湄洲嶼
飛舸鯨濤渡渺冥,祠光壇上夜如星。蛟龍筍簴縣金石,云霧衣裳集殿庭。萬里使軺游冠絕,千秋海甸仰英靈。乘槎欲借天風便,彷佛神山一發青。
飛舸鯨濤渡渺冥,祠光壇上夜如星。蛟龍筍簴縣金石,云霧衣裳集殿庭。萬里使軺游冠絕,千秋海甸仰英靈。乘槎欲借天風便,彷佛神山一發青。
濟漯相將日暮時,此間乃有杜陵池。三春花鳥猶堪賞,千古文章只自知。
子長好遠游,為文時出奇。子美遍涉歷,窮達皆寓詩。斯文千載事,藉此清淑資。羨子有深緣,遭遇天人知。薰陶飫令德,游覽逢盛時。坐使補袞手,抽出獨繭絲。蹇予類斥鴳,卑卑守茅茨。安得凌風翼,與之相追隨。
粉墻朱戶舊婆娑,今日重來滿綠莎。戀戀綈袍知己少,紛紛紈褲少年多。看燈深巷思行樂,呼酒長亭憶醉歌。惟有河南橋下水,儒冠依舊照嵯峨。
一從戾氣聚成胎,便有爬蟲附腐霉。編織罪名含血噴,搜羅敵類任心猜。整人窮索最苛法,到處盡興無妄災。未識作奸諸賊輩,卅年怎個茍生來!
瀕湖樓閣少風塵,勝日登臨屬縉紳。北道且依山作主,南飛又見雁來賓。霜微嶺樹紅猶淺,水落江蘺綠未勻。老我已忘歌舞樂,只將談笑款杯巡。
歲月如駒駛。論年華、算君最少,亦登強仕。唾手功名麟閣畫,跌宕當時豪氣。肯碌碌、因人成事。誰道剎那蒼狗幻,看波濤、異樣騰斯世。陡翻起,平平地。殊方絕域曾親涖。典屬國、子卿持節,歸來如是。公相能償頭尚黑,試屈數朋僚指。倘可許、君家昆季。我有士龍齊若算,恐東頭、還似西頭致。姑勿論,且同醉。
錦云承露珠盤冷,玉女佩環鳴玉井。凝歌聲入天鏡來,蘭橈擾碎蓬壺影。弄香浮葉一何繁,翠蓋霞幢不齊整。可是芳心空自苦,淩波無夢惟煙景。
壽酒如澠,拼一醉、勸君休惜。君不記、濟河津畔,當年今夕。萬丈文章光焰里,一星飛墮從南極。便御風、乘興入京華,班卿棘。君不是,長庚白。又不是,嚴陵客。只應是,明主夢中良弼。好把袖間經濟手,如今去補天西北。等瑤池、侍宴夜歸時,騎箕翼。
青青兩點海門山,郎去販鮮何日還?潮水便如郎信息,江花恰是妾容顏。
倦倚新樓憶舊房,幾回清淚濕衣裳。為誰辛苦為誰忙?半世悲歡莎氏劇,一生功過托翁腸。不須重問永豐坊。
少微東壁兩星虛,偏落吳江恨有馀。見失奉高猶自可,聽亡叔度轉愁予。松能傲雪還成槁,蘭豈當門也自鋤。若個曾偷江左集,何人不購永興書。窗前谷雨分茶鼎,屧底春山卻筍輿。種種風流今日盡,可應南望不欷歔。
羸牛指為驥,鳴梟認為鸞。彼欲欺一世,自亂耳目官。吾直不能枉,吾方竟誰刓。何妨寄楚澤,餐菊紉秋蘭。
芳園爛漫百花枝,白白紅紅各有時。冶葉娼條均造化,和風甘雨入華滋。老夫觀物逍遙地,小筆分春竊弄私。日日不妨偷展卷,擾人蜂蝶竟何知。
有一老翁如病起,破衲?毿瘦如鬼;曉來扶向官道傍,哀告行人乞錢米。時予奉檄離江城,邂逅一見憐其貧;倒囊贈與五升米,試問何故為窮民。老翁答言聽我語,我是東鄉李福五。我家無本為經商,只種官田三十畝。延祐七年三月初,賣衣買得犁與鋤;朝耕暮耘受辛苦,要還私債輸官租。誰知六月至七月,雨水絕無潮又竭;欲求一點半點水,卻比農夫眼中血;滔滔黃浦如溝渠,農家爭水如爭珠;數車相接接不到,稻田一旦成沙涂。官司八月受災狀,我恐徵糧吃官棒;相隨鄰里去告災,十石官糧望全放。當年隔岸分吉兇,高田盡荒低田豐;縣官不見高田旱,將謂亦與低田同;文字下鄉如火速,逼我將田都首伏;只因嗔我不肯首,卻把我田批作熟。太平九月開旱倉,主首貧乏無可償;男名阿孫女阿惜,逼我嫁賣陪官糧。阿孫賣與運糧戶,即日不知在何處;可憐阿惜猶未笄,嫁向湖州山里去。我今年已七十奇,饑無口食寒無衣;東求西乞度殘喘,無因早向黃泉歸。旋言旋拭腮邊淚,我忽驚慚汗沾背。老翁老翁無復言,我是今年檢田吏。
浮生果何慕,老去羨介推。陶令何足錄,彭澤歸已遲。空負漉酒巾,乞食形諸詩。吾惟抱貞素,悠悠白云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