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韻答宗滌樓稷辰贈行二首 其一
豈為一身惜,
將如時事何。
綢繆空牖戶,
涓滴已江河。
軍盡驚飛鏑,
人能議止戈。
《華嚴》誦千偈,
信否伏狂魔。
豈為一身惜,
將如時事何。
綢繆空牖戶,
涓滴已江河。
軍盡驚飛鏑,
人能議止戈。
《華嚴》誦千偈,
信否伏狂魔。
難道是為了顧惜自身?面對當下的時勢又能如何?雖如《詩經》所言預先修補門窗卻終成空,微小的隱患已匯聚成江河般的大患。軍隊都因飛箭而驚惶,人們仍在議論如何止息戰爭。即便誦讀千遍《華嚴經》的偈語,真的能降伏這亂世的狂魔嗎?
次韻:和詩時按照原詩的韻腳及順序作答。
綢繆牖戶:出自《詩經·豳風·鴟鸮》“迨天之未陰雨,徹彼桑土,綢繆牖戶”,原指修補門窗,此處喻指預先謀劃。
涓滴:細小的水流,比喻微小的隱患或問題。
飛鏑(dí):飛馳的箭頭,代指戰爭中的沖突。
止戈:停止戰爭,取“止戈為武”之意,指以武力制止暴力。
《華嚴》:即《華嚴經》,佛教重要經典,以闡明法界緣起、圓融無礙為核心。
偈(jì):佛經中的頌詞,多為四句韻文。
此詩為作者回應友人宗稷辰(字滌樓)贈行之作,約作于晚清社會動蕩時期(可能與鴉片戰爭或太平天國運動相關)。時逢內憂外患,作者借和詩抒發對時局的深切關注,既感于個人無力扭轉危局,又寄望于精神力量(如佛理)安撫亂局。
全詩緊扣“時事”之痛,由個人之惜轉向天下之憂,通過“綢繆空”與“涓滴大”的矛盾、“驚飛鏑”與“議止戈”的沖突,凸顯亂世困境;末句以佛偈問難作結,深化了對現實與精神救贖的思考,是清代士人“致用”與“困惑”心態的典型寫照。
故國風煙外,飄零隔歲淹。
今茲去拘窘,行復見安恬。
未擬親酒盞,何當疏藥奩。
酬恩無處所,香火供瞿聃。
暑往寒來春復秋,東西南北一萍浮。
吳鉤越劍雖常淬,梁苑秦關祇浪游。
場屋同盟多列鼎,鄉閭小子亦封侯。
十年窗下勞螢雪,今日明時漫白頭。
龐公昔避世,全家入翠微。
空遣山下路,不知今是非。
高風久寂寥,世路誰與歸。
山頭日欲落,搔首重依依。
節遇中秋挾日余,哲人來契夢熊時。
神澄曉露珠凝彩,氣爽秋風桂有枝。
歌袴始喧清贛曲,使星還照碧湘西。
太平天子方求舊,但指松椿祝壽祺。
驟阻文闈密密關,不堪霖雨作新寒。
暫違塵鞅閑還好,喜得朋簪靜可安。
樽俎不陳無過舉,笑談相酢有余歡。
共知佳節行相近,須把程文繼日看。
既發我明,既達我聰。
合變體經,神化無窮。
長毓儒雅,蓄礪兵戎。
無思不服,物有其容。
夙夜不怠,濟我豐功。
世路差池懶自嗟,眼前隨分過年華。
山中尋藥援青嶂,海上將鷗踏淺沙。
懷舊愛君交態厚,題詩寄我素封斜。
爭知節物隨人冷,十月東籬未有花。
早歲越溪上,茆齋欲雪辰。
雖無十日飲,常得一枝春。
不識霄漢路,空緇京洛塵。
遙憐遠巖壑,芳秀為誰新。
飛廉鼓橐開氛雺,玉龍盤礴堆蒼岫。云崖左壁出高墉,環回占盡東南秀。
高瞻牛女提封闊,下瞰閭閻煙火富。紫青巖壑敞屏幃,金碧樓臺錯紋繡。
城西半規日欲落,天東一縷云如鏤。人間未覺桂華升,林梢先見金波溜。
冰輪冉冉經箕斗,碧落沈沈失星宿。清光不斷萬象呈,目極塵寰了無覆。
扶桑欲曉天雞唱,玉珮丁東咽殘漏。西南松桂碧參差,寒金碎玉高低透。
春和二月融青宙,紅紫千花簇繁囿。香潔蜂蝶夜不知,暗和清影凝羅袖。
暑雨晚隨虹影斷,炎威夜逼余輝逗。南湖拂拂起輕飔,鑒光千里冰紈皺。
星流一葉高梧下,玉刻千峰晚山瘦。桂子香凝零露漙,兔毫冷咽飛泉潄。
六花舞絕平川壤,萬樹玲瓏綴瑩琇。凍云收盡一輪寒,光華上下清交鬭。
明眸朗鑒古難偶,許謝登臨亦虛覯。勝地埋藏祗自奇,千年林下輸猿狖。
儒家宗主中郎裔,早掞春華甲英彀。量闊難窮渤澥遠,德馨未羨椒蘭臭。
青云有路早徊翔,要津策足頻馳驟。旒扆傾衷聆玉振,經綸溢耳??金奏。
暫虛法從牧遠民,大旆高牙會稽首。庖刃從容經肯綮,鵠卵無勞魯雞伏。
探幽索隠有余工,逸勝遺奇落精究。意匠經營誰與相,壺中風物真天授。
霜斧晨開蔽日林,虹梁晚結飛云搆。軒窗四辟洞無物,林嶺旁來遠如走。
佳名一字既惟新,寶墨八法曾非舊。鵲返鸞徊美無度,龍跳虎臥雄相湊。
何地通宵得佳致,誰人忘寢臨觴豆。西園物色難重逢,秉燭詩詞漫三復。
華堂有月終年好,月下樽罍溢醇酎。坐令越絕山水佳,日添光價高難貿。
五云溪上綸竿手,誤指王圻攬纓綬。畫虎年多愧未成,屠龍伎巧傷難售。
清時支離逐斗粟,樂國凄涼寄圭竇。結巢未忍息南枝,倚辀何計登華廄。
片帆隨牒西南邁,塵滿儒衣色多垢。文麗難忘反楚騷,魂交尚冀親南狩。
昔人富貴志已得,越吟清切傷微疚。今人徒勞情若何,玉壺慷慨臨風叩。
飛蓋早容陪后乘,曳裾屢許登文甃。煙波滿眼始憑凌,談笑回頭難邂逅。
吳會他年見桑梓,荊湘數稔包霜柚。鳴珂應在白沙隄,茇舍徒瞻碧棠茂。
萍跡漂漂渺難系,蓬心慅慅紛奚就。九疑三五夜晴時,為想堂前皎如晝。
春華雜丹素,芳心馥椒蘭。
蝴蝶采其榮,交飛密為團。
輕須卷絲緒,弱翅剪冰紈。
栩栩婉有容,飛飛閑可觀。
深叢密依倚,曲徑恣盤桓。
日昃芳氣消,露晞黃粉干。
繁華未零落,幽意已闌珊。
幾年流落喜東歸,笑語相懽此一時。
??轆小車真快意,伶俜短杖且扶危。
新詩遣興幾成癖,濁酒忘懷定不癡。
政恐為官拋我去,除書聞已下京師。
飛欄跨喬木,危柱枕蒼磯。
石潄溪聲碎,林分日影稀。
正宜逃暑氣,聊用解征衣。
欲去重回首,清風滿翠微。
蜂須萎蕤花脫萼,粉蝶流鶑何處著。
暖融密卷玉為椽,一點明星坐中落。
猩唇血重鮫綃薄,百出寶蓮金鈿錯。
蕙蘭不斷起長煙,余香隨風度羅幕。
天階漫激鳴簽響,壺中不夜春常若。
何人天外引長繩,剛愁日下西山腳。
越溪深處楚江湄,玉刻冰裁一兩枝。
天借明蟾滋秀色,云垂清露潤豐肌。
解知潔素風神遠,始覺紅鮮品格卑。
何日曲池亭檻上,細看朝暮弄輕飔。
蜩鸴悠悠祇可憐,搶榆控地已飄然。
早聞達識無諸蔽,晚挹清風勝所傳。
會面已欣渾似舊,開懷還肯便忘年。
淥波碧草芳春日,忍詠江生送別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