玉燭新 送宗禮大尹
溪山疏雨后,正稻熟蘋香,晚秋時候。悵人在畫船,天上百里,清風雙袖。孤琴獨劍,算去日來時依舊。門靜悄,桃李河陽,春來幾番消瘦。
封書寄向天涯,問素月澄波,有人知不。深耕易耨,喜六職相宣,四民齊厚。郎官列宿,笑枳棘鸞凰僝僽。看此去,紫綬金章,從新拜受。
溪山疏雨后,正稻熟蘋香,晚秋時候。悵人在畫船,天上百里,清風雙袖。孤琴獨劍,算去日來時依舊。門靜悄,桃李河陽,春來幾番消瘦。
封書寄向天涯,問素月澄波,有人知不。深耕易耨,喜六職相宣,四民齊厚。郎官列宿,笑枳棘鸞凰僝僽。看此去,紫綬金章,從新拜受。
溪山剛經過稀疏的秋雨,正值稻谷成熟、蘋草飄香,正是晚秋時節。令人惆悵的是友人已乘畫船離去,赴任之地如在天邊,只留下清風拂動雙袖的身影。孤琴獨劍相伴,算來他往來赴任的行裝依舊如此簡樸。門前寂靜悄然,回想他在河陽任上種下的桃李,歷經幾度春去,如今怕是已因他的離去而顯得消瘦。寄一封信到天涯之外,問那素月清輝下的澄波,是否有人知曉我的思念?他重視農耕,深耕細作,欣喜于各項職事順遂,士農工商皆能殷實。郎官如同天上星宿,笑看那枳棘叢中鳳凰曾受的困頓。看此去,他定能佩戴紫綬金章,重新接受朝廷的封賞。
蘋:水生植物,又稱田字草,夏秋開花。
孤琴獨劍:指行裝簡樸,象征高潔品格與剛正氣質。
河陽桃李:用潘岳任河陽令時遍種桃李的典故,代指宗禮此前任地方官時的政績。
深耕易耨(nòu):深耕細作,指重視農業生產。耨,除草。
六職:周代天官所屬的六種職事,此處代指地方治理的各項事務。
四民:士、農、工、商四類民眾。
枳棘鸞凰:枳、棘為多刺灌木,比喻困境;鸞凰即鳳凰,喻指宗禮這樣的賢才,意謂其曾處逆境。
紫綬金章:紫色綬帶與金印,漢代高官的服飾,此處指顯貴官職。
此詞為送別友人宗禮大尹而作。宗禮或為地方官員(大尹),因調任他處,作者于晚秋時節作此詞送別。宋代官員調動頻繁,送別詞多含對友人政績的肯定與未來的期許,此詞亦體現這一背景,反映當時地方治理與士大夫交游的風貌。
全詞以秋景起興,通過回憶友人政績、贊揚其治民才能、感慨其曾處困境,最終以仕途榮升作結,既抒離別之情,更彰友人德才,是宋代送別詞中‘贊別’一類的典型之作,語言凝練,情感飽滿。
拜門傳漏晚,寓直索居時。昔重安仁賦,今稱伯玉詩。 鴛池滿不溢,雞樹久逾滋。夙夜懷山甫,清風詠所思。
雨歇黃梅后,秋生麥熟前。 偶同金馬客,來訪玉龍泉。 竹葉一樽酒,榴花五月天。 不妨扶拄杖,行到白云邊。
任城臘五夜,雪勢浩方永。 擁裘深帷中,照見須眉影。 神馬挾馮夷,我馭何不騁。 遂登白玉樓,俯視方壺頂。 秋陽郁平林,下界亦井井。 有美樓居人,含毫發奇穎。 拍肩遂共歌,綺思一時冷。 談笑聞鄰鐘,冷然得深省。
圓如珠,赤如丹, 倘能擘破分喫了,爭不慚愧洞庭山。
月氏肉,碎如雪。 月氏顱,頸如鐵。 快劍一斫天柱折,留取胡盧飲生血。 冒頓老魅呼月精,夜酌葡萄隴月明。 鬼妻蹋地號我天,可汗天靈哮唬聲嘶酸。 於乎!顱兮顱兮汝勿悲,我今酌汝金留犁。 黔州都督有血頂,精魂夜夜溺中啼。
云幕垂垂不掩關,落鴻孤沒有無間。雪花欺鬢一年殘。 欲把小梅還斗雪,冷香嫌怕亂沈檀。惱人歸夢繞江干。
魚龍戲舞近幽宮。亂山中。似途窮。綠野堂深,門敝獸鋪銅。無限青瑤攢峭壁,花木老,映西東。 消磨萬事酒千鐘。一襟風。鬢霜蒙。憂國平生,堪笑已成翁。惟有經綸心事在,承密詔,看重重。
羅巾拭遍傷春淚。夜長香冷人無寐。獨坐小窗前。孤燈照黯然。 關情雙紫燕。腸斷鴛鴦伴。無奈武陵迷。恨如芳草萋。
景色秾芳清晝,游絲無力,裊裊輕柔。欲挽春光同住,堪笑難留。碧煙侵、舊時羅袖,紅香淡、獨自妝樓。繡簾幽。弄晴啼鳥,喚雨鳴鳩。 多憂。憑高一望,江南春色,千古楊州。回首繁華,斷腸都付水東流。黯魂銷、一番懷古,空目斷、萬縷新愁。幾時休。綠楊芳草,春夢如秋。
盡日重簾垂不卷。庭院蕭條,已是秋光半。一片閑愁難自遣。空憐鏡里容華換。 寂寞香殘屏半掩。脈脈無端,往事思量遍。正是消魂腸欲斷。數聲新雁南樓晚。
蕭瑟西風,啼螀滿院,轆轤聲歇。流螢暗照,歸思頓添凄切。更那堪、近來音稀,盈盈一水如迢迭。想當初相聚,而今難再,愁腸空結。 從別。數更節。念契闊情悰,驚心歲月。舊游夢斷,此恨憑誰堪說。漸江天、香老蘋洲,征鴻不向愁時缺。待聽殘、暮雨梧桐,一夜啼紅血。
滿目韶光明麗,東風拂拂,花影悠悠。簾卷重樓十二,禁火初收。草青青、游人金勒,春寂寂、深院銀鉤。暗香浮。誰家陌上,幾處津頭。 凝眸。天涯信斷,王孫何處,閨夢多愁。雙燕無憑,日長憑遍小紅樓。對鶯花、滿懷幽怨,臨寶鏡、幾許情柔。空消受,月寒錦帳,香冷衣篝。
微云日暮庭花紫。一葉飄輕淡羅綺。扇驚長信泣佳人,山冷蒼梧悲帝子。 樓前莫問相思字。深院螢飛照砧杵。西風燕去幾時歸,秋夢芙蓉江上水。
生平四十老柴荊,此日麻鞋拜故京。 誰使山河全破碎?可堪翦伐到園陵! 牛羊踐履多新草,冠蓋雍容半舊卿。 歌泣不成天已暮,悲風日夜起江生。
徐君諱謙尊,字玄初,吳縣附學生。君天資英敏,讀書觀大略,慕古俠烈之士,好施與,矜然諾。里有爭,必造門征曲直,君一言折之。家既落,君委曲以奉甘旨,故鄉望公得與二三故舊歌嘯山水間二十余年。一切徭役皆身經理之,不以科兄弟。君之伯性剛卞,君事之彌謹。季讀書,君不以貧故竭力佽助。
明末賦役重,首事者往往破家,君條利弊上巡撫張公,公覽而擊節曰:“此真讀書人。”于是廣義田以資通區,置役田給諸甲,至今猶食其利焉。崇禎末,旱蝗相仍,民殣于道路,君歲減廩食以資鄉里,又勸助有力之家,全活甚眾。妻兄弟有老而獨者養之二十年,沒葬而歲祀之。君友黃某父子死非所,遺二寡婦一女。君悉心護之,以其女字君從子,故黃氏終身不知有孤寡之苦。黃之姻某喜豪舉,忽罹大禍,君營救之為破家。其教子以親賢友善為第一務。鼎革初,州郡望人義士多辟地鄧尉山、太湖中,君為謀舍館資飲餼不倦,不復以利害嫌疑介意。而乙酉丙戌間,群盜大起。君以身保障一方,每聞盜則挺身出,糾里中壯士為守御,賊大恨,卒殺公。鄉里人皆欷歔流涕曰:“斯人死,我輩無所侍矣。”
或曰:君古游俠之流也。魏禧曰:游俠士以好義亂國,君以好義庇民,此其不同也。世之盛也,上潔己礪治以利其下,下盡職以供其上,上下相安,而盜賊不作。其衰也,大吏貪縱武威以督其下,小吏朘削百姓,自奉以奉上,細民無所依倚。當是時,千家之鄉,百室之聚,茍有巨室魁士,好義輕財利,能緩急一方者,則窮民饑寒有所資,大兵大寇有所恃,不肯失身遽為盜賊。又或畏威懷德,不敢為非,不忍負其人。故鄉邑有好義士,足以補朝廷之治,救宰相有司之失,而有功于生民。若徐君者,其庶幾于是者與?嗟乎,是非獨為徐氏言之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