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懷十七首 其十二
太息復太息,百年同木石。富貴比春華,一落誰相識。
不如求令名,高譽流丹青。丹青雖可慕,人命如朝露。
一身尚不存,令名亦何附。不如齊死生,無我亦無名。
誠恐朽落時,亦與木石并。百足既憐夔,蝮蛇復憐風。是非百年內,展轉何能窮。
太息復太息,百年同木石。富貴比春華,一落誰相識。
不如求令名,高譽流丹青。丹青雖可慕,人命如朝露。
一身尚不存,令名亦何附。不如齊死生,無我亦無名。
誠恐朽落時,亦與木石并。百足既憐夔,蝮蛇復憐風。是非百年內,展轉何能窮。
嘆息了又嘆息,人的一生如同木石般無覺無知。富貴就像春天的花朵,一旦凋謝誰還會記得。不如追求美好的名聲,讓崇高的聲譽流傳于史冊。史冊雖值得傾慕,但人的生命卻像早晨的露水般短暫。自身都不存在了,美好的名聲又依附于何處呢?不如將生死視為等同,沒有自我也就沒有名聲。只是擔心衰老朽壞時,依舊與木石無異。百足蟲憐憫夔(一足獸),蝮蛇又憐憫風(無形無足)。百年之內的是非糾葛,反復輾轉又怎能窮究。
太息:嘆息。
春華:春天的花朵,比喻短暫易逝的事物。
令名:美好的名聲。
丹青:本指繪畫用的顏料,代指史冊。
朝露:早晨的露水,喻生命短暫。
齊死生:將生死視為等同,出自《莊子》思想。
百足:多足蟲;夔(kuí):傳說中一足的野獸;蝮蛇:毒蛇;風:此處指無形無足的自然現象。此句典出《莊子·秋水》,喻事物間的相互審視與局限。
《感懷十七首》為明代方孝孺所作組詩,此首或創作于其經歷世事變遷、對人生價值深入思考之際。方孝孺作為明初大儒,以剛直著稱,詩中對名利、生死的探討,反映了其對生命本質的哲學審視,亦暗含對世俗追逐的超脫之意。
全詩圍繞“生命短暫”展開,從否定富貴的虛幻,到質疑令名的依附性,再到試圖齊同生死,最終以“是非展轉何能窮”收束,揭示人生虛無的本質。語言平實而哲理深刻,是方孝孺對生命意義的典型思考之作。
道高塵俗住應難,攜錫東歸暑未殘。 紫殿已承新雨露,白云終憶舊峰巒。 孤村路僻牽吟遠,峭壁泉飛入夢寒。 滿篋御時兼御札,到時松院與誰看。
幽壑窮余賞,林陰趁夕曛。 寺從山側見,水向路邊分。 軒檻詩龕敞,蔬苔廟祝耘。 便期肩一钁,種藥與鋤云。
野靜河流闊,蘆梢一向風。 船趨繩力健,水嚙岸根空。 村柵牛羊熟,灘菰雁鶩豐。 但無滄海警,安樂是吾通。
南北逢除日,天涯有去舟。 蠻城和雨閉,峽水帶春流。 不負新年感,惟多故國愁。 寧無賀新酒,徒此事羈囚。
官舍草初青,君應坐小亭。謾吟誰共續,高論我常聽。
莫嘆馮唐老,終期阮籍醒。由來丈夫志,唾手出青冥。
鏡展嬌如雪,衫輕怯受風。薄陰偏覺鬢絲濃。獨喜清秋無暑、畫船空。
頻勸杯中綠,微添酒后紅。銀箏一曲手玲瓏。見有檀痕低掐、印酥胸。
墻邊桃靨晴微逗,楊柳弱枝垂瘦。平郊花草逐人香,都是黃疏青豆。
誰家少婦,踏青歸去,不省釵鈿溜。
無情嫩綠江邊斗,喚起迭翻新奏。暖風引出汗微香,沾上游春衫袖。
怪他江水,晴波有暈,似學眉兒皺。
記得杏園新放,社日近時來訪。尋著舊巢思度歲,早已香泥零蕩。
芹渚柳花村,獨自飛飛凝望。
系足紅綃無恙,驀有離情別狀。王謝人家剛廢盡,欲入烏衣惆悵。
失路巧呢喃,唯有落花依傍。
琵琶馬上彈,行路曲中難。漢月正南遠,燕山直北寒。 髻鬟風拂散,眉黛雪沾殘。斟酌紅顏盡,何勞鏡里看。
大婦裁紈素,中婦弄明珰。小婦多姿態,登樓紅粉妝。 丈人且安坐,初日漸流光。
白發髼松不記年,扁舟泊在荻花邊。 天上月,水中天,夜夜煙波得意眠。
蘭芷流來水亦香。滿汀鷗鷺動斜陽。聲欸乃,間鳴榔。儂家只合岸西旁。
滿湖飛雪攪長空。急起呼兒上短篷。蓑笠具,晝圖同。釬笛聲長曲未終。
離騷讀罷怨聲聲。曾向江邊問屈平。醒還醉,醉還醒。笑指滄浪可濯纓。
雄名垂竹帛,荒陵壓阡陌。 終古更何聞,悲風入松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