壯哉波心之石生絕奇，凌空屹立勢如飛。
鸞翔鳳翥不足數(shù)，白龍躍出昆明池。
溟濛煙霧驚波里，巨鰲鼓鬣參差起。
中流隱隱障狂瀾，馮夷卻掃三千里。
銀車駕馬呼天來，坐令屏息如銜枚。
長鯨俯首不敢動，空馀蜃氣成樓臺。
飄風(fēng)暴雨何迅速，深谷為陵陵為谷。
惟有厓門兩岸邊，鷺渚鷗沙接平陸。
朝朝暮暮變桑田，青山綠水自年年。
漁舟賈舶閒來往，帆檣不斷行人煙。
洪濤巨浸今千載，潮落潮生長不改。
毋乃龍宮推出鐵昆崙，來與乾坤鎮(zhèn)滄海。
鎮(zhèn)滄海，何嶙峋，若比朝中是直臣。
壯美的波心奇石生得極其奇異，凌空矗立，姿態(tài)如騰飛一般。鸞鳳飛翔的姿態(tài)不足以相比，如同白龍從昆明池中躍出。在溟濛的煙霧與驚濤里，巨鰲鼓著背鰭參差而起。中流處隱隱阻擋狂瀾，河神也退避三千里。如銀車駕馬般的浪潮呼天而來，讓人屏息不敢出聲。長鯨低頭不敢動彈，只剩海市蜃樓幻成樓臺。狂風(fēng)暴雨來勢迅猛，深谷變山陵、山陵變深谷。唯有厓門兩岸，鷺鳥棲息的沙洲與鷗鳥聚集的沙灘連接著平陸。朝朝暮暮滄海變桑田，青山綠水卻年年依舊。漁舟與商船悠閑來往，帆檣不斷，人煙相連。洪濤巨浪已過千年，潮起潮落始終未改。莫不是龍宮推出鐵昆侖，來為天地鎮(zhèn)守滄海。鎮(zhèn)守滄海，如此嶙峋，若比朝中，恰似剛直之臣。
鸞翔鳳翥（zhù）：鸞鳳飛翔，形容姿態(tài)優(yōu)美，此處指奇石形態(tài)勝過鸞鳳。
馮夷：傳說中的河神，掌管波濤。
銜枚：古代行軍時口中銜枚（形如筷子）以防出聲，此處形容浪潮靜默。
蜃氣：海上或沙漠中因光線折射形成的海市蜃樓。
桑田：化用“滄海桑田”，指自然與世事的巨大變遷。
崑崙：傳說中的神山，此處形容奇石的雄偉。
厓門（今廣東江門崖山）為南宋末年崖山海戰(zhàn)故地，此戰(zhàn)為宋元決戰(zhàn)，宋軍戰(zhàn)敗后陸秀夫負幼帝投海，南宋滅亡。此詩或為后人游覽厓門時所作，借詠奇石抒發(fā)對歷史的感慨，暗含對忠直之士的追思。
全詩以“厓門奇石”為核心，先狀其奇?zhèn)ブ耍賹懫滏?zhèn)浪之力，繼嘆滄桑變遷中奇石的永恒，末句將奇石比作“朝中直臣”，升華主題，既贊自然之奇，更頌品格之堅，是一首融景、史、情于一體的詠物懷古詩。
昔去江湖鄉(xiāng)，來與松桂接。
圭角老龍脊，鋒棱秋劍鋏。
歷亂枯苔點，交橫敗莎葉。
會使成都人，更取神蓍揲。
霧浄金波溢，天開碧幕空。
夜寒雖料峭，春意自沖融。
熠熠枝上露，翛翛竹杪風(fēng)。
暫還林野興，不似畜樊籠。
江外饒佳郡，吳興天下稀。
莼羮紫絲滑，鱸膾雪花肥。
星斗寒相照，煙波碧四圍。
柳侯還作牧，草樹轉(zhuǎn)清輝。
水底元無月，衣中自有珠。
六塵皆外物，萬法盡迷涂。
瀑布寒云濕，觚棱瑞氣扶。
遙知至樂地，不異在京都。
先朝御六飛，親謁瀨鄉(xiāng)祠。
牛酒當時惠，衣冠此日思。
仙蹤丹有灶，天瑞檜生枝。
圣主憐耆舊，題輿得吏師。
肅奉乘軺命，仍陪戲馬游。
朋分初迥出，勢合復(fù)相收。
顧盼華星激，縈回紫電流。
良因重嘉好，禮接使臣優(yōu)。
鹵簿去悠悠，西郊亂葉秋。
旐翻寒日薄，笳咽斷云愁。
吊客門飛鶴，佳城山臥牛。
靈車今不返，洧水日東流。
松菊陶潛宅，蓬蒿仲蔚家。
行游筇杖瘦，嘯傲幅巾斜。
屋小疏茅覆，門深亂柳遮。
村童迎客至，竹箒掃桃花。
三吳佳縣首，民物舊熙熙。
專用清談治，非如俗吏為。
林疏丹橘迥，稻熟白芒欹。
宜使民無忘，嚴修太伯祠。
象帝胚渾散，愚公轍跡開。橫行四極外，蟠據(jù)九河隈。
岪鬰天閽近，崢嶸地軸回。陽崖明草樹，陰壑轉(zhuǎn)風(fēng)雷。
波沓群峰涌，云奔峭壁來。猿巖垂磊落，龍窟鬭喧豗。
噴雨驚湍灑，跳壘巨石頹。平途憂屐折，跬步戒輪摧。
覆頂千春雪，緣潭萬古苔。谷盤容國士，髓裂餌仙才。
晉市飛樵札，燕郊落燒煤。棋圖分冀野，蟻壤認叢臺。
在昔王涂塞，嘗聞霸略恢。嚴關(guān)陰伏甲，間道夜銜枚。
挾詐揮金斗，貪功襲墨缞。戰(zhàn)場空爝火，京觀悉蒿萊。
險易曾何變，興亡只可哀。隆平方恃德，襟帶自崔嵬。
秋水浮槎客，漂如一葉輕。
鷗群須仗信，鯨口幾忘生。
耿耿天津闊，滔滔海浪驚。
何時還故土，懷糈問君平。
夙昔游清貫，時流籍重名。
讐書石渠秘，視草玉堂榮。
吉兆虛三鱓，兇期告兩楹。
子云思故國，墳樹必西傾。
太行橫擁巨川回，三晉由來產(chǎn)異才。
展墓乘春走鄉(xiāng)陌，負書拂曉下蘭臺。
河陽路側(cè)花應(yīng)合，天井關(guān)頭雪未開。
會使鄉(xiāng)人驚六印，莫羞今日弊裘來。
蒼山臨縣郭，云木冷蕭騷。
人有漁樵樂，官無簿領(lǐng)勞。
垂天起膚寸，合抱本纖毫。
志意誠修立，歸飛羽翼高。
王畿天下樞，薄領(lǐng)日填積。自非奉朝請，九衢未嘗識。
今茲到東城，胥靡??逃役。近指圣俞居，安能不往覿。
一室靜蕭然，昏碑帖古壁。叩階讀新詩，迷暗得指擿。
笑言殊未足，黯然日將夕。呼馬涉歸涂，燈火已歷歷。
又知幾何時，更有重來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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