哭華姜一百首 其二十七
燠寒誰問老親衣,
作鲙今朝亦已希。
憶得姜家新婦在,
泉中躍出鯉魚肥。
燠寒誰問老親衣,
作鲙今朝亦已希。
憶得姜家新婦在,
泉中躍出鯉魚肥。
天氣轉冷轉熱,如今有誰再關心年邁雙親的衣物?今日想做魚片,也已經很少能實現?;貞浧鸾倚聥D(華姜)還在時,泉水中總會躍出肥美的鯉魚(她總能精心烹飪奉養老人)。
燠寒:指天氣冷暖變化。燠(yù),暖,熱。
老親:年邁的父母。
作鲙(kuài):制作魚片,鲙同“膾”,細切的魚肉。
希:通“稀”,稀少。
姜家新婦:指詩人亡妻華姜,以“新婦”稱體現其持家時的溫婉形象。
泉中躍鯉:化用“姜詩躍鯉”典故(《后漢書·列女傳》載姜詩之妻龐氏孝順,舍側泉中常出雙鯉供婆婆食用),此處借指華姜生前孝順,常得鮮魚奉養老人。
此詩為屈大均《哭華姜一百首》組詩之一,作于妻子華姜早逝后。華姜生前孝順公婆、操持家務,詩人因日常觸景(如天氣變化、欲作魚鲙)觸發回憶,以詩寄托哀思,記錄妻子生前美德與離世后的孤寂。
詩以“燠寒問衣”“作鲙稀少”的現實缺憾,對比“泉中躍鯉”的回憶溫暖,通過生活細節凸顯華姜的孝順與持家之功,情感真摯動人,是悼亡詩中“以日常見深情”的典型之作。
巵言吾久得南華,每一開編一嘆嗟。
塵表物從何處去,人間世自莫能加。
不知養虎但生事,未始有回真作家。
此意于今妙相契,卻慚書讀謾盈車。
師門深往好,姻黨厚新情。
正爾追談笑,那知隔死生。
松風傳挽鐸,壟月照銘旌。
莫預東郊送,悲涼空此誠。
冥寞元崖宅有神,冷香寒色漏天真。
感深暖日常為力,杰出飛霜恐后春。
千里故人何以寄,一枝幽意望誰親。
孤標若值芳華菀,羞與妖紅碧樹鄰。
湖山隨顧盼,薄俸亦甘心。
窮鬼不教富,詩魔長使吟。
支頤聞落葉,隱幾見棲禽。
此意竟誰喻,蕭蕭秋夜深。
丹輪隨待十三州,青瑣文章汗馬牛。
喜見錢塘山水好,卜居為有荻花秋。
年來游宦無覊束,要醉海棠西入蜀。
侯門不慣撲車塵,猶憶畫堂紅映燭。
未易池中甘索寞,乍屈數旬聊自托。
牛刀行割武陽城,夢魂已到天章閣。
勸君強作岷峨客,莫念鳯凰煙景隔。
歸家重倚望湖樓,依前水浸吳天白。
無書可借即捐書,日月云煙見未除。
言與不言俱是著,損之又損亦非如。
琴邊酩酊何關酒,濠上從容豈在魚。
為報冰華老居士,吾今無欠亦無余。
西山白虎跳天游,朝食行人暮噬牛。
居民胡不避此苦,復聞暴吏猛于虎。
怪爾巨蠧敢身由,拔劍一擊誓不留。
嗚呼六歌兮歌六疊,太息仰空淚橫臆。
流馬飛糧下蜀都,臥龍曾此寫雄圖。
金刀有義輕三顧,銅爵雖強視一夫。
鼎足山河終有漢,鴈行兄弟亦忠吳。
當年若盡毫端計,魏狗還羞不令無。
水花浸鬢根,荷葉踐衫色。西城王老子,豪健不可得。
客從日沒來,鶉衣遍黃埃。銀杯未羽化,公余煩一開。
山猿供嘉果,書螢驚蠟炬。能持白玉簫,為作蒼鸞語。
涼飚助清奏,雨腳揮殘暑。臺邊舞鳯拍云來,潭底吟龍撆波去。
君不見寧王當日爭門迎,三十六宮學新聲。玉人今夜教何處,二十四橋空月明。
西城煙景何疏索,王子宦情殊不惡。有田日種黃金茅,叵奈蠧蟲搖齒腳。
少年英氣無覊絡,浩唱高彈神自若。春風走馬入花林,紅日垂頭困瑤閣。
老去腰支便矍鑠,座人那肯妨詼謔。飛觴得似少年時,西窗幾度燈花落。
吹鬢東風可但寒,倦飛孤鶴已知還。
花光弄暖翻承雪,云翼回陰卻見山。
野水曲行林下綠,春禽喚出夣中閑。
欲營老宅南頭住,待駐人間耐久顏。
東風欲辭閶闔殿,未向百花枝上見。
先拂瑤臺玉蘂叢,聯翩時落玲瓏片。
水晶宮中清曉寒,蝴蝶窺簾輕暝旋。
素光冷逼翠云裘,玄冰暗結青光研。
詩成玉屑帯冰書,興隨月繞清溪徧。
兔園老筆生陽春,墨葩不待微和扇。
明朝當見郢中吟,雕樽快覆鵝黃面。
最憐皇孫衣如鶉,嘗笑參謀衾似鐵。
我今短褐禿無尾,窮年絮被還百結。
朂清祗飲洛口水,祁寒欲避西山雪。
奈何童婢生菜顏,雞肋相將伴頭屑。
小兒窺見已幺麼,自言身是西州杰。
青天白日用意深,浮云薄霧生愁絕。
一夕飲水成內熱,抱璞出門望折節。
余光箭牖驚客眠,喚作非真應泣血。
故第園林改,遺亭壁戶新。
垂虹一橋月,夾繡兩隄春。
花落俯流水,鳥啼懷故人。
憑欄看翠竹,無意數游鱗。
寂寂茂陵春,文園病后情。
黃蜂腰欲斷,細柳眼初明。
麗服駢游女,余酣失老兵。
殘粧深院落,相對任卿卿。
髯老新詩錦自裁,雨綃煙帳玉屏開。
風摩團碧陰云破,簷倒斜紅晚景來。
蟻陣爭雄人未覺,蚊雷強聒夜相陪。
請君日醉兵廚酒,千古英流安在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