遣興
世味只如許,人情亦可憐。禪心甘寂寞,病體覺輕便。夢里身非我,閒中日似年。還家真復樂,此去若登仙。
醉里乾坤大,閒中日月長。靜觀佛理妙,頓與世緣忘。晚景無多日,浮生有底忙。漁翁真得趣,一葉寄滄浪。
江海倦游客,乾坤老病身。儻來皆外物,自在作閒人。睡足從吾懶,歡來任我真。治生且耕鑿,無愧葛天民。
衰病人應棄,窮愁孰與親。同行木上座,并臥竹夫人。習定調千息,談空外一身。轍環天下半,送老楚江濱。
世味只如許,人情亦可憐。禪心甘寂寞,病體覺輕便。夢里身非我,閒中日似年。還家真復樂,此去若登仙。
醉里乾坤大,閒中日月長。靜觀佛理妙,頓與世緣忘。晚景無多日,浮生有底忙。漁翁真得趣,一葉寄滄浪。
江海倦游客,乾坤老病身。儻來皆外物,自在作閒人。睡足從吾懶,歡來任我真。治生且耕鑿,無愧葛天民。
衰病人應棄,窮愁孰與親。同行木上座,并臥竹夫人。習定調千息,談空外一身。轍環天下半,送老楚江濱。
世態炎涼不過如此,人情冷暖也讓人唏噓。修禪之心甘愿守著寂寞,病體反而覺得輕松自在。夢中仿佛身非己有,閑居時日子過得緩慢如年。回到家中真是快樂,此去如同登臨仙境。醉中只覺天地廣闊,閑時更感歲月悠長。靜思佛理的精妙,頓時忘卻世間塵緣。晚年沒剩多少時光,浮生物事何必匆忙?漁翁才真正懂得樂趣,駕著輕舟浮游滄浪。遍歷江海的倦游之客,如今只剩老病之軀。身外之物皆是偶然所得,不如自在做個閑人。睡足便由著我懶散,歡喜時便展露真性情。謀生且去耕田鑿井,無愧做個質樸的葛天民。衰老多病之人該被嫌棄,窮愁之際誰又能親近?相伴的只有木枕,共臥的唯有竹夫人。修禪定調節呼吸,談空理忘卻自身。曾周游大半個天下,如今在楚江邊養老。
世味:世態炎涼的滋味。
可憐:可嘆。
禪心:修禪的心境。
儻來:偶然得來,指身外之物。
葛天民:傳說中葛天氏時代的人,代指質樸無爭的生活。
木上座:木枕的戲稱。
竹夫人:竹制消暑用具,夏季抱用。
習定:修禪定,指靜坐息慮的修行。
轍環:車輪的痕跡環繞,指周游各地。
此詩應為作者晚年所作。經歷世事沉浮、漂泊游歷(‘轍環天下半’)后,身心疲憊(‘江海倦游客,乾坤老病身’),轉而追求禪靜閑適的生活,通過詩中‘禪心甘寂寞’‘自在作閒人’等句,可見其厭倦世俗、渴望歸真的創作心境。
全詩圍繞‘遣興’主題,以平淡語言抒寫人生感悟,從世情的無奈到禪心的超脫,從漂泊的倦意到歸鄉的滿足,層層遞進展現作者對生命本真的追尋。詩風質樸,情感真摯,是一首反映文人晚年閑適心態的典型作品。
坡頂夜光發,人來雨后尋。山祇原吝寶,君莫起貪心。
中原七子似君稀,獨向西河老布衣。四海風云鴻鵠遠,五陵煙月薜蘿歸。竹林青蔭烏皮幾,銅雀高臨白板扉。自笑緇塵京洛去,新詩偏憶謝玄暉。
西入山門十里程,粉墻書字甚分明。蕭帝壞陵深虎跡,廣師遺院閉松聲。長廊畫剝僧形影,石壁塵昏客姓名。何必更將空色遣,眼前人事是浮生。
羅幕重重寒氣侵。曉光先透紫絲衾。半空飛下梅花瓣,一夜平添玉樹林。燒獸碳,酒頻斟。安排新調入瑤琴。行人莫起江南恨,驢背奚囊興不禁。
五樹荊花剩四枝,宦游常恨會難期。詎知昔歲分飛日,便是今生永訣時。泡影隙光真夢幻,生離死別更凄其。干戈滿地家何在,化鶴還山定益悲。
曉共云關暮共龕,梵音鐙影對偏安。禪銷白骨空馀夢,瘦比黃花不耐寒。西望有山生死共,東瞻無侶去來難。故鄉只道登高少,魂斷天涯只獨看。崎嶇千水復千山,戒染清流忍垢顏。魚腹臥舟寧眾謫,龍華寄榻轉孤潸。可憐瀕死人先別,未必浮生我獨還。含淚痛君仍自痛,存亡分影不分關。客里仍離病里人,別時還憶昔時身。死生忽地分今日,聚散經年共此晨。發足已拌隨壑轉,到頭空喚過河頻。半生瓢飲千山屐,斷送枯骸瘴海濱。同向西南浪泊間,忽看仙侶墜飛鳶。不毛尚與名山隔,裹革難隨故國旋。黃菊淚分千里道,白茅魂斷五花煙。別君已許攜君骨,夜夜空山泣杜鵑。鶴影萍蹤總莫憑,浮生誰為證三生。護經白刃身俱贅,守律清流唾不輕。一簣難將馀骨補,半涂空托寸心盟。別時已恐無時見,幾度臨行未肯行。一番魔障一番憨,夢寐名山亦是貪。井不及泉無論九,河難問渡尚呼三。疲津此子心惟佛,移谷愚公骨作男。幻聚幻離俱幻相,好將生死夢同參。
酒病嘗難受,山人其奈何。詩仍枕上得,飯已午時過。問字良朋集,閉門芳草多。忽聞發高興,予亦散微痾。
西山入夜起歌聲,掠得佳人酒壓驚。醉臥帳前渾似死,曾無一將說偷營!
一點寒燈照黯然,哀蛩四壁夜無眠。傍人解識詞垣老,為嘆重來未十年。五十無聞將六十,不才孤負寵恩深。惟應一片清秋月,解照平生報主心。
襟帶燕齊此路分,舟梁曉渡馬嘶群。舉鞭南指峰如黛,佳氣蘢蔥結五云。
楚國樓臺凌九霄,軟風行復弄柔條。當年弦管今何處,飛雪滿空如舞腰。數峰江上曉不見,指點先煩楖標條。卻望蒼崖尋折干,偃松梢重壓龍腰。
東風未綠百草芽。裊鵝黃、新柳帶鴉。小兒女,春妝麗,蘸胭脂、彈上杏花。去年人日書紅紙,記柔荑、黏貼翠紗。玉窗靜,重門鎖,燕歸來、猶認謝家。
法令紛牛毛,故牘積充棟。欲涉苦無涯,迷茫墮煙蒙。譬如夜行岐,指導賴仆從。猾胥緣以張,放手恣操縱。巍巍平章權,乃與滑渙共。豈無經世才,俯首聽牽控。申韓猶逡巡,《詩》《書》復安用。
丹鳳詔不起,白云藏更深。
便似華亭落照灣,要人彈壓愧詩孱。馀霞散盡空無綺,新月初升勢已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