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郵遇大熱作
南風極炎暑,赤日不可傍。
扁舟在地底,淺水安得強。
坐懷長河冰,未盡暍飲狀。
甚憎食案蠅,意欲不相讓。
旱苗干欲死,蒲藕秋可望。
平生投筆手,中有無盡藏。
爾來夜深藏,穏著犢鼻上。
有如三年艾,更復加百壯。
黑云翻日腳,好雨終不放。
雷聲無事來,殷殷車百兩。
東街暴泥龍,西街設銅像。
利害有不同,未易相得喪。
農夫責催租,日夕困大杖。
那知清歌前,把酒有余量。
南風極炎暑,赤日不可傍。
扁舟在地底,淺水安得強。
坐懷長河冰,未盡暍飲狀。
甚憎食案蠅,意欲不相讓。
旱苗干欲死,蒲藕秋可望。
平生投筆手,中有無盡藏。
爾來夜深藏,穏著犢鼻上。
有如三年艾,更復加百壯。
黑云翻日腳,好雨終不放。
雷聲無事來,殷殷車百兩。
東街暴泥龍,西街設銅像。
利害有不同,未易相得喪。
農夫責催租,日夕困大杖。
那知清歌前,把酒有余量。
南風帶來極度的炎熱,赤日當空讓人不敢靠近。小船像擱淺在地面下,淺水中難以勉強行駛。坐著想著長河中的寒冰,仍未緩解中暑口渴的狀態。十分厭惡食案上的蒼蠅,心里真想和它們爭執一番。旱苗干得快要枯死,蒲藕到秋天或許還有希望。我這生平投筆從戎的人,心中藏著無盡的感慨。如今夜晚深居簡出,穩穩地穿著粗布短褲。就像三年陳艾,更添幾分壯懷。黑云翻涌在太陽腳邊,好雨始終不肯落下。雷聲無故傳來,低沉如百輛車的轟鳴。東街暴曬著祈雨的泥龍,西街設立著祈雨的銅像。不同做法各有利害,難以輕易衡量得失。農夫被催租逼迫,從早到晚困于嚴刑杖責。哪里知道在清歌宴前,達官貴人飲酒還有余興。
暍(yē)飲狀:暍,中暑;指中暑后口渴難耐的樣子。
犢鼻:犢鼻裈(kūn),一種短而窄的褲子,此處指粗樸的衣著。
三年艾:典出《孟子·離婁上》“七年之病,求三年之艾”,比喻長期積累的準備。
殷殷:形容雷聲低沉連續的樣子。
泥龍:古代祈雨時用泥土塑的龍;銅像:可能指祈雨的金屬神像。
大杖:嚴厲的杖責,指催租時的嚴刑。
此詩當為詩人途經高郵(今江蘇高郵)時,遇夏日極端炎熱天氣所作。詩中反映旱情下的民間祈雨、農夫催租之苦,或作于宋代,時社會賦役繁重,詩人觸景生情,借酷熱之景抒民生之嘆。
全詩以夏日酷熱為背景,由自然之旱延伸至民生之困,通過祈雨儀式的矛盾、農夫催租的慘狀與上層宴飲的對比,深刻揭示社會階層對立,語言平實而情感沉郁,體現詩人對底層的關切。
廣陵城中夜擊柝,廣陵城頭啼烏鵲。爾我相逢語正繁,僮仆無情睡先著。
微風忽起搖燈光,輕寒稍覺侵衣裳。鼓聲坎坎下三四,解衣滅燭眠匡床。
與君展轉各無寐,細數年來不得志。為惜天涯此日身,轉憶先人舊時事。
君家曾祖大司空,清名文譽聞江東。神光兩朝焚諫草,燕齊百郡銘河功。
聞訃朝廷倍惆悵,特命春官予祭莽。卮酒分出天府漿,墓道筑就東園匠。
此時萬國來車書,至尊別殿夢華胥。潼關烽火起倉卒,延秋龍斗爭欷歔。
若翁司空冢孫子,自拜國恩心國恥。策馬請監丞相軍,守城遂同丞相死。
此時君作懷中兒,何處尋來馬革尸。今逾二十善詞賦,《蓼莪》開卷徒傷悲。
吾翁若翁交最好,吾翁賢書年獨早。七篇屢下南宮第,一裘敝盡長安道。
負囊簪筆越王臺,角弓鐵騎吳山來。白眼世上誰共語,散發江湖只自哀。
閉門著《易》忘暮年,把酒讀史呼蒼天。嗟我三十尚失意,山高著述何時傳?
若翁游魂歸未得,吾翁買土葬無力。相逢此地喜欲狂,相看今夜愁如織。
披衣起坐聞荒雞,欃槍在天明月低。
垂虹影落碧波寒,
流盡春花春欲闌。
獨有春愁流不去,
中原一發倚闌看。
為說江南勝,豪華異往年。波濤揚子夕,風雨秣陵天。歲苦兵間賦,春荒戰后田。都門遲飛挽,何處泊吳船。
昆明未習戰,南伐轉憂深。兵氣連瓜步,人煙斷柘林。吳姬窮海淚,燕將故關心。何日鐃歌轉,蒼生望捷音。
戰馬嘶江上,寒生楓樹村。新兵五都盡,舊業幾家存。共倚中朝盛,誰將上策論。梁鴻避世者,寧復老吳門。
召募今南討,中原羽檄過。幾年紆策定,一戰賞功多。霧變青山色,天橫滄海波。飄零國士老,長望一悲歌。
華亭未奏捷,烽火更西湖。海艦賊來去,天兵功有無。人心多為漢,國計竟全吳。野哭徵求盡,蒼茫寒月孤。
古來兵不到,湖里洞庭山。日慘干戈際,云愁猿鳥間。少年應習武,幽士且棲閒。縱熟黃柑酒,誰能長醉顏。
江山天設險,滿目戰圖秋。東海兵停棹,西風客倚樓。朝廷存大體,斧鉞系深憂。不信征南將,功成早白頭。
氛祲頻年動,東南盡處看。海搖千艦出,兵犯七閩寒。殺伐寧無定,憑陵信有端。遙聞日本使,猶自貢長安。
元日兼春日,霜寒又雪寒。
并煩傳菜手,同捧頌椒盤。
疊膝稀穿履,扶頭懶正冠。
五年如此度,寧得諱衰殘。
有瑑斯寶,有編斯冊。
導以麾仗,奏以金石。
祲威盛容,煌煌赫赫。
巨工奉之,高靈來格。
早歲元于利欲輕,
但馀一念在功名。
白頭不試平戎策,
虛向江湖過此生。
春寒熟。溪梅已綻枝頭玉。枝頭玉。照人明媚,殢人芬馥。
東皇為我憐幽獨。小樓細雨眠初足。眠初足。一番花信,一番裀褥。
燒燈畢。凄風楚雨人愁寂。人愁寂。三分春事,二分拋擲。
西園載酒知何日。南樓遣悶閑憑立。閑憑立。亂山無數,暮云遮訖。
我歌樂府《壽人》曲,
君作師儒紹圣篇。
爛熳眾雛環我拜,
登堂公瑾是同年。
三篙軟碧漲魚鱗,
架上荼蘼蹙碎銀。
花事漸闌胡蝶懶,
將離紅剩可憐春。
符輩安能刬且編,
可憐辛苦事雕鐫。
絕弦舉世無能聽,
覆瓿他時未必傳。
雨過幽齋草樹鮮,書簽藥裹共年年。
身名幸遣朝簪累,昏嫁還憂世網牽。
散發行吟春水曲,振衣獨立晚風前。
自嫌客至常賒酒,特與空囊留百錢。
十里清溪一釣竿,浮云元未著情看。
小營茅宇方蝸國,暫解朝衣稱鹖冠。
賦芧養狙還自笑,呼牛應馬仕相干。
虛船不解逢人怒,搔首春風午夢殘。
明知世路多艱險,且向幽燕作遠游。袂障西風塵莽莽,心懸南國夢悠悠。短鞭著力常愁折,長轂能鳴似有憂。何必停驂屢回首,青齊山色正迎眸。
才卸征鞍小息肩,匆匆又著祖生鞭。羊腸經慣奚辭險,馬足雖疲尚肯前。渺渺燕云州十六,迢迢江漢路三千。雄心猶作聞雞舞,莫向天涯更惘然。
夢里年華客里天,蓬飄萍泊更誰憐。齊紈似雪堪裁扇,燕女如花解弄弦。雁足尚羈千里信,馬蹄已破萬山煙。比來我亦疲鞭蹬,未撲征塵便醉眠。
歷盡青山怨路遙,帶圍漸減舊時腰。南方香草徒惆悵,北地花枝更寂寥。此去亭旗休畫壁,從來司馬慣題橋。夜闌不作還鄉夢,起剔殘燈續解嘲。
憶昔赴選場,與君俱少小。
同心畹中蘭,比翼云中鳥。
作賦擬太沖,學書兼王趙。
唐音近若何,懷哉山中曉。
士氣兼文脈,湮微復幾年。
淺膚專徇俗,高亢類談禪。
春動霆聲起,云開月體全。
古人方冊在,達者以心傳。
禁煙時節正東風,
蝶舞鶯啼戀落紅。
一寸回腸十年事,
都來夜半雨聲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