沁園春·題史搢臣追遠圖 其二
時自□□,以迄于今,六十馀春。尚朝朝掩泣,搶呼厚地,年年抱恨。哀吁蒼旻。梳扇空存,音容莫睹,除是重泉會面真。情悽惻,每秋霜春露,一倍沾巾。
微君此意酸辛。痛我亦、千秋負罪人。縱歿身可報,難酬恩重,偷生何益,祗愧兒貧。潦倒如斯,顯揚無計,辜負當時屬望殷。披圖久,正昏燈欲滅,此最傷神。
時自□□,以迄于今,六十馀春。尚朝朝掩泣,搶呼厚地,年年抱恨。哀吁蒼旻。梳扇空存,音容莫睹,除是重泉會面真。情悽惻,每秋霜春露,一倍沾巾。
微君此意酸辛。痛我亦、千秋負罪人。縱歿身可報,難酬恩重,偷生何益,祗愧兒貧。潦倒如斯,顯揚無計,辜負當時屬望殷。披圖久,正昏燈欲滅,此最傷神。
從那時到如今,已經六十多年。至今仍每日掩面哭泣,對天搶地;年年心懷遺恨,向蒼天哀訴。梳子團扇空留,音容卻再難見,除非到九泉之下才能真正相見。情感凄惻,每到春秋祭祀時節,更覺淚濕衣襟。若非您這心意令人心酸,我也痛感自己是千秋的負罪之人。即便用生命相報,也難酬養育大恩;茍且偷生又有何益?只愧自己身為兒子如此貧困。如今這般潦倒,無法顯揚先人名聲,辜負了當年他們殷切的期望。面對畫作久久凝視,昏燈將滅之時,這最是令人傷神。
搶呼厚地:撞頭呼號,對天搶地。搶,碰撞。
蒼旻(mín):蒼天,旻指天。
梳扇:梳子與團扇,代指先人的遺物。
重泉:地下,九泉,指死后所居之處。
秋霜春露:代指春秋兩季的祭祀時節,《禮記·祭義》有“霜露既降,君子履之,必有凄愴之心”。
祗(zhī):同“只”。
屬望殷:殷切的期望。屬望,期望、期待。
此詞為題史搢臣《追遠圖》而作。“追遠”取《論語》“慎終追遠”之意,指追念先人。結合詞中“六十馀春”“潦倒如斯”等句,推測創作于作者晚年,或因見史搢臣所繪追思先人的畫作,觸發自身對先人的愧疚與未能顯揚親恩的悲慨,借題畫之機抒發胸臆。
全詞以追思先人為核心,上片通過“朝朝掩泣”“年年抱恨”等細節刻畫綿長哀思,下片直陳“潦倒”“顯揚無計”的現實困境,將追思之痛與愧疚之情交織,情感真摯深沉,語言樸實沉痛,是題畫詞中表達親情哀思的典型之作。
稻熟田間笑老農,
鼕鼕村鼓樂時豐。
新篘自酌花瓷椀,
醉倒扶攜夕照中。
屋偏藏老樹,衣濕散歸云。水氣乘閑出,山身向晚分。
年豐農事足,客到犬聲聞。便借茅堂宿,無因識隱君。
鐙暗雞傳唱,涼生月入扉。破空人語細,行遠寺鐘微。
地僻消塵慮,心清集道機。明朝出山去,幽思定多違。
檜侂當權十五年,始終只被一私纏。人心失盡天心怒,燎火炎炎故不然。
金繒私許北方盟,君父前頭卻隱情。今日禍胎從此始,罪浮孽檜與權京。
先帝方歸盛德園,龍輴半夜浙江邊。孤臣泣血無他請,愿把奸臣訴九天。
軍功閣束萬人多,兵部門前雀可羅。悍將武夫心失盡,可知棄甲與投戈。
國家元氣是人材,稍露光芒盡力摧。今日舉朝皆婦女,邦衡此語亦誠哉。
掃除學法啖諸生,精銳銷磨直可坑。乞斬三奸亦人爾,汝曹何忍負齋黌。
無罪無辜竄逐人,幾經大霈不沾恩。更將改正張羅網,結盡千千萬萬冤。
彊買民田自噬膚,大家破盡為催租。幾多怨氣沖霄漢,天欲無誅可得乎。
督帳行趨建業東,壯哉迎敵氣如虹。勸君猛舍一腔血,莫學檀公誤乃翁。
乘桴頤浩元無策,進蹕豐公妙達權。寧死老身終不去,太皇此語可回天。
覆按山陵挈累行,金多季子橐赍輕。殿中御史尤堪戮,盡室逃歸駭一城。
囊封癸酉罄愚惷,第一親征次守江。啼得血流無用處,自憐弱步要豐扛。
阜錄新書幸已成,名山藏去復傳人。毋令十載編摩苦,竟與家書共厄秦。
垂手還同萬仞崖,
正偏何必在安排。
琉璃古殿照明月,
忍俊韓獹空上階。
想秋原衰柳,細雨瀟瀟,魂斷河梁。日月曾無幾,早寒風朔雪,吹到茅堂。孤蹤久辭雙闕,誰識舊劉郎。幸同好猶存,悲歌對酒,共說先皇。
草草思前事,嘆物換時移,空費推詳。問菊松三徑,奈暮云縹緲,難認柴桑。梅香漏泄春信,歸夢繞橫塘。聽何處高樓,一聲玉笛淚千行。
新涼庭院少人行,
燈火依稀不世情。
一穗和煙媚幽獨,
花花草草可憐生。
白蘋古渡,丹楓遠寺,好景正深秋。
暮嶺重重,寒霞片片,江路去悠悠。
羈游汗漫,寸心千里,回首不勝愁。
漁沚歌殘,柳橋人散,涼月伴孤舟。
南北安瀾頌禹勛,而今渡口各成紋。
誰將素練中拖界,卻把洄潮兩道分。
二水蒼茫含皓魄,雙條縹緲暗斜曛。
莫嫌欲濟無舟楫,幾度津頭思不群。
畫竹不如真竹真,枝葉易似難得神。
風晴雨露皆有意,子瞻與可無其人。
去歲辟地栽新竹,枝葉離披覆茅屋。
竹梢枯勁竿清瘦,久久可以醫吾俗。
昨夜雨過月上時,壁上掩映青青枝。
張子對之無一語,淋漓潑墨發異思。
淡煙輕霧筆底生,枝枝盡帶風雨聲。
移向乾明寺中掛,壁石好撰張顛名。
來此荒涼地,凄其吊國殤。
頭顱酬志愿,碧血化光芒。
暮雨行人淚,西風古道楊。
一壞新瘞土,終古澹斜陽。
西軒一泓水,
瑩凈碧琉璃。
天人舉目視,
中有魚龍知不知。
雪光忽照玻璃盞,城南故人爭折簡。藻翰紛飛酒氣濃,化身十萬難分遣。
驅車我獨訪洪厓,七年古雪曾同埋。舊詩重讀天猶笑,有客旁觀呼絕調。
扛來大甕高于我,我擊泥頭客吹火。夜色蒼茫天乍低,須眉恐被同云裹。
一園老樹枝杈丫,盤空千翅飛驚鴉。舉杯臨風問黑帝,誰儲萬斛空中花。
空中花影英英白,鋪向人間作瑤席。鱉飲輪囷牛飲豪,此中醉臥能留跡。
嗚呼百年聚散如鴻爪,傀儡登場任顛倒。瞥眼流光喚不回,浮蹤一過真如掃。
飛金尊,擊玉壺,仰天叩缶聲烏烏。不知二豪侍側是何物,但覺我非故我吾忘吾。
今之歌者其誰乎。
車馬勞行役,秋風駐大堤。
層城襄水外,歸鳥峴山西。
日落回帆急,星寒壓戶低。
誰家燈火里,齊唱白銅鞮。
倚松待潮生,潮生松韻冷。野岸并維舟,僧房初出定。
五馬從大夫,雙鳧引仙令。蹊我污萊田,入我蓬蒿徑。
枯禪懶下床,逢迎失恭敬。布席忘主賓,當機率真性。
一笑清風生,微言動幽興。良晤難久淹,有懷殊未罄。
揮手別江干,悠然發高詠。倚松待潮生,潮生月華朗。
一照珠江頭,復照鵝潭上。別駕已揚舲,郎官猶駐榜。
佇立且須臾,論心到深廣。澄江無濁流,清風自高爽。
遐哉冰檗心,超然出塵鞅。長嘯獨登舟,江山答馀響。
身世歸何處,行行趁曉雞。
客逢情上好,家在望中迷。
有夢知花恨,無聊任馬嘶。
自慚心未了,南北又東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