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字百題示商君祥 其四十四 射
手撚金仆姑,
身出矍相圃。
不穿百步楊,
志在猖狂虜。
手撚金仆姑,
身出矍相圃。
不穿百步楊,
志在猖狂虜。
手中輕握金仆姑箭,身影出現在矍相圃習射場。不追求射中百步外的楊柳葉,志向在于射殺猖狂的敵寇。
金仆姑:古代良箭名,《左傳·莊公十一年》有載,后用作箭的代稱。
矍相圃:孔子在矍相(地名)的習射場所,《禮記·射義》提及,后泛指習射之地。
百步楊:典出《史記·周本紀》中養由基“百步穿楊”的故事,指精準的射技。
猖狂虜:指囂張的敵寇,此處或暗指當時侵擾中原的蒙古等勢力。
此詩為元好問《一字百題示商君祥》組詩之一,約作于金末元初。當時金朝面臨蒙古侵擾,社會動蕩。元好問作為有家國情懷的文人,借“射”這一主題,通過習射場景的描寫,抒發抵御外侮、保家衛國的志向。
詩中以習射為切入點,借傳統射藝典故,將個人射技與報國之志結合,質樸的語言中蘊含豪邁之氣,體現了詩人關注現實、心系家國的士人情懷。
但謹雞鳴問,何知鶴發侵。
石經方典學,盟載更關心。
四海堯喪畢,三年舜慕深。
匆匆付神器,長樂尚沾襟。
竹批雙耳風入蹄,霜鬣剪作三花齊。相隨西去皆良種,撼首勢竄迎風嘶。
丹青不減陸與顧,麗人傳來譯通語。裝為橫軸看且行,云是韓干非虛聲。
圉人乘馬如乘鶴,人馬相諳同呼啄。中有二匹真游龍,爬梳迥立綠楊風。
賈胡攜金贖此馬,亟呼工人臨舊畫。我詩無分到三韓,寫向新圖時自看。
晚出城西門,循墻過南境。
夏橋日沉輝,沈店月成影。
納納川路遙,聒聒水聲冷。
欹枕擁衾裯,樂此寒夜永。
歲自為詩歲自賡,愁無新思思還生。
更從今閏書初伏,待看何年值后庚。
漢網疏如天地闊,奎文下與水云平。
弟兄長健貧何病,判解金龜當一酲。
舊說僊人吳彩鸞,日書切韻歸毫端。不應神速有如此,令人至今疑稗官。
相傳此事三百載,誰知真跡儼然在。筆精墨妙信入神,間以朱丹倍晶彩。
法言初為此韻時,賸裒文字覺后知。寧知遂經謫僊手,諱字曾闕民與基。
經生矻矻盡精力,摩以歲月或可得。動翰如飛猶恐遲,一日一揮出心畫。
神僊之說云渺茫,僊凡配耦尤荒唐。蕭史弄玉乘鳳去,藍田空說容裴航。
文簫之遇真是否,豈比虛名傳不朽。五篇歷歷為全書,始信傳聞是真有。
當時所直才五緡,于今千金價未均。十年蓋有數百本,未知幾本傳今人。
惜哉字畫太纖細,后日傳之知幾歲。祇今已有字不全,欲鐫翠珉固非易。
我逾七十方見之,暫借一觀聊自怡。平生愿見心便足,何必更謀身后為。
雨余大溪觸山流,氣勢直欲凌沙洲。
浮梁中分斷?蝀,流沫東去行蛟虬。
人家嘈嘈避新漲,云稼苒苒添平疇。
漁翁輕生有如此,小艇橫絕隨飛鷗。
書家千載稱蘭亭,蘭亭真跡藏昭陵。只今定本夸第一,貞觀臨寫鐫瑤瓊。
黃??岡下得寶墨,古人燒磚堅于石。大令親書保母銘,況是當時晉人刻。
磚雖破裂文多全,妙畫遠過蘭亭鐫。其間曲水悲夫字,骎骎欲度驊騮前。
我家阿連縛虎手,更得退堂方外友。王君系出三槐家,參坐會文真耐久。
田丁初來獻小硯,尋見津津若微溜。細看背刻晉獻之,永和彷佛在旁右。
亟訪田家叩所從,始知墓崩隨意取。大磚支床得前段,掀倒浮屠全尾首。
字為十行行十二,百十有七二字漏。交螭方壺不復見,貞石摧藏松亦朽。
我得此碑喜不寐,摩挲三嘆嘆未有。興寧甲子十四周,更閱三年仍乙丑。
若非洞曉未來數,安知八百余年后。坡翁應未見此志,金蟬之銘何絕類。
又知文章有暗合,智謀所見略相似。二王遺蹤無所遺,誰知地下此段奇。
三君共為成勝事,至寶呈露端有時。越山盤屈獻與羲,付與耳孫世守之。
煩君更為護幽竁,或恐意如猶有知。
阿斗生來十五年,未曾一日去翁前。
聞詩勿廢家庭問,習吏仍求城旦篇。
婚宦有涯真是幸,巾箱所蓄要相傳。
榮罍雖小性非魯,口授詩書加愛憐。
老大生憎兒女態,更無春怨與秋悲。
略將杯酌隨宜具,剩有溪山取次嬉。
愛客不妨兼泛泛,論文何苦太奇奇。
況曾窺得尊生術,通昔蒲團日一炊。
剡縣不為遠,丞官勿謂卑。
鼓盆知愛重,去國倍行遲。
堂上森三老,房中秀一兒。
加餐了官事,莫賦悼亡詩。
平時感嘆屈靈均,離騷三誦涕欲零。向來傳注頼王逸,尚以舛陋遭譏評。
河東天對最杰作,釋問多本山海經。練塘后出號詳備,晦翁集注尤精明。
比逢善本窮日誦,章分句析無遁情。林侯忽又示此帙,正欲參考搴華英。
屬余近歲方苦疾,筆硯廢墮幾塵生。嘗鼎一臠已知味,始知用工久已成。
況復身到荊楚地,詳究蘭芷聞芳馨。前此同朝幸相與,錦囊詩文為我傾。
惜哉不早見此書,病中欲續神不寧。年老耄及屢求去,倘得掛冠早歸耕。
尚當一一為尋繹,期以爝火裨明星。謾揮斐語塞厚意,深媿所報非瓊瑩。
鸰原鴻鴈行,此理懸諸天。萬事可變滅,天性難推遷。
顯庵幼出家,潔饑同玄蟬。一缽寄西東,悠悠經幾年。
外慕等浮云,百念灰無煙。難兄忽相逢,觸動歡喜緣。
光陰信可惜,征袂何翩翩。叱胥掩簿領,來同妙峰禪。
剌剌道家世,客淚如迸泉。玉堂與黃合,衣缽親相傳。
游宦非為貧,不敢替所先。老師雖宴坐,至情豈唐捐。
此會非偶爾,絕倒秋風前。手持詩卷來,謂予得無言。
曉以天性語,人生要有原。嗟哉偽日薄,萁豆本同根。
一旦成仇敵,釜中急相煎。寧知有佳人,芳草夢阿連。
相見無幾時,瞥如魚躍淵。固知出世法,惜別詎不然。
又當作大觀,勿為愛網牽。千山元不隔,毋庸對床眠。
永和歲癸丑,群賢會蘭亭。流觴各賦詩,風流見丹青。
右軍草禊序,文采粲日星。選文乃見遺,至今恨昭明。
字畫最能意,自言勝平生。七傳到永師,襲藏過金籝。
辯才尤秘重,名已徹天庭。屢詔不肯獻,托言墮戎兵。
妙選蕭御史,微服山陰行。譎詭殆萬狀,徑取歸神京。
辯才恍如失,何異敕六丁。文皇好已甚,丁寧殉昭陵。
當時馮趙輩,臨寫賜公卿。惟此定武本,謂出歐率更。
采擇獨稱善,遂以鐫瑤瓊。流傳迨五季,皆在御寢扃。
耶律殘石晉,睥睨不知名。意必希世寶,氈裹載輜??。
帝??既北去,棄與朽壤并。久乃遇知者,龕置太守廳。
或云政宣閑,此石歸紹彭。又言入內府,宣取恐違程。
焚膏繼短晷,拓本手不停。疊紙至三四,肥瘠遂異形。
南渡愈難見,得者輒相矜。我見十數本,對之心欲酲。
汪侯端明子,嗜古自弱齡。錦囊荷傾倒,快覩喜失聲。
帶流及右天,往往字不成。而此獨全好,護持如有靈。
尤王號博雅,異論誰與評。硬黃極摹寫,唐人苦無稱。
贗本滿東南,瑣瑣不足呈。猶有婺與撫,碔砆近璜珩。
右軍再三作,已覺不稱情。心慕且手追,安能效筆精。
響搨固近似,形似神不清。不如參其意,到手隨縱橫。
況我筆素拙,何由望群英。近亦得舊物,庶幾窺典刑。
此本更高勝,著語安敢輕。孤風邈難繼,悵望冥鴻征。
帝城有僊山,雙徑森萬玉。
洞戶入深窈,突兀見華屋。
相君領眾客,紅藥想芬馥。
霜刀妙裁剪,煙脂點冰縠。
枝弱不勝花,翠葉共斜矗。
向來爭春風,桃李媿麤俗。
百卉紛何在,庭樹擁新綠。
此花丈人行,儼立見幽獨。
相君戴花笑,和氣俱可掬。
人言此花勝,相君意傾屬。
誰知心廣大,何物不蒙福。
豈以庭中花,而肯棄凡木。
君看擇勝具,所在可追逐。
自言居閑時,情話會親族。
一花有可觀,爛賞費銀燭。
此心何揀擇,寓意本無欲。
以此宰天下,以此鎮藩服。
兒童與走卒,人人歌相國。
有能達此觀,春風四時足。
蘭亭修禊永和中,群賢高會俱雍容。右軍作序亦寓耳,藁草乃致傳無窮。
自言疑若有神助,他日屢書終不同。歷代傳寶在秘府,尤其甚者唐太宗。
當時搜取極心力,模本一一攽群公。惟此真跡最奇絕,蕭梁開皇有遺蹤。
親御奎文賜元嘉,龍蟠鳳翥何其工。辯才所取秘昭陵,此本一洗凡馬空。
崔家兄弟列清要,誨子況復稱龜龍。圖書四部資校讎,當時尚有貞觀風。
自云此為最善本,冰御臣液題甚恭。李王深得撥鐙法,筆力絕勁雄江東。
右軍以來皆妙筆,名勝異代如相從。病余扶憊行掃松,李君攜來為發蒙。
平生多看舊墨本,一見使我開心胸。摩挲嘆息不自已,至寶盍入明光宮。
隠居懷寶正不惡,異氣或能牛斗沖。叩門有客勿傾倒,恐有御史來乘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