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諸友分賦臨安十景二首 萬松嶺
峭壁層崖萬仞開,離離松色隱崔嵬。云排鐵干蒼龍舞,月滿瑤枝白鶴來。幾夜秋濤翻客枕,半林寒影掛仙臺。虛疑日觀煙霞古,寂寞秦封半草萊。瀲滟晴光一鏡寬,漢宮羅綺畫中看。風搖翠蓋凌波出,霧洗紅妝映日寒。太液池邊香自繞,若耶溪上采應殘。莫教腸斷金陵客,載酒重過白玉欄。
峭壁層崖萬仞開,離離松色隱崔嵬。云排鐵干蒼龍舞,月滿瑤枝白鶴來。幾夜秋濤翻客枕,半林寒影掛仙臺。虛疑日觀煙霞古,寂寞秦封半草萊。瀲滟晴光一鏡寬,漢宮羅綺畫中看。風搖翠蓋凌波出,霧洗紅妝映日寒。太液池邊香自繞,若耶溪上采應殘。莫教腸斷金陵客,載酒重過白玉欄。
宦途本自安身拙,世累由來向老多。
遠謫四年徒已矣,晚生三女擬如何。
預愁嫁娶真成患,細念因緣盡是魔。
賴學空王治苦法,須拋煩惱入頭陀。
坐愛前檐前,臥愛北窗北。
窗竹多好風,檐松有嘉色。
幽懷一以合,俗念隨緣息。
在爾雖無情,于予即有得。
乃知性相近,不必動與植。
麗句勞相贈,
佳期恨有違。
早知留酒待,
悔不趁花歸。
春盡綠醅老,
雨多紅萼稀。
今朝如一醉,
猶得及芳菲。
誰家第宅成還破,
何處親賓哭復歌。
昨日屋頭堪炙手,
今朝門外好張羅。
北邙未省留閑地,
東海何曾有定波。
莫笑賤貧夸富貴,
共成枯骨兩如何。
一從澤畔為遷客,兩度江頭送暮春。
白發更添今日鬢,青衫不改去年身。
百川未有回流水,一老終無卻少人。
四十六時三月盡,送春爭得不殷勤。
喜入山林初息影,厭趨朝市久勞生。
早年薄有煙霞志,歲晚深諳世俗情。
已許虎溪云里臥,不爭龍尾道前行。
從茲耳界應清凈,免見啾啾毀譽聲。
余杭邑客多羇貧,其間甚者蕭與殷。天寒身上猶衣葛,日高甑中未拂塵。
江城山寺十一月,北風吹沙雪紛紛。賓客不見綈袍惠,黎庶未霑襦袴恩。
此時太守自慙媿,重衣復衾有余溫。因命染人與針女,先制兩裘贈二君。
吳緜細輭桂布密,柔如狐腋白似云。勞將詩書投贈我,如此小惠何足論。
我有大裘君未見,寬廣和暖如陽春。此裘非繒亦非纊,裁以法度絮以仁。
刀尺鈍拙制未畢,出亦不獨裹一身。若令在郡得五考,與君展覆杭州人。
一從簪笏事金貂,
每借溫顏放折腰。
長覺身輕離泥滓,
忽驚手重捧瓊瑤。
馬因回顧雖增價,
桐遇知音已半焦。
他日秉鈞如見念,
壯心直氣未全銷。
朝餐多不飽,夜臥常少睡。
自覺寢食間,多無少年味。
平生好詩酒,今亦將舍棄。
酒唯下藥飲,無復曾歡醉。
詩多聽人吟,自不題一字。
病姿與衰相,日夜相繼至。
況當尚少朝,彌慙居近侍。
終當求一郡,聚少漁樵費。
合口便歸山,不問人間事。
秦吉了,出南中,彩毛青黑花頸紅。耳聰心慧舌端巧,鳥語人言無不通。昨日長爪鳶,今朝大觜烏。鳶捎乳燕一窠覆,烏琢母雞雙眼枯。雞號墮地燕驚去,然后拾卵攫其雛。豈無雕與鶚,嗉中肉飽不肯搏。亦有鸞鶴群,閑立高飏如不聞。秦吉了,人云爾是能言鳥。豈不見雞燕之冤苦,吾聞鳳皇百鳥主。爾竟不為鳳皇之前致一言,安用噪噪閑言語。
泰山不要欺毫末,顏子無心羨老彭。
松樹千年終是朽,槿花一日自為榮。
何須戀世常憂死,亦莫嫌身漫厭生。
生去死來都是幻,幻人哀樂系何情。
朝來又得東川信,欲取春初發梓州。
書報九江聞暫喜,路經三峽想還愁。
瀟湘瘴霧加餐飯,滟滪驚波穩泊舟。
欲寄兩行迎爾淚,長江不肯向西流。
長松樹下小溪頭
班鹿胎巾白布裘
藥圃茶園為產業
野麋林鶴是交游
云生澗戶衣裳潤
嵐隱山廚火燭幽
最愛一泉新引得
清泠屈曲繞階流
廢村多年樹,生在古社隈。為作妖狐窟,心空身未摧。
妖狐變美女,社樹成樓臺。黃昏行人過,見者心裴回。
饑雕竟不捉,老犬反為媒。歲媚少年客,十去九不回。
昨夜云雨合,烈風驅迅雷。風拔樹根出,雷劈社壇開。
飛電化為火,妖狐燒作灰。天明至其所,清曠無氛埃。
舊地葺村落,新田辟荒萊。始知天降火,不必常為災。
勿謂神默默,勿謂天恢恢。勿喜犬不捕,勿夸雕不猜。
寄言狐媚者,天火有時來。
新豐老翁八十八,頭鬢眉須皆似雪。玄孫扶向店前行,左臂憑肩右臂折。
問翁臂折來幾年,兼問致折何因緣。翁云貫屬新豐縣,生逢圣代無征戰。慣聽棃園歌管聲,不識旗槍與弓箭。
無何天寶大征兵,戶有三丁點一丁。點得驅將何處去,五月萬里云南行。聞道云南有瀘水,椒花落時瘴煙起。大軍徒涉水如湯,未過十人二三死。村南村北哭聲哀,兒別爺娘夫別妻。皆云前后征蠻者,千萬人行無一回。
是時翁年二十四,兵部牒中有名字。夜深不敢使人知,偷將大石搥折臂。張弓簸旗俱不堪,從茲始免征云南。
骨碎筋傷非不苦,且圖揀退歸鄉土。此臂折來六十年,一肢雖廢一身全。至今風雨陰寒夜,直到天明痛不眠。
痛不眠,終不悔,且喜老身今獨在。不然當時瀘水頭,身死魂孤骨不收。應作云南望鄉鬼,萬人冢上哭呦呦。
老人言,君聽取。君不聞開元宰相宋開府,不賞邊功防黷武。又不聞天寶宰相楊國忠,欲求恩幸立邊功。邊功未立生人怨,請問新豐折臂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