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奴嬌 贈雪笠上人
小長干里，記巖花嶺鳥，六朝僧窟。一自秣陵凋敝后，難穩故山瓶拂。蹙踏天龍，抨彈獅象，人境俱雙奪。衲衣手綻，曾經幾載飛雪。
可惜梁孝園荒，侯嬴館發，往跡多磨滅。誰耐枯禪耽澹漠，隱隱眉間俠骨。古寺城根，破籬湖面，餓伴殘碑碣。秋行至矣，茅堂相對疏豁。
小長干里，記巖花嶺鳥，六朝僧窟。一自秣陵凋敝后，難穩故山瓶拂。蹙踏天龍，抨彈獅象，人境俱雙奪。衲衣手綻，曾經幾載飛雪。
可惜梁孝園荒，侯嬴館發，往跡多磨滅。誰耐枯禪耽澹漠，隱隱眉間俠骨。古寺城根，破籬湖面，餓伴殘碑碣。秋行至矣，茅堂相對疏豁。
在小長干里，我記得那里曾有巖石上的山花、山嶺間的飛鳥，是六朝僧人修行的洞窟。自南京衰敗之后，連故山的僧瓶佛塵都難以安穩。你曾踏破天龍法相，彈擊獅子大象的幻影，達到人境兩忘的禪境。親手縫補的衲衣，曾歷經多少寒冬飛雪?？上Я盒⑼醯耐脠@已荒蕪，侯嬴的館舍也已傾頹，往昔的蹤跡大多磨滅。誰能忍受枯寂的禪修，卻在眉間隱隱透出俠骨豪情。古寺坐落在城根，破籬環繞著湖面，與饑餓相伴守著殘碑。秋日即將來臨，我們在茅堂相對，心境疏朗開闊。
小長干：南京古里名，在秦淮河畔，東晉時建康有大小長干里。
瓶拂：僧人用具，瓶盛水，拂除塵，代指僧人生計。
蹙踏天龍，抨彈獅象：佛教典故，天龍、獅象為護法或法相象征，此處喻指修行中破除執念、超越凡境。
衲衣：僧人用碎布縫補的袈裟。
梁孝園：西漢梁孝王劉武所建兔園，代指昔日繁華園林。
侯嬴館：戰國時信陵君門客侯嬴曾居大梁夷門，此處借指歷史遺跡。
枯禪：指脫離世俗、清苦孤寂的禪修方式。
疏豁：開闊、疏朗，形容心境或環境。
此詞或作于明清易代之際，南京（古稱秣陵）歷經戰亂凋敝，僧人雪笠上人在荒敗中堅守禪修。作者通過贈詞，既記錄時代動蕩下僧人的艱難處境，也彰揚其堅韌精神。
全詞以金陵故地為背景，由六朝僧窟的今昔對比切入，描繪雪笠上人在破寺殘碑間清修的形象，將歷史滄桑感與對友人的敬佩之情熔鑄，體現清初遺民詞中‘以史入詞’的特色，語言蒼勁而含情。
庭院秋陰向晚涼，
碧窗簾影透花香。
淡紅淺綠無窮意，
細雨芭蕉護海棠。
龍牙山里龍無眼，
死水何曾振古風。
禪板蒲團不能用，
只應分付與盧公。
蕭然遠寄，向荊南、抱膝無榮無辱。罨畫煙云耽坐嘯，閉戶澹如秋菊。
溪上垂竿，闌邊斗鴨，占盡山林福。青鞋白帢，渾忘貂錦名族。
疇昔蔣徑羊求，金門弭筆，誰更同幽獨。甫里風流岑寂久，今日重看皮陸。
湘管時拈，衍波細寫，閑譜花間曲。塵中老眼，聞聲頻眺空谷。
雨霏霏，風微微，感春客子攜春歸。
蔫紅飛盡結楊柳，杜鵑啼瘦腰幾圍。
蘭橈劃動清歌起，楚尾吳頭一千里。
誰其遺之金錯刀，手把瓊英照江水。
天彭井絡指螺收，
險語驚魂逐處留。
明日題詩歸夢穩，
澹煙喬木是綿州。
騰騰曉日夕還沉，淺淺秋江春又深。
消息既知由造化，憂愁那得到山林。
已吟有興猶重和，未醉開樽任滿斟。
浮利浮名都莫問，只將詩酒送光陰。
東方索米走長安，
輪鐵年年汗未干。
兩度星霜催馬上，
曾無一夢過邯鄲。
英雄已矣，把吳鉤拋卻、唾壺敲碎。痛哭窮途同阮籍，難乞步兵佳尉。白日黃雞，催人老去，幾度中山醉。龜毛兔角，嘆浮名何年遂。
夢魂不到春明，讀書賣卜，瀟灑君平肆。落日江亭閑岸幘，贏得持螯斫鲙。故國青山，美人黃土，往事徵于鬼。桃笙豹枕，算人生惟有睡。
幾許奇才，與龍泉并瘞、夜光同碎。誰是黃梁初夢醒，甘作掛冠仙尉。挾瑟燈前，遺簪席上，且學淳于醉。荷衣桂槳，素懷欣此時遂。
不妨轟飲悲歌，吹簫擊筑，爛漫屠沽肆。淀水笭箵秋雨后，消受素莼丹鲙。詞社凄涼，酒徒零落，一半嗷嗷鬼。黑甜軟飽，問醉鄉何如睡。
韶光難再，任緋桃開罷、黃鸝啼碎。人世繁華誰占得，漫說吹簫都尉。羯鼓三撾，螺卮百罰，依舊騰騰醉。投竿抱甕，妒君此愿先遂。
還想八斗才華，金鏘玉戛，如聽歌鐘肆。記得畫堂紅蠟暖，共瞰魚羹鳩鲙。鱷浦書遙，羊城夢斷，但見盈車鬼。屋梁明月，照人此際難睡。
咄咄奚為，把毛錐拗折、陶泓摔碎。不艷石渠年少客，翻羨羽林諸尉。一葉何來，江邊漁父，苦勸三閭醉。拂衣歸去，農桑生計偏遂。
看他傀儡排場，科頭跣足，容我狂而肆。白苧丹楓時憶女，嘗取郎官鮮鲙。杯底羅浮，胸中云夢，奇句堪驚鬼。浮生老矣，且圖快飲濃睡。
吾雖未見，想其人孤峭、其詩幽絕。踏遍江南江北路，雷洛壯心如鐵。高臥蕪城，桃花春雨，啼破黃鸝舌。請君試看，道傍多少危轍。
回望三十二峰，峰峰奇削，已作多年別。石上浮邱丹灶在，不禁煙霞腸熱。驅犢晴畦，撈蝦暝渚，莫嘆生涯拙。他時相訪，共餐芝草巖雪。
翹首鵬飛出故林，八千行色照江岑。
青萍閃閃星霜去，老眼迢迢煙樹深。
薊越風光殊兩地，寸分藜火值千金。
不憂上苑無棲處，須慰蒼生引領心。
太息誰相語，搔頭空弄姿。
卻看明鏡里，詎是還山期。
遲暮畏將及，芳情空爾為。
葳蕤有蘭葉，持以慰相思。
地方不中矩，
天圓不中規。
方圓庵里叟，
高趣有誰知。
古木荒涼掩薜蘿，
涼風晚眺意婆娑。
傷心不解塵中事，
情淚無端秋更多。
有客有客天上來，曰歸曰歸心悠哉。黃金過眼成糞土，何物可筑燕昭臺。
非儒非佛亦非仙，酒后狂歌飯后禪。大地一錐無卓處，自攜孤影向臨川。
漆桶掀翻去漆天，青天白日夜如年。問君漆得虛空否，還我天龍一指禪。
指頭淡出遠山春，怒發沖翻漉酒巾。有骨豈堪還作吏，不知束帶是何人。
訶風罵雨撒癡頑，才鬼詩仙共往還。珍重豐干莫饒舌，文殊原不是寒山。
去本不去君且去，留非久留予暫留。前期若問跡刪老，云在蒲團月在舟。
赴海水性急，截流山勢橫。
忽然穿峽出，終古作雷聲。
翻石沙俱下，危船鬼欲爭。
誰能任巨濟，用此愧平生。
脈脈柔情怯曉風。茜裙雙帶綰芙蓉。僻徑遇人羞背立，柳陰中。
幾度暗顰眉黛綠，一回微笑粉痕紅。愿作翠堤芳草軟，襯鞋弓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