴弗汝慳,仕路高車似麻稻。
天沉四山黑,池漲百泉黃。
苦濕欲千里,愿晴非一鄉。
埽除供晚色,洗刷放秋光。
菊泣花猶重,秔肥穗稍長。
積陰消戶牖,返照媚林塘。
想見陽臺路,神歸發彩涼。
自憐多病趁朝稀,合引朱轓東路歸。
名姓未通丹陛下,夢魂已過浙江飛。
人生如意即為樂,世事驚心漸覺非。
正是春風催酒熟,蝤蛑霜飽蛤蜊肥。
繞座群書如累玉,夜燈忘睡晝忘饑。
文章須用圣賢斷,議論要通今古疑。
孟子豈無仁義國,荀卿猶作帝王師。
太平歧路安于掌,好跨大宛萬里馳。
北風吹嚴雪,草木無媚姿。
野田一穗盡,雀鼠猶苦饑。
浦陽槩窮山,不與陰冬宜。
今我雖旅宦,一身十口隨。
有酒奉親壽,呼妻伴兒嬉。
幽腸尚多感,悁結對此時。
念子客千里,形影外更誰。
空齋抱吟膝,敝案覆飲巵。
我本依頼少,校子反有余。
何日富貴涂,引子并足馳。
朝得位夔契,暮致君軒羲。
收身結嘉客,量金買妖姬。
人間有閑愁,安能到雙眉。
柳絮已將春去遠,攀條弄芳畏晼晚。憂患眾兮歡樂鮮,一去可憐終不返。
日夕思歸不得歸,山川滿目淚沾衣。罼圭苑里西風起,嘆息人間萬事非。
寒聲一夜傳刁斗,云雪埋山蒼兕吼。詩成吟詠轉凄涼,不如獨坐空搔首。
漫漫胡天叫不聞,胡人高鼻動成群。寒盡春生洛陽殿,回首何時復來見。
寂寞任夫子,窮山秋氣寒。
塵埃雙鬢白,金石寸心丹。
不悔窮經老,所嗟行道難。
太阿終亦斷,寧久匣中蟠。
東風綽約過前溪,碧草纖纖苦未齊。
春到好花隨處有,醉來佳客不相攜。
高眠未博黃金印,秀句如鐫白玉圭。
倒指驛程今甚處,畫船應過楚江西。
萬座笙歌醉復醒,繞池羅幕翠煙生。
云藏宮殿九重碧,春入乾坤五色明。
波底畫橋天上動,岸邊游客鑒中行。
金輿時幸龍舟宴,花外風飄萬歲聲。
永壽開新邑,長沙返舊塋。
金葩冷鈿軸,粉字暗銘旌。
薤久露難濕,蘭余風尚清。
慶鐘知有在,令子合升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