送李元善大參赴西廣時予將乞病假三首
回看初志欲何為,文事非長自可知。清世山河公屏翰,白頭霄漢我衰遲。幾年邊報煩當寧,明日藩宣正及時。看取碧幢紅旆去,自無兵甲在潢池。
舊雨長安幾局棋,星槎渺渺看先馳。公方子翌居溫日,我愛堯夫在洛時。離合醉酲何處酒,行藏消息此囊詩。愚民也解知仁信,百十年來厚望誰。
天南狼獵夜星高,屏翰真宜托俊髦。時世可憂應學范,文章無補欲師陶。高牙大旆誰先得,汗簡微言我尚勞。明日問醫如得假,也從鄰境望旌旄。
回看初志欲何為,文事非長自可知。清世山河公屏翰,白頭霄漢我衰遲。幾年邊報煩當寧,明日藩宣正及時。看取碧幢紅旆去,自無兵甲在潢池。
舊雨長安幾局棋,星槎渺渺看先馳。公方子翌居溫日,我愛堯夫在洛時。離合醉酲何處酒,行藏消息此囊詩。愚民也解知仁信,百十年來厚望誰。
天南狼獵夜星高,屏翰真宜托俊髦。時世可憂應學范,文章無補欲師陶。高牙大旆誰先得,汗簡微言我尚勞。明日問醫如得假,也從鄰境望旌旄。
回頭看最初的志向想要做什么,我本就不擅長文事自己清楚。清平之世山河需要你作為屏障,我已白發蒼蒼在朝廷漸顯衰遲。幾年來邊疆戰報讓皇帝煩憂,明日你去藩地宣政正是及時。看你帶著碧幢紅旆奔赴任所,自會讓地方不再有叛亂發生。長安舊友曾如棋局聚散,你如星槎先我遠馳而去。你正似子翌在溫州的時期,我傾慕堯夫在洛陽的生活。離合之間醉醒時共飲何酒?行藏蹤跡都在這錦囊詩中。百姓也懂得仁義信用,百十年間厚望所托能有誰?天南夜空狼星高掛,屏障之任正該托付俊杰。時世可憂應學范仲淹,文章無用想效仿陶淵明。高官儀仗你先得重任,我還在辛勞撰寫史書微言。明日若能獲準病假,也會從鄰境遙望你的旌旗。
屏翰:本指屏風和翰木,喻指國家重臣,此處指李元善作為地方屏障
潢池:典出《漢書·龔遂傳》,指積水池,代指民間叛亂
舊雨:杜甫《秋述》有“舊雨來,今雨不來”,代指老朋友
星槎:星船,喻指遠行之人,此處指李元善赴任西廣
子翌:可能指宋代溫州知州周行己(字恭叔),此處借指李元善在地方的政績
堯夫:北宋理學家邵雍(字堯夫),隱居洛陽,此處詩人自喻向往的閑適
俊髦:俊杰,指才能出眾的人
高牙大旆:古代高官的儀仗,牙旗和大旆,代指李元善的顯要職位
汗簡:即汗青,指史書,此處指詩人自己的著述工作
此詩為詩人送別友人李元善(時任大參)赴任廣西時所作,詩人此時正欲向朝廷申請病假。創作背景或在明代中后期,邊疆時有動蕩(“幾年邊報煩當寧”),朝廷亟需能臣鎮守地方。李元善被委以“藩宣”重任,詩人既為友人得遇明時而欣慰,亦因自身衰病(“白頭霄漢我衰遲”)生退隱之念,故借詩表達期許與感慨。
全詩三首圍繞“送別”與“自況”展開,既盛贊李元善作為“屏翰”之材的能力(“屏翰真宜托俊髦”),期許其穩定邊疆(“自無兵甲在潢池”),又暗含自身因病將退的無奈(“明日問醫如得假”)。詩中融合家國情懷與個人心緒,體現了詩人對時局的關注及對友人的深厚情誼,語言典雅,用典精當,是明代送別詩中的佳作。
小夫智解短,錐刀競其身。 養志與養體,孰為能事親。 堂堂父母軀,浩浩仁義貧。 此貧不以道,此樂豈非真。 我知我天分,人言葛天民。
明珠久合蚌中生,何事鴻頭亦炳靈。 襟護重重殊襲復,星分顆顆倍晶明。 一車奇謗嗟成誤,十斛平量換合成。 珍重櫻桃樊素口,致渠磊落更歌聲。
東山有蕨萁,南山有蕨萁。 西山有蕨萁,北山有蕨萁。 采采蕨萁,晨露未晞。 荊棘離披,筐筥攜持。 長镵深入土,短褐寒風吹。 采采蕨萁,可以療饑。 以簸以炊,為餳為飴。 食少不下咽,食多傷人脾。 去年歲歉食無糜,橡栗拾盡民流離。 今年歲歉田無稗,蕨萁食盡將安之?美食大官饌,仁心寧 汝悲?但見昨日奏麥兩歧,今日進五色芝,呈祥獻瑞無休 時,載膏載脂,驛騎驅馳。 蕨萁蕨萁,官獨不汝知!已而已而,歲云莫矣。
碧瓦霜融,繡閣寒輕,春浮壽杯。羨華年七帙,人生稀有,新陽七日,天意安排。丹鳳門開,黃麾仗立,此際應須召促回。人道是,卻暫時繡斧,索笑鹽梅。 吁江假守非才。猶記得當時傳庾臺。算良機再會,摳衣來久,歸鞭何速,祝壽方才。應與邦人,傳為佳話,只為先生誕日來。明年看,是儂方九曲,公已三臺。
幾載辛勤有此堂,芝峰直面麗譙傍。 千章山木朝煙合,百尺樓陰夜月涼。 物我本於仁上一,居諸偏向靜中長。 衰年燭武知何用,空有憂時兩鬢霜。
中使傳宣宴百官,珮聲遙集五云端。 酒傾綠蟻開金甕,饌膾蒼麟奉玉盤。 寶帳春回頻送暖,瑤臺雪霽不生寒。 侍臣沾醉蒙恩德,更敕都人近御看。
山擁金鰲壯,云盤彩鳳來。 星河隨斗轉,珠闕倚天開。 歡洽春聲遍,恩從淑氣回。 愿歌《魚藻》詠,長奉萬年杯。
不作蒼茫去,真成浪蕩游。 三年夜郎客,一柁洞庭秋。 得句鷺飛處,看山天盡頭。 猶嫌未奇絕,更上岳陽樓。
湘妃危立凍蛟背,海月冷掛珊瑚枝。 丑怪驚人能嫵媚,斷魂只有曉寒知。
沉沉夜壑燃幽炬,冢入松根逼寢處。 風凄月苦知者誰,夜與山前石人語。
手捫霄漢摘天星,腳踏丹梯最上層。 須信神仙足官府,能令雞犬亦飛升。
檀心素面水沉香,一架清陰滿院涼。 莫道春歸無覓處,春歸卻在贊公房。
一燈投宿阿蘭若,雨過涼生夜氣清。 何許秋聲驚客夢,檐間不斷一鈴鳴。
吾家世清廉,故常居貧素,至于產業之事,所未嘗言,非直不經營而已。薄躬遭逢,遂至今日,尊官厚祿,可謂備之。每念叨竊若斯,豈繇才致?幸藉先代風范,及以福慶,故臻此耳。古人所謂“以清白遺子孫,不亦厚乎!”又云:“遺子黃金滿籝,不如一經。”詳求此言,信非徒語。吾雖不敏,實有本志,庶得遵奉斯義,不敢墜失。所以顯貴以來,將三十載,門人故舊,亟薦便宜,或使創辟田園,或勸興立邸店,又欲舳艫運致,亦令貨殖聚斂。若此眾事,皆距而不納,非謂拔葵去織,且欲省其紛紜。中年聊于東田間營小園者,非存播藝以要利,正欲穿池種樹,少寄情賞。又以郊際閑曠,終可為宅,儻獲懸車致事,實欲歌哭于斯。慧日、十住等,既應營婚,又須住止,吾清明門宅,無相容處,所以爾者,亦復有以。前割西邊施宣武寺,既失西廂,不復方幅,意亦謂此逆旅舍耳。何事須華,嘗恨時人謂是我宅。古往今來,豪富繼踵,高門甲第,連闥洞房,宛其死矣,定是誰室?但不能為培塿之山,聚石移果,雜以花卉,以娛休沐,用托性靈。隨便架立,不在廣大,惟功德處,小以為好,所以內中逼仄,無復房宇。近營東邊兒孫二宅,乃藉十住南還之資,其中所須猶為不少,既牽挽不至,又不可中涂而輟。郊間之園,遂不辦保,貨與韋黯,乃獲百金,成就兩宅,已消其半。尋園價所得,何以至此?繇吾經始歷年,粗已成立,桃李茂密,桐竹成陰,塍陌交通,渠畎相屬,華樓迥榭,頗有臨眺之美;孤峰叢薄,不無糾紛之興。瀆中并饒菰蔣,湖里殊富芰蓮。雖云人外,城闕密邇,韋生欲之,亦雅有情趣。
追述此事,非有吝心,蓋是筆勢所至耳。憶謝靈運《山家詩》云:“中為天地物,今成鄙夫有。”吾此園有之二十載矣,今為天地物,物之與我,相校幾何哉!此吾所馀,今以分汝,營小田舍,親累既多,理亦須此。且釋氏之教,以財物謂之外命,儒典亦稱:“何以聚人?曰財。”況汝曹常情,安得忘此。聞汝所買湖熟田地,甚為舄鹵,彌復可安?所以如此,非物競故也。雖事異寢丘,聊可仿佛。孔子曰:“居家治理,可移于官。”既已營之,宜使成立,進退兩亡,便貽恥笑。若有所收獲,汝可自分贍,內外大小,宜令得所,非吾所知,又復應沾之諸女耳。汝既居長,故有此及。凡為人長,殊復不易,當使中外諧緝,人無間言,先物后己,然后可貴。老生云:“后其身而身先。”若能爾者,更招巨利,汝當自勖。見賢思齊,不宜忽略以棄日也。棄日乃是棄身,身名美惡,豈不大哉,可不慎歟!
今之所敕,略言此意,正謂為家已來。不事資產,既立墅舍,以乖舊業,陳其始末,無愧懷抱。兼吾年時朽暮,心力稍殫,牽課奉公,略不克舉,其中馀暇,聊可自休。或復冬日之陽,夏日之陰,良辰美景,文案間隙,負杖躡屩,逍遙陋館,臨池觀魚,披林聽鳥,濁酒一杯,彈琴一曲,求數刻之暫樂,庶居常以待終,不宜復勞家間細務。汝交關既定,此書又行,凡所資須,付給如別。自茲以后,吾不復言及田事,汝亦勿復與吾言之。假使堯湯水旱,吾豈知如何?若其溢庾盈箱,爾之幸遇,如斯之事,并無俟令吾知也。記云:“夫孝者,善繼人之志,善述人之事。”今且望汝全吾此志,則無所恨矣。
天晚雨初齊,隔溪聞碓舂。 山僧歸夜月,幽鳥落長松。 風靜砧聲急,花欹露氣重。 良宵思沅芷,尊酒話從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