曉霜成花日色凄淡炙背南簷記所聞見
十月二十有二日,霜凇成花泥淈淈。
黑旗一點飛過村,居民縮頭那敢出。
又聞鄞騎入連山,搜捕鄉兵火廬室。
臺明隔嶺易張皇,紛紛徙家藏谷實。
須臾又報兵首擒,向來安民今未畢。
老夫開戶望前山,且炙南簷半窗日。
十月二十有二日,霜凇成花泥淈淈。
黑旗一點飛過村,居民縮頭那敢出。
又聞鄞騎入連山,搜捕鄉兵火廬室。
臺明隔嶺易張皇,紛紛徙家藏谷實。
須臾又報兵首擒,向來安民今未畢。
老夫開戶望前山,且炙南簷半窗日。
十月二十二日這一天,霜花凝結成美麗的形狀,泥土濕潤黏糊。一面黑旗在村莊上空飛過,居民們嚇得縮著腦袋不敢出門。又聽說鄞州的騎兵進入連綿的山巒,搜捕鄉兵并焚燒房屋。臺明一帶隔著山嶺也陷入驚慌,百姓紛紛搬家藏匿糧食。不一會兒又傳來亂兵首領被擒的消息,但此前宣稱的安撫百姓之事仍未完成。我打開門望向前面的山巒,暫且在南邊屋檐下曬著半窗的太陽。
霜凇:霜花,指霜凝結成的冰晶。
淈淈(gǔ gǔ):泥污濕潤的樣子。
鄞騎(yín qí):鄞州(今浙江寧波)的騎兵,此處指地方武裝。
火廬室:焚燒房屋,火,名詞作動詞用。
臺明:地名,或指臺地明亮處,具體所指待考。
張皇:驚慌失措。
徙家:舉家搬遷。
兵首:亂兵的首領。
炙(zhì):烤,此處指曬太陽。
此詩約作于南宋孝宗或寧宗年間,陸游晚年退居山陰(今浙江紹興)時。南宋時期地方武裝沖突頻發,詩中“鄞騎入連山”“搜捕鄉兵”等描述,反映了當時地方治安混亂、百姓因兵亂流離的社會現實,是詩人對民間疾苦的直接記錄。
全詩以“曉霜成花”的自然景象起筆,轉而聚焦兵亂引發的民生苦難,通過“黑旗飛過”“火焚廬室”“徙家藏糧”等細節,真實展現戰亂對百姓的摧殘。結尾“炙南簷日”的閑適動作,與前文緊張氛圍形成對比,暗含詩人對安定生活的渴望。詩風質樸,具有強烈的現實關懷。
異植疑分自竺騰,浮來趺下見奇徵。
賦心詎止拈枯樹,象教應如頌古藤。
體具真形圖五岳,坐移光影悟千鐙。
何時親展楞伽路,認取香巖最上層。
天塹誰旌戰伐功,秣陵王氣有無中。
寒生江上楓餐露,秋到城邊柳臥風。
玉樹凋零衰草白,錦帆想象夕陽紅。
水村山郭南朝路,今古興亡問釣翁。
樞庭喜慶生辰到。仙伯離蓬島。魯臺云物正呈祥。繡線工夫從此、日添長。
滿斟綠醑深深勸。歲歲長相見。蟠桃結子幾番紅。笑賞清歌聲調、葉黃鐘。
篆隸侵西漢,圖書映泰階。
五星懸指掌,千歲坐推排。
直道離弦矢,清標倚壑梅。
德滋知裕后,丹桂已根荄。
老覺形容漸不真,
鏡中身似夢中身。
憑君寫取千莖雪,
猶是先朝未死人。
一區懸磬已偷安,
常念風波世路艱。
若謂他時庇寒士,
會須令我作千間。
漏泄春光處,
山寒已放梅。
癡兒元不識,
須待百花開。
十載江南事已非,與君辛苦各生歸。
愁看京口三軍潰,痛說揚州十日圍。
碧血未消今戰壘,白頭相見舊征衣。
東京朱祜年猶少,莫向尊前嘆式微。
春樓夢,夜閉綠窗紗。
微有低聲傳燭剪,斷無私語卜燈花。
樓外柳藏鴉。
大小盤珠落指頭,
忽雷聲繞四弦秋。
明妃去后潯陽老,
塞草江花一例愁。
北地寒威重,憐伊客里身。音書差慰我,貧賤莫驕人。
失路皆由命,安時即報親。師言當服習,莫負誨諄諄。
汝婦能承順,無時離膝前。居然兼子職,久已得姑憐。
生育宜佳氣,平安似昔年。傳聲語夫婿,孤館減憂煎。
汝妹依丘嫂,幽窗共食眠。穿針才學繡,識字不成篇。
閨訓粗知聽,童心未盡蠲。歸期寧解卜,時刻擲金錢。
頻年思子淚,前月抱孫才。憶汝孩提似,原他祖德該。
啼聲勞客試,秀骨或天來。歸日應過膝,聞當笑口開。
心情憐下第,約略似前番。官道應攀柳,家庭已樹萱。
恃才防暗忌,交友戒多言。結習還當掃,新詩莫訴冤。
仆婢愛菘韭,同鋤半畝園。門關饒歲月,居僻遠塵喧。
夜火機伊軋,家人樂笑言。眼昏今益甚,書帙懶重翻。
夢爾天涯路,肩輿往復頻。師方為講學,客豈是依人。
駟馬題橋志,雙親屬望身。而翁墳上草,今已四回春。
不問灤津兩度秋,滔滔依舊繞山陬。
沙明兩岸沿疏柳,橋隱雙虹臥碧流。
輪向怒濤聲上轉,云如奔騎足間浮。
陰晴萬壑歸延攬,遙指前途說舊游。
狀似捲荷四寸長,
手環相擊響丁當。
不疾不徐音鏗爾,
遠韻清微勝鼓簧。
勛庸那復悵夷陵,春敞龍門喜乍登。官以素盟知世胄,事從父老問中丞。恒山猶借甘棠蔭,浚水應騰桂玉稱。回首午橋開府墅,松楸似此郁蔥曾。
文章牛耳斗山名,振起中原白雪聲。鐘鼎器從爐冶出,綸扉春向藥籠生。箕裘世衍青緗業,杖履風高白社情。莫道樵漁忘魏闕,陰陰桃李自崢嶸。
春滿滹沱憶使君,名垂竹帛凈煙氛。燕關不改旌旄色,麟閣猶驚頗牧勛。正色拂衣何矯矯,低顏獻媚任紛紛。哲人雖逝芳聲在,不是虛傳諫獵文。
十年南北渺雙魚,浚水新除六月書。蔽芾棠陰留召澤,繽紛玉樹拂潘輿。兩河聲著鳴珂巷,四壁詩留退食居。公子風期殊落落,懶于官舍曳長裾。
山路相隨步步高,忘懷攜手上嵯峨。掀髯長嘯青云去,回首躋攀有許勞。
世上平生懶所更,有懷真欲仿淵明。無端喚作鉛山尉,剛替渠人負弩行。
山從頂上分閩越,四面群峰簇仗齊。自是心同天廣大,不妨眼趁地高低。
盡道今年雨意稠,踏歌芒時偏東疇。微官祇有年豐愿,一飽高眠萬事休。
勉強驅馳力不堪,筍車肱曲睡方酣。思歸夢逐來時路,無奈杜鵑聲兩三。
數聲猿叫閩山月,千里思家欠羽翰。疑怪五更衾枕冷,霜壺凜凜逼人寒。
天開萬象真圖畫,日照千林古錦機。立馬溪邊看不足,夷猶直待月生輝。
樓前山色古今景,樓外溪聲日夜雷。靜坐焚香讀周易,丁寧莫放俗人來。
端明遺愛在南臺,百萬喬松手自栽。欲喚清風滿江左,崢嶸頭角且安排。
驛路新安掌面平,揚塵從此去朝京。清風只欠蒼松立,留待他時我種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