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鬼謠/摸魚兒
問何年,此山來此,西風落日無語。看君似是羲皇上,直作太初名汝。溪上路。算只有、紅塵不到今猶古。一杯誰舉。笑我醉呼君,崔嵬未起,山鳥覆杯去。
須記取。昨夜龍湫風雨。門前石浪掀舞。四更山鬼吹燈嘯,驚倒世間兒女。依約處。還問我、清游杖屨公良苦。神交心許。待萬里攜君,鞭笞鸞鳳,誦我遠游賦。
問何年,此山來此,西風落日無語。看君似是羲皇上,直作太初名汝。溪上路。算只有、紅塵不到今猶古。一杯誰舉。笑我醉呼君,崔嵬未起,山鳥覆杯去。
須記取。昨夜龍湫風雨。門前石浪掀舞。四更山鬼吹燈嘯,驚倒世間兒女。依約處。還問我、清游杖屨公良苦。神交心許。待萬里攜君,鞭笞鸞鳳,誦我遠游賦。
試問是哪一年,這座山來到此處?西風中落日沉默無語。看你仿佛來自伏羲之前的遠古,索性以太初為你命名。山溪小路上,算來只有這里遠離紅塵,至今保持著太古的模樣。誰與我共舉酒杯?我醉中呼喚著你,山巖未動,山鳥卻撲來打翻了酒杯。要記住昨夜龍湫的風雨,門前石浪翻涌起舞。四更時分山鬼吹燈呼嘯,驚倒世間小兒女。恍惚間你問我:清游的行裝可曾備苦?我們神交已久心相許。待有朝一日攜你萬里遠游,鞭策鸞鳳,吟誦我的《遠游賦》。
羲皇上:指伏羲氏以前的太古時代,形容山的古老。
太初:天地未分前的混沌狀態,此處指山的原始形態。
龍湫(qiū):傳說中龍居住的深潭,此處指山間深潭。
山鬼:出自《楚辭·九歌·山鬼》,指山中之神,此處形容山間幽奇之景。
杖屨(jù):手杖和鞋子,代指游山的行裝。
鞭笞(chī)鸞鳳:驅策鳳凰,形容超脫凡俗的遠游。
此詞約作于辛棄疾晚年退居鉛山瓢泉期間。時辛棄疾遠離朝堂,寄情山水,通過與山的‘神交心許’,表達對自然本真的追尋,以及雖處閑居仍懷遠游之志的復雜心境。
全詞以擬人化手法與山對話,融合神話意象與現實場景,既展現對太古自然的向往,又暗含超脫塵世的豪情。語言奇崛浪漫,是辛詞將豪放與奇幻結合的典型之作。
長憶當初,是他見我心先有。一鉤才下,便引得魚兒開口。
好是重門深院,寂寞黃昏后。廝覷著、一面兒酒。試撋就。
便把我、得人意處,閔子里、施纖手。云情雨意,似十二巫山舊。
更向枕前言約,許我長相守。忺人也,猶自眉頭皺。
煙云變化。面面青山如展畫。
俯對平川。野水煙村遠接天。
有時縱目。景物繁華觀不足。
月下風頭。一曲清謳博見樓。
不見嚴夫子,寂莫富春山。空馀千丈危石,高插暮云端。
想象羊裘披了,一笑兩忘身世,來把釣魚竿。不似林間翮,飛倦始知還。
中興主,功業就,鬢毛斑。馳驅一世豪杰,相與濟時艱。
獨委狂奴心事,不羨癡兒鼎足,放去任疏頑。爽氣動心斗,千古照林巒。
素衣蒼狗不成妍。何意妒蟬娟。
不知高處難掩,終自十分圓。
涵萬象,獨當天。照無邊。
乾坤呈露,何況人間,大地山川。
花葉相遮相映。
雨過翠明金潤。
折得一枝歸,滿路清香成陣。
風韻。風韻。
寄贈綺窗云鬢。
脫卻儒冠著羽衣。青山綠水浩然歸。
看成鼎內真龍虎,管甚人間閑與非。
生羽翼,上煙霏。回頭祗見冢累累。
未尋跨鳳吹簫侶,且伴孤云獨鶴飛。
南州春又到。向臘盡冬殘,冰姑先報。芳心愛春早。露生香馥馥,靚妝皎皎。詩人最巧。道竹外、斜枝更好。旋移根引水,澆培松竹,湊成三妙。
回首。當年客里,荊棘途中,幸陪歡笑。閑愁似掃。記風雪、關山道。待飄花結子,和羹煮酒,還我山居送老。那青紅、浪蕊浮花,盡鋤去了。
秋風裊裊夕陽紅。晚煙濃。暮云重。
萬疊青山,山外叫孤鴻。
獨上高樓三百尺,憑玉楯,睇層空。
人間日月去匆匆。碧梧桐。又西風。
北去南來,銷盡幾英雄。
擲下玉尊天外去,多少事,不言中。
涼夜竹堂虛,小睡匆匆醒。
銀漏無聲月上階,滿地闌干影。
何處最知秋,風在梧桐井。
不惜驂鸞弄玉簫,露濕衣裳冷。
史君標韻如徐庾。更名節、高千古。臥治姑溪才小駐。閑云無定,陽春有腳,又作南昌去。
興來亭上清歌度。盡能唱、公詩句。記取諸生臨別語。從容占對,天顏應喜,千萬留王所。
落日照樓船。穩過澄江一片天。珍重使君留客意,依然。風月從今別一川。
離緒悄危弦。永夜清霜透幕氈。明日回頭江樹遠,懷賢。目斷晴空雁字連。
燭消紅,窗送白。冷落一衾寒色。
鴉喚起,馬忘行,月來衣上明。
酒香唇,妝印臂。憶共人人睡。
魂蝶亂,夢鸞孤。知他睡也無。
晚紅飛盡春寒淺。淺寒春盡飛紅晚。
尊酒綠陰繁。繁陰綠酒尊。
老仙詩句好。好句詩仙老。
長恨送年芳。芳年送恨長。
海山翠疊青螺淺。暮云散盡天容遠。
匹馬度江皋。北風生怒號。
解鞍棲倦翮。皓月空庭白。
何處小闌干。玉簫吹夜寒。
傷離恨別。愁腸又似丁香結。不應斗頓音書絕。煙水連天,何處認紅葉。
殘更數盡銀缸滅。邊城畫角聲嗚咽。羅衾淚滴相思血。花影移來,搖碎半窗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