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雜體詩三十首 古離別

作者: 江淹 (南北朝)

遠與君別者,乃至雁門關。黃云蔽千里,游子何時還。送君如昨日,檐前露已團。不惜蕙草晚,所悲道里寒。君在天一涯,妾身長別離。愿一見顏色,不異瓊樹枝。菟絲及水萍,所寄終不移。樽酒送征人,踟躕在親宴。日暮浮云滋,握手淚如霰。悠悠清水川,嘉魴得所薦。而我在萬里,結友不相見。袖中有短書,愿寄雙飛燕。紈扇如團月,出自機中素。畫作秦王女,乘鸞向煙霧。彩色世所重,雖新不代故。竊愁涼風至,吹我玉階樹。君子恩未畢,零落在中路。置酒坐飛閣,逍遙臨華池。神飆自遠至,左右芙蓉披。綠竹夾清水,秋蘭被幽崖。月出照園中,冠佩相追隨。客從南楚來,為我吹參差。淵魚猶伏浦,聽者未云罷。高文一何綺,小儒安足為。肅肅廣殿陰,雀聲愁北林。眾賓還城邑,何用慰我心。君王禮英賢,不吝千金璧。雙闕指馳道,朱宮羅第宅。從容冰井臺,清池映華薄。涼風蕩芳氣,碧樹先秋落。朝與佳人期,日夕望青閣。褰裳摘明珠,徙倚拾蕙若。眷我二三子,辭義麗金雘。延陵輕寶劍,季布重然諾。處富不忘貧,有道在葵藿。蒼蒼山中桂,團團霜露色。霜露一何緊,桂枝生自直。橘柚在南國,因君為羽翼。謬蒙圣主私,托身文墨職。丹彩既已過,敢不自雕飾。華月照芳池,列坐金殿側。微臣固受賜,鴻恩良未測。伊昔值世亂,秣馬辭帝京。既傷蔓草別,方知杕杜情。崤函蕩丘墟,冀闕緬縱橫。倚棹泛涇渭,日暮山河清。蟋蟀依素野,嚴風吹枯莖。鸛鹢在幽草,客子淚己零。去鄉三十載,幸遭天下平。賢主降嘉賞,金貂服玄纓。侍宴出河曲,飛蓋游鄴城。朝露竟幾何,忽如水上萍。君子篤恩義,柯葉終不傾。福履既所綏,千載垂令名。曰余不師訓,潛志去世塵。遠想出宏域,高步超常倫。靈鳳振羽儀,戢景西海濱。朝食瑯玕實,夕飲玉池津。處順故無累,養德乃入神。曠哉宇宙惠,云羅更四陳。哲人貴識義,大雅明庇身。莊生悟無為,老氏守其真。天下皆得一,名實久相賓。咸池饗爰居,鐘鼓或愁辛。柳惠善直道,孫登庶知人。寫懷良未遠,感贈以書紳。青鳥海上游,鸴斯蒿下飛。浮沈不相宜,羽翼各有歸。飄飄可終年,沆瀁安是非。朝云乘變化,光耀世所希。精衛銜木石,誰能測幽微。秋月映簾櫳,懸光入丹墀。佳人撫鳴琴,清夜守空帷。蘭徑少行跡,玉臺生網絲。庭樹發紅彩,閨草含碧滋。延佇整綾綺,萬里贈所思。愿垂湛露惠,信我皎日期。青春速天機,素秋馳白日。美人歸重泉,凄愴無終畢。殯宮已肅清,松柏轉蕭瑟。俯仰未能弭,尋念非但一。撫衿悼寂寞,恍然若有失。明月入綺窗,仿佛想蕙質。銷憂非萱草,永懷寄夢寐。夢寐復冥冥,何由覿爾形。我慚北海術,爾無帝女靈。駕言出遠山,徘徊泣松銘。雨絕無還云,華落豈留英。日月方代序,寢興何時平。儲后降嘉命,恩紀被微身。明發眷桑梓,永嘆懷密親。流念辭南澨,銜怨別西津。驅馬遵淮泗,旦夕見梁陳。服義追上列,矯跡廁宮臣。朱黻咸髦士,長纓皆俊民。契闊承華內,綢繆逾歲年。日暮聊總駕,逍遙觀洛川。殂歿多拱木,宿草凌寒煙。游子易感慨,躑躅還自憐。愿言寄三鳥,離思非徒然。韓公淪賣藥,梅生隱市門。百年信荏苒,何為苦心魂。當學衛霍將,建功在河源。圭組賢君眄,青紫明主恩。終軍才始達,賈誼位方尊。金張服貂冕,許史乘華軒。王侯貴片議,公卿重一言。太平多歡娛,飛蓋東都門。顧念張仲蔚,蓬蒿滿中園。丹霞蔽陽景,綠泉涌陰渚。水鸛巢層甍,山云潤柱礎。有弇興春節,愁霖貫秋序。燮燮涼葉奪,戾戾飔風舉。高談玩四時,索居慕儔侶。青苕日夜黃,芳蕤成宿楚。歲暮百慮交,無以慰延佇。皇晉遘陽九,天下橫氛霧。秦趙值薄蝕,幽并逢虎據。伊余荷寵靈,感激徇馳騖。雖無六奇術,冀與張韓遇。寧戚扣角歌,桓公遭乃舉。荀息冒崄難,實以忠貞故。空令日月逝,愧無古人度。飲馬出城濠,北望沙漠路。千里何蕭條,白日隱寒樹。投袂既憤懣,撫枕懷百慮。功名惜未立,玄發已改素。時哉茍有會,治亂惟冥數。大廈須異材,廊廟非庸器。英俊著世功,多士濟斯位。眷顧成綢繆,乃與時髦匹。姻媾久不虧,契闊豈但一。逢厄既已同,處危非所恤。常慕先達概,觀古論得失。馬服為趙將,疆場得清謐。信陵佩魏印,秦兵不敢出。慨無握中策,徒慚素絲質。羈旅去舊京,感遇逾琴瑟。自顧非杞梓,勉力在無逸。更以畏友朋,濫吹乖名實。崦山多靈草,海濱饒奇石。偃蹇尋青云,隱淪駐精魄。道人讀丹經,方士煉玉液。朱霞入窗牖,曜靈照空隙。傲睨摘木芝,陵波采水碧。眇然萬里游,矯掌望煙客。永得安期術,豈愁濛汜迫。太素既已分,吹萬著形兆。寂動茍有源,因謂殤子夭。道喪涉千載,津梁誰能了。思乘扶搖翰,卓然凌風矯。靜觀尺棰義,理足未嘗少。囧囧秋月明,憑軒詠堯老。浪跡無蚩妍,然后君子道。領略歸一致,南山有綺皓。交臂久變化,傳火乃薪草。亹亹玄思清,胸中去機巧。物我俱忘懷,可以狎鷗鳥。張子暗內機,單生蔽外象。一時排冥筌,冷然空中賞。遣此弱喪情,資神任獨往。采藥白云隈,聊以肆所養。丹葩曜芳蕤,綠竹陰間敞。苕苕寄意勝,不覺凌虛上。曲欞激鮮飆,石室有幽響。去矣從所欲,得失非外獎。至哉操斤客,重明固已朗。五難既灑落,超跡絕塵網。晨游任所萃,悠悠蘊真趣。云天亦遼亮,時與賞心遇。青松挺秀萼,蕙色出喬樹。極眺清波深,緬映石壁素。瑩情無馀滓,拂衣釋塵務。求仁既自我,玄風豈外慕。直置忘所宰,蕭散得遺慮。信矣勞物化,憂襟未能整。薄言遵郊衢,總轡出臺省。凄凄節序高,寥寥心悟永。時菊耀巖阿,云霞冠秋嶺。眷然惜良辰,徘徊踐落景。卷舒雖萬緒,動復歸有靜。曾是迫桑榆,歲暮從所秉。舟壑不可攀,忘懷寄匠郢。種苗在東皋,苗生滿阡陌。雖有荷鋤倦,濁酒聊自適。日暮巾柴車,路暗光已夕。歸人望煙火,稚子候檐隙。問君亦何為,百年會有役。但愿桑麻成,蠶月得紡績。素心正如此,開徑望三益。江海經邅回,山嶠備盈缺。靈境信淹留,賞心非徒設。平明登云峰,杳與廬霍絕。碧障長周流,金潭恒澄徹。洞林帶晨霞,石壁映初晰。乳竇既滴瀝,丹井復寥泬。巖崿轉奇秀,崟岑還相蔽。赤玉隱瑤溪,云錦被沙汭。夜聞猩猩啼,朝見鼯鼠逝。南中氣候暖,朱華凌白雪。幸游建德鄉,觀奇經禹穴。身名竟誰辨,圖史終磨滅。且泛桂水潮,映月游海澨。攝生貴處順,將為智者說。太微凝帝宇,瑤光正神縣。揆日粲書史,相都麗聞見。列漢構仙宮,開天制寶殿。桂棟留夏飆,蘭橑停冬霰。青林結冥濛,丹巘被蔥茜。山云備卿靄,池卉具靈變。重陽集清氛,下輦降玄宴。騖望分環隊,矖曠盡都甸。氣生川岳陰,煙滅淮海見。中坐溢朱組,步檐簉瓊弁。禮登佇睿情,樂闋延皇眄。測恩躋逾逸,沿牒懵浮賤。承榮重兼金,巡華過盈瑱。敢飾輿人詠,方慚淥水薦。昨發赤亭渚,今宿浦陽汭。方作云峰異,豈伊千里別。芳塵未歇席,零淚猶在袂。停艫望極浦,弭棹阻風雪。風雪既經時,夜永起懷思。汛濫北湖游,苕亭南樓期。點翰詠新賞,開帙瑩所疑。摘芳愛氣馥,拾蕊憐色滋。色滋畏沃若,人事亦銷鑠。子衿怨勿往,谷風誚輕薄。共秉延州信,無慚仲路諾。靈芝望三秀,孤筠情所托。所托已殷勤,祗足攪懷人。今行嶀嵊外,銜思至海濱。覿子杳未僝,款睇在何辰。雜佩雖可贈,疏華竟無陳。無陳心悁勞,旅人豈游遨。幸及風雪霽,青春滿江皋。解纜候前侶,還望方郁陶。煙景若離遠,末響寄瓊瑤。窈藹瀟湘空,翠澗澹無滋。寂歷百草晦,欻吸鹍雞悲。清陰往來遠,月華散前墀。煉藥矚虛幌,汛瑟臥遙帷。水碧驗未黷,金膏靈詎緇。北渚有帝子,蕩漾不可期。悵然山中暮,懷疴屬此詩。宮廟禮哀敬,枌邑道嚴玄。恭潔由明祀,肅駕在祈年。詔徒登季月,戒鳳藻行川。云旆象漢徙,宸網擬星懸。朱棹麗寒渚,金鍐映秋山。羽衛藹流景,彩吹震沈淵。辨詩測京國,履籍鑒都廛。氓謠響玉律,邑頌被丹弦。文軫薄桂海,聲教燭冰天。和惠頒上笏,恩渥浹下筵。幸侍觀洛后,豈慕巡河前。服義方無沫,展歌殊未宣。肅舲出郊際,徙樂逗江陰。翠山方藹藹,青浦正沈沈。涼葉照沙嶼,秋榮冒水潯。風散松架險,云郁石道深。靜默鏡綿野,四睇亂層岑。氣清知雁引,露華識猿音。云裝信解黻,煙駕可辭金。始整丹泉術,終覿紫芳心。行光自容裔,無使弱思侵。豪士枉尺璧,宵人重恩光。徇義非為利,執羈輕去鄉。孟冬郊祀月,殺氣起嚴霜。戎馬粟不暖,軍士冰為漿。晨上城皋坂,磧礫皆羊腸。寒陰籠白日,大谷晦蒼蒼。息徒稅征駕,倚劍臨八荒。鷦鵬不能飛,玄武伏川梁。鎩翮由時至,感物聊自傷。豎儒守一經,未足識行藏。西北秋風至,楚客心悠哉。日暮碧云合,佳人殊未來。露彩方泛艷,月華始徘徊。寶書為君掩,瑤琴詎能開。相思巫山渚,悵望陽云臺。膏爐絕沈燎,綺席生浮埃。桂水日千里,因之平生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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送蕭穎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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子欲適東周,門人盈岐路。高標信難仰,薄官非始務。

綿邈千里途,裴回四郊暮。征車日云遠,撫己慚深顧。


江村晚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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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頭落日照平沙,潮退漁船閣岸斜。 白鳥一雙臨水立,見人驚起入蘆花。


論時政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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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大者曰宗室驕恣,曰庶官疾曠,曰吏治因循,曰邊備未修,曰財用大虧,其他為圣明之累者,不可以悉舉,而五者乃其尤大較著者也。

  臣聞今之宗室,古之侯王,其所好尚,皆百姓之觀瞻,風俗之移易所系。臣伏睹祖訓,觀國朝之所以待宗室者,親禮甚隆,而防范亦密。乃今一、二宗藩,不思師法祖訓,制節謹度,以承天休,而舍侯王之尊,競求真人之號,招集方術通逃之人,惑民耳目。斯皆外求親媚于主上,以張其勢,而內實奸貪淫虐,陵轢有司,朘刻小民,以縱其欲。今河南撫臣又見告矣。不早少創之,使屢得志,臣恐四方守臣無復能行其志.而尾大之勢成,臣愚以為非細故也。所謂宗室驕恣者此也。

  臣聞才者材也,養之貴素,使之貴器。養之素則不乏,使之器則得宜。古者一官必有數人堪此任者,是以代匱承乏,不曠天工。今國家于人材,素未嘗留意以蓄養之,而使之又不當其器,一言議及,輒見逐去,及至缺乏,又不得已,輪資逐格而敘進之,所進或頗不逮所去。今朝廷濟濟,雖不可謂無人,然亦豈無抱異才而隱伏者乎,亦豈無罹玷用而永廢者乎?臣愚以為諸非貪婪至無行者,盡可隨才任使,效一節之用。況又有卓卓可錄者,而皆使之槁項黃馘,以終其身,甚可惜也,吏安得不乏!所謂庶官瘝曠者此也。

  守令者親民之吏也,守令之賢否,監司廉之,監司之取舍,銓衡參之,國朝之制,不可謂不周悉矣。邇來考課不嚴,名實不核,守令之于監司,奔走承順而已,簿書期會為急務,承望風旨為精敏,監司以是課其賢否,上之銓衡,銓衡又不深察,惟監司之為據,至或舉劾參差,毀譽不定,賄多者階崇,巧宦者秩進。語曰:“何以禮義為?才多而光榮;何以謹慎為?勇猛而臨官。”以此成風,正直之道塞,勢利之俗成,民之利病,俗之污隆,孰有留意于此者乎?所謂吏治因循者此也。

  夷狄之患,雖自古有之,然守備素具,外侮不能侵也。今“虜”驕日久,還來尤甚,或當宣大,或入內地,小入則小利,大入則大利。邊圉之臣皆務一切,幸而不為大害,則欣然而喜,無復有為萬世之利,建難勝之策者。頃者陛下赫然發奮,激厲將士,云中之戰,遂大克捷,此振作之效也。然法日:“無恃其不來,恃吾有以待之。”乘戰勝之氣,為豫防之圖,在此時矣,而迄于無聞。所謂邊備未修者此也。

  天地生財,自有定數,取之有制,用之有節,則裕;取之無制,用之不節,則乏。今國賦所出,仰給東南,然民力有限,應辦無窮,而王朝之費,又數十倍于國初之時,大官之供,歲累巨萬,中貴征索,溪壑難盈,司農屢屢告乏。夫以天下奉一人之身,雖至過費,何遂空乏乎?則所以耗之者,非一端故也。語日:“三寸之管而無當,不可滿也。”今天下非特三寸而已。所謂財用大匱者此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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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律五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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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摘芹香入泮宮,更探柱蕊趁秋風。 少年落拓云中鶴,塵跡飄零雪里鴻。 聲價敢云超冀北,文章昔已遍江東。 儒林異代應知我,只合名山一卷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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湖心亭看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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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崇禎五年十二月,余住西湖。大雪三日,湖中人鳥聲俱絕。是日更定矣,余拏一小舟,擁毳衣爐火,獨往湖心亭看雪。霧凇沆碭,天與云與山與水,上下一白,湖上影子,惟長堤一痕、湖心亭一點、與余舟一芥、舟中人兩三粒而已。(余拏 一作:余挐)

  到亭上,有兩人鋪氈對坐,一童子燒酒爐正沸。見余大喜曰:“湖中焉得更有此人!”拉余同飲。余強飲三大白而別。問其姓氏,是金陵人,客此。及下船,舟子喃喃曰:“莫說相公癡,更有癡似相公者。”


西湖七月半

作者: 張岱 (明代)

  西湖七月半,一無可看,止可看看七月半之人。看七月半之人,以五類看之。其一,樓船簫鼓,峨冠盛筵,燈火優傒,聲光相亂,名為看月而實不見月者,看之。其一,亦船亦樓,名娃閨秀,攜及童孌,笑啼雜之,環坐露臺,左右盼望,身在月下而實不看月者,看之。其一,亦船亦聲歌,名妓閑僧,淺斟低唱,弱管輕絲,竹肉相發,亦在月下,亦看月而欲人看其看月者,看之。其一,不舟不車,不衫不幘,酒醉飯飽,呼群三五,躋入人叢,昭慶、斷橋,囂呼嘈雜,裝假醉,唱無腔曲,月亦看,看月者亦看,不看月者亦看,而實無一看者,看之。其一,小船輕幌,凈幾暖爐,茶鐺旋煮,素瓷靜遞,好友佳人,邀月同坐,或匿影樹下,或逃囂里湖,看月而人不見其看月之態,亦不作意看月者,看之。

  杭人游湖,巳出酉歸,避月如仇。是夕好名,逐隊爭出,多犒門軍酒錢。轎夫擎燎,列俟岸上。一入舟,速舟子急放斷橋,趕入勝會。以故二鼓以前,人聲鼓吹,如沸如撼,如魘如囈,如聾如啞。大船小船一齊湊岸,一無所見,止見篙擊篙,舟觸舟,肩摩肩,面看面而已。少刻興盡,官府席散,皂隸喝道去。轎夫叫,船上人怖以關門,燈籠火把如列星,一一簇擁而去。岸上人亦逐隊趕門,漸稀漸薄,頃刻散盡矣。

  吾輩始艤舟近岸,斷橋石磴始涼,席其上,呼客縱飲。此時月如鏡新磨,山復整妝,湖復靧面,向之淺斟低唱者出,匿影樹下者亦出。吾輩往通聲氣,拉與同坐。韻友來,名妓至,杯箸安,竹肉發。月色蒼涼,東方將白,客方散去。吾輩縱舟,酣睡于十里荷花之中,香氣拍人,清夢甚愜。


陶庵夢憶序

作者: 張岱 (明代)

  陶庵國破家亡,無所歸止。披發入山,駴駴為野人。故舊見之,如毒藥猛獸,愕窒不敢與接。作《自挽詩》,每欲引決,因《石匱書》未成,尚視息人世。然瓶粟屢罄,不能舉火。始知首陽二老,直頭餓死,不食周粟,還是后人妝點語也。

  饑餓之余,好弄筆墨。因思昔日生長王、謝,頗事豪華,今日罹此果報:以笠報顱,以蕢報踵,仇簪履也;以衲報裘,以苧報絺,仇輕煖也;以藿報肉,以糲報粻,仇甘旨也;以薦報床,以石報枕,仇溫柔也;以繩報樞,以甕報牖,仇爽塏也;以煙報目,以糞報鼻,仇香艷也;以途報足,以囊報肩,仇輿從也。種種罪案,從種種果報中見之。

  雞鳴枕上,夜氣方回。因想余生平,繁華靡麗,過眼皆空,五十年來,總成一夢。今當黍熟黃粱,車旋蟻穴,當作如何消受?遙思往事,憶即書之,持向佛前,一一懺悔。不次歲月,異年譜也;不分門類,別《志林》也。偶拈一則,如游舊徑,如見故人,城郭人民,翻用自喜。真所謂“癡人前不得說夢”矣。

  昔有西陵腳夫為人擔酒,失足破其甕。念無以償,癡坐佇想曰:“得是夢便好。”一寒士鄉試中式,方赴鹿鳴宴,恍然猶意未真,自嚙其臂曰:“莫是夢否?”一夢耳,惟恐其非夢,又惟恐其是夢,其為癡人則一也。

  余今大夢將寤,猶事雕蟲,又是一番夢囈。因嘆慧業文人,名心難化,正如邯鄲夢斷,漏盡鐘鳴,盧生遺表,猶思摹拓二王,以流傳后世。則其名根一點,堅固如佛家舍利,劫火猛烈,猶燒之不失也。


自為墓志銘

作者: 張岱 (明代)

  蜀人張岱,陶庵其號也。少為紈绔子弟,極愛繁華,好精舍,好美婢,好孌童,好鮮衣,好美食,好駿馬,好華燈,好煙火,好梨園,好鼓吹,好古董,好花鳥,兼以茶淫橘虐,書蠹詩魔,勞碌半生,皆成夢幻。年至五十,國破家亡,避跡山居,所存者破床碎幾,折鼎病琴,與殘書數帙,缺硯一方而已。布衣蔬茛,常至斷炊。回首二十年前,真如隔世。

  常自評之,有七不可解:向以韋布而上擬公侯,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,如此則貴賤紊矣,不可解一;產不及中人,而欲齊驅金谷,世頗多捷徑,而獨株守於陵,如此則貧富舛矣,不可解二;以書生而踐戎馬之場,以將軍而翻文章之府,如此則文武錯矣,不可解三;上陪玉帝而不諂,下陪悲田院乞兒而不驕,如此則尊卑溷矣,不可解四;弱則唾面而肯自干,強則單騎而能赴敵,如此則寬猛背矣,不可解五;爭利奪名,甘居人后,觀場游戲,肯讓人先,如此緩急謬矣,不可解六;博弈摴蒱,則不知勝負,啜茶嘗水,則能辨澠淄,如此則智愚雜矣,不可解七。有此七不可解,自且不解,安望人解?故稱之以富貴人可,稱之以貧賤人亦可;稱之以智慧人可,稱之以愚蠢人亦可;稱之以強項人可,稱之以柔弱人亦可;稱之以卞急人可,稱之以懶散人亦可。學書不成,學劍不成,學節義不成,學文章不成,學仙學佛,學農學圃俱不成,任世人呼之為敗家子,為廢物,為頑民,為鈍秀才,為瞌睡漢,為死老魅也已矣。

  初字宗子,人稱石公,即字石公。好著書,其所成者,有《石匱書》《張氏家譜》《義烈傳》《瑯嬛文集》《明易》《大易用》《史闕》《四書遇》《夢憶》《說鈴》《昌谷解》《快園道古》《傒囊十集》《西湖夢尋》《一卷冰雪文》行世。生于萬歷丁酉八月二十五日卯時,魯國相大滌翁之樹子也,母曰陶宜人。幼多痰疾,養于外大母馬太夫人者十年。外太祖云谷公宦兩廣,藏生牛黃丸盈數簏,自余囡地以至十有六歲,食盡之而厥疾始廖。六歲時,大父雨若翁攜余之武林,遇眉公先生跨一角鹿,為錢塘游客,對大父曰:“聞文孫善屬對,吾面試之。”指屏上李白騎鯨圖曰:“太白騎鯨,采石江邊撈夜月。”余應曰:“眉公跨鹿,錢塘縣里打秋風。”眉公大笑起躍曰:“那得靈雋若此,吾小友也。”欲進余以千秋之業,豈料余之一事無成也哉?

  甲申以后,悠悠忽忽,既不能覓死,又不能聊生,白發婆娑,猶視息人世。恐一旦溘先朝露,與草木同腐,因思古人如王無功、陶靖節、徐文長皆自作墓銘,余亦效顰為之。甫構思,覺人與文俱不佳,輟筆者再。雖然,第言吾之癖錯,則亦可傳也已。曾營生壙于項王里之雞頭山,友人李研齋題其壙曰:“嗚呼,有明著述鴻儒陶庵張長公之壙。”伯鸞高士,冢近要離,余故有取于項里也。明年,年躋七十,死與葬,其日月尚不知也,故不書。銘曰: 窮石崇,斗金谷。盲卞和,獻荊玉。老廉頗,戰涿鹿。贗龍門,開史局。饞東坡,餓孤竹。五羖大夫,焉能自鬻。空學陶潛,枉希梅福。必也尋三外野人,方曉我之衷曲。


于園

作者: 張岱 (明代)

  于園在瓜洲步五里鋪,富人于五所園也。非顯者刺,則門鑰不得出。葆生叔同知瓜洲,攜余往,主人處處款之。

  園中無他奇,奇在磊石。前堂石坡高二丈,上植果子松數棵,緣坡植牡丹、芍藥,人不得上,以實奇。后廳臨大池,池中奇峰絕壑,陡上陡下,人走池底,仰視蓮花反在天上,以空奇。臥房檻外,一壑旋下如螺螄纏,以幽陰深邃奇。再后一水閣,長如艇子,跨小河,四圍灌木蒙叢,禽鳥啾唧,如深山茂林,坐其中,頹然碧窈。瓜洲諸園亭,俱以假山顯,(胎于石,娠于磊石之手,男女于琢磨搜剔之主人),至于園可無憾矣。


白洋潮

作者: 張岱 (明代)

  故事,三江看潮,實無潮看。午后喧傳曰:“今年暗漲潮。”歲歲如之。

  庚辰八月,吊朱恒岳少師至白洋,陳章侯、祁世培同席。海塘上呼看潮,余遄往,章侯、世培踵至。

  立塘上,見潮頭一線,從海寧而來,直奔塘上。稍近,則隱隱露白,如驅千百群小鵝擘翼驚飛。漸近,噴沫濺花,蹴起如百萬雪獅,蔽江而下,怒雷鞭之,萬首鏃鏃,無敢后先。再近,則颶風逼之,勢欲拍岸而上。看者辟易,走避塘下。潮到塘,盡力一礴,水擊射,濺起數丈,著面皆濕。旋卷而右,龜山一擋,轟怒非常,炮碎龍湫,半空雪舞。看之驚眩,坐半日,顏始定。

  先輩言:浙江潮頭,自龕、赭兩山漱激而起。白洋在兩山外,潮頭更大,何耶?


楊氏之子

作者: 劉義慶 (南北朝)

  梁國楊氏子九歲,甚聰惠。孔君平詣其父,父不在,乃呼兒出。為設果,果有楊梅。孔指以示兒曰:“此是君家果。”兒應聲答曰:“未聞孔雀是夫子家禽。”


荀巨伯遠看友人疾

作者: 劉義慶 (南北朝)

  荀巨伯遠看友人疾,值胡賊攻郡,友人語巨伯曰:“吾今死矣,子可去。”巨伯曰:“遠來相視,子令吾去,敗義以求生,豈荀巨伯所行邪?”賊既至,謂巨伯曰:“大軍至,一郡盡空,汝何男子,而敢獨止?“巨伯曰:“友人有疾,不忍委之,寧以我身代友人命。”賊相謂曰:“我輩無義之人,而入有義之國。”遂班軍而還,一郡并獲全。


鸚鵡滅火

作者: 劉義慶 (南北朝)

  有鸚鵡飛集他山,山中禽獸輒相貴重,鸚鵡自念:雖樂不可久也,便去。后數日,山中大火。鸚鵡遙見,便入水濡羽,飛而灑之。天神言:“汝雖有志,意何足云也。”對曰:“雖知不能,然吾嘗僑居是山,禽獸善行,皆為兄弟,不忍見耳。”天神嘉感,即為滅火。


世說新語兩則

作者: 劉義慶 (南北朝)

  詠雪

  謝太傅寒雪日內集,與兒女講論文義。俄而雪驟,公欣然曰:“白雪紛紛何所似?”兄子胡兒曰:“撒鹽空中差可擬。”兄女曰:“未若柳絮因風起。”公大笑樂。即公大兄無奕女,左將軍王凝之妻也。

  陳太丘與友期行

  陳太丘與友期行,期日中。過中不至,太丘舍去,去后乃至。元方時年七歲,門外戲。客問元方:“尊君在不?”答曰:“待君久不至,已去。”友人便怒曰:“非人哉!與人期行,相委而去。”元方曰:“君與家君期日中。日中不至,則是無信;對子罵父,則是無禮。”友人慚,下車引之。元方入門不顧。


陳遺至孝

作者: 劉義慶 (南北朝)

  陳遺至孝。母喜食鐺底焦飯,遺作郡主簿,恒裝一囊,每煮食,輒貯收焦飯,歸而遺母。后值孫恩掠郡,郡守袁山松即日出征。時遺已聚斂得數斗焦飯,未及歸家,遂攜而從軍。與孫恩戰,敗,軍人潰散,遁入山澤,無以為糧,有饑餒而死者。遺獨以焦飯得活,時人以為至孝之報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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