念奴嬌 戲題終葵畫
誰將醉墨,潑長箋、寫作十分奇詭。齃鼻魋肩形狀寢,風刮鬢毛攢猬。空驛啼杉,頹崖嘯葛,目欲營天地。三閭呵壁,荒唐情態如是。
休只破宅蹣跚,荒江狼犺,幽窅尋魑魅。鼎鼎試看朝市上,何限揶揄之子。臥者為尸,坐而成冢,擇肉須來此。笑渠笨伯,翻愁鬼以公戲。
誰將醉墨,潑長箋、寫作十分奇詭。齃鼻魋肩形狀寢,風刮鬢毛攢猬。空驛啼杉,頹崖嘯葛,目欲營天地。三閭呵壁,荒唐情態如是。
休只破宅蹣跚,荒江狼犺,幽窅尋魑魅。鼎鼎試看朝市上,何限揶揄之子。臥者為尸,坐而成冢,擇肉須來此。笑渠笨伯,翻愁鬼以公戲。
是誰帶著醉意潑墨,在長箋上畫出這等奇異詭譎的形象?塌鼻寬肩,容貌丑陋,風卷鬢發如猬刺攢聚。空驛中杉樹似在悲啼,頹崖間葛藤如在呼嘯,這鬼怪的目光仿佛要占據天地。恰似屈原呵壁問天時,那荒唐的情態也不過如此。莫只看它在破宅中蹣跚、荒江邊笨拙、深幽處尋覓魑魅。且看那熱鬧的朝市之上,有多少遭人嘲笑的同類。躺臥如尸,靜坐似冢,擇人而噬的正是這般模樣。可笑那些愚笨之輩,反而擔心鬼會來戲弄自己。
齃(è)鼻:塌鼻子。
魋(tuí)肩:肩膀寬大。
寢:通“丑”,丑陋。
攢猬:像刺猬的刺一樣聚集。
三閭呵壁:指屈原任三閭大夫時,對楚宗廟壁畫呵問,作《天問》之事。
狼犺(kàng):笨拙、笨重。
幽窅(yǎo):深遠、幽深。
鼎鼎:盛大、熱鬧的樣子。
揶揄(yé yú):嘲笑、戲弄。
渠:代詞,他、它。
笨伯:愚笨的人。
此詞為戲題終葵(鐘馗)畫作而作。鐘馗在民間傳說中為捉鬼之神,常以怪異形象出現。作者借題發揮,通過描繪畫中鬼怪的奇詭,映射現實中“朝市”里那些表面體面、實則可憎的“揶揄之子”,或創作于作者觀察到社會虛偽現象后,借畫抒懷以諷刺時弊。
全詞以“戲題”為名,實則借鐘馗畫的怪異形象,辛辣諷刺現實中看似正常卻如鬼般可憎的人群。上片極寫畫中鬼之丑,下片轉向朝市人之丑,對比鮮明;語言詼諧而深刻,體現了作者對世態的敏銳觀察與幽默批判。
斷岸連蒼山,寒巖多積雪。 中有萬古泉,淙淙聲不絕。
嵯峨云影幾千重,高出塵寰迥不同。 金色界中兜率境,碧蓮花里梵王宮。 鶴驚秋露三更月,虎嘯疏林萬壑風。 試拂花箋為覓句,詩成自適任非工。
金色界中兜率景,碧蓮花里梵王宮。 鶴驚清露三更月,虎嘯疏林萬壑風。
夜飲何所樂,所樂無喧嘩。 三杯淡??醁,一曲冷琵琶。 坐久香成穗,夜深燈欲花。 陶陶復陶陶,醉鄉豈有涯。
疊穎叢條以欲流,午陰濃處聽鳴鳩。 兒童賭罷榆錢去,狼藉春風漫不收。
梨花隨月過中庭。月色冷如銀。金閨平帖陽臺路,恨酥雨、不掃行云。妝褪臂閑,髻慵簪卸,盟海浪花沉。 洞簫清吹最關情。腔拍懶溫尋。知音一去教誰聽,再拈起、指法都生。天闊雁稀,簾空鶯悄,相傍又春深。
徑蘚痕沿碧甃,檐花影壓紅闌。今年春事渾無幾,游冶懶情慳。舊夢鶯鶯沁水,新愁燕燕長干。重門十二簾休卷,三月尚春寒。
初撥琵琶,未肯信,知音真個稀少。盡日芳情,縈系玉人懷抱。須待化作楊花,特地過、舊家池沼。想綺窗、刺繡遲了,半縷茜茸微繞。舊時眉嫵貪相惱。到春來、為誰濃掃。新歸燕子都曾識,不敢教知道。長是倦出繡幕,向夢里、重謀一笑。怎得同攜手,花階月地,把愁勾了。
霜風連夜做冬晴。曉日千門。香葭暖透黃鐘管,正玉臺、彩筆書云。竹外南枝意早,數花開對清樽。 香閨女伴笑輕盈。倦繡停針。花磚一線添紅景,看從今、迄邐新春。寒食相逢何處,百單五個黃昏。
好風明月自東來,歲酒先沾柏葉杯。 元氣機緘生萬物,壽星光焰燭三臺。 漢廷盡對賢良策,董子獨懷王佐才。 愿使斯民樂長治,熙然鼓腹上春臺。
鄯闡東風不作寒,米囊花似夢中看。 珊瑚舊是王孫玦,瑪瑙猶疑內府盤。 嘶過驊騮金匼匝,飛來蛺蝶玉闌干。 瘴煙窟里身今老,春事傷心思萬端。
柴門雖設未嘗關,閒看幽禽自往還。尺璧易求千丈石,黃金難買一生閒。
雪消曉嶂聞寒瀑,葉落秋林見遠山。古柏煙銷清晝永,是非不到白云間。
自入山來萬慮澄,平懷一種任騰騰。庭前樹色秋來減,檻外泉聲雨后增。
挑薺煮茶延野客,買盆移菊送鄰僧。錦衣玉食公卿子,不及山僧有此情。
滿頭白發瘦棱層,日用生涯事事能。木臼秋分舂白朮,竹筐春半曬朱藤。
黃精就買山前客,紫菜長需海外僧。誰道新年七十七,開池栽藕種茭菱。
夫蕉者,葉大而虛,承雨有聲。雨之疾徐、疏密,響應不忒。然蕉何嘗有聲,聲假雨也。雨不集,則蕉亦默默靜植;蕉不虛,雨亦不能使為之聲。蕉雨固相能也。蕉,靜也;雨,動也,動靜戛摩而成聲,聲與耳又能相入也。迨若匝匝??,剝剝滂滂,索索淅淅,床床浪浪,如僧諷堂,如漁鳴榔,如珠傾,如馬驤,得而象之,又屬聽者之妙也。長洲胡日之種蕉于庭,以伺雨,號“聽蕉”,于是乎有所得于動靜之機者歟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