貧居自述 其五十九
天生這個老狂身,隨遇那知富與貧。
山鬼無情應笑我,錢神有論任嗔人。
那知故舊長年別,喜得琴書逐日親。
幾度看花沉醉后,一枝斜插白云巾。
天生這個老狂身,隨遇那知富與貧。
山鬼無情應笑我,錢神有論任嗔人。
那知故舊長年別,喜得琴書逐日親。
幾度看花沉醉后,一枝斜插白云巾。
上天賦予我這狂放不羈的老身,隨遇而安哪管什么富貴與清貧。山鬼無情大概會嘲笑我,《錢神論》里說的任人嗔怪。哪知道舊友多年分別,可喜的是與琴書日益親近。多次賞花沉醉之后,折一枝花斜插在白巾之上。
狂身:狂放不羈的性格與身形。
隨遇:順應境遇,安于現狀。
山鬼:山間精怪,此處指自然中的無形存在。
錢神有論:化用魯褒《錢神論》,文中諷刺世人對金錢的盲目崇拜。
嗔人:責怪他人。
故舊:舊日友人。
琴書:琴與書籍,代指高雅的精神生活。
白云巾:白色頭巾,多為隱士或灑脫之士佩戴。
此詩為明代唐寅晚年所作。唐寅一生跌宕,晚年生活困頓,卻仍保持狂放不羈的個性。詩中‘貧居’二字點明背景,反映其晚年雖經濟窘迫,卻以精神自足對抗世俗,展現了文人堅守高潔的生活態度。
全詩圍繞‘貧居’展開,通過自述狂放之態、山鬼調侃、故舊疏離、琴書相伴、醉花簪巾等細節,刻畫出安貧樂道、超然物外的形象。既自嘲處境,又以精神富足超越物質匱乏,是唐寅晚年人生境界的生動寫照。
遠觀山色,年年依舊如新,近視人情,漸漸不同往日。 詩朋酒友,日會三千,知己心人,百無一二。 花開兮,蝴蝶至,人困兮,親戚疏。 時來,誰不來;時不來,誰來。 自跌倒,自爬起,靠人扶,都是假。 親戚朋友,說的是隔山話。且挨過三冬四夏,暫受些此痛苦,雪盡后再看梅花。
章句飄飄續小山,古風蕭瑟筆追還。 海鵬共擊三千里,鐵馬同歸十二閑。 功業會看鐘鼎上,聲華已在縉紳間。 他年記憶憐衰老,為報西川引一班。
雁盡書難寄,愁多夢不成。 愿隨孤月影,流照伏波營。
隴底嗟長別,流襟一動君。 何言幽咽所,更作死生分。
吳波深處波聲急。欄干下瞰魚龍宅。江北與江南。斜陽山外山。十洲三島地。夢里身曾至。今日醉危亭。神仙邀我盟。
半生習氣,被風霜、銷盡頭顱如許。七十年來都鑄錯,回首邯鄲何處。杜曲桑麻,柴桑松菊,歸計成遲暮。一樽自壽,不妨沈醉狂舞。 休問滄海桑田,看朱顏白發,轉次全故。烏兔相催天也老,千古英雄壞土。汾水悲歌,雍江苦調,墮淚真兒女。興亡一夢,大江依舊東注。
青衫華發,對風霜、倚遍危樓孤嘯。惡浪平波,看盡世間多少。忘卻金閨故步,都付與、野花啼鳥。只自笑。悠悠心事,無人知道。 擾擾世路紅塵,看銷盡英雄,青山亦老。宇宙無窮,事業到頭誰了。高樓一聲書角,把千古、夢中吹覺。天欲曉。起看蕊梅春小。
自憐翠袖,向天寒、獨倚孤篁吟嘯。半世虛名,孤負白云多少。欲問梅翁舊約,怕誤我、沙頭鷗鳥。時一笑。行行且止,人間蜀道。休怪歲月無情,嘆塵世浮生,閑忙閑老。待趁黑頭,萬里封侯都了。今古勛名一夢,聽未徹、鈞天還覺。羌管曉。樓角曙星稀小。
正淡煙疏雨,梅子黃時,清和天氣。阿母當年,暫輟瑤池會。霞帔星冠,霓旌羽纛,下碧霄云際。恰與瞿曇,同時共日,降人間世。 裼寢開祥,斑衣祝壽,一種靈椿,兩枝仙桂。滿引玻璃,且向今宵醉。待看階庭,藍袍交映,奉板輿游戲。到得蟠桃,熟時歸去,已三千歲。
南山老,還記少陵詩。七十古來稀。清池擁出紅蕖墜,西風吹上碧梧枝。趁今朝,斟壽酒,記生時。也不羨、鯤鵬飛擊水。也不羨、蛟龍行得雨。人世事,總危機。扶床正好看孫戲,舞衫不要笑兒癡。更塤篪,三老子,鬢如絲。
花落風初定。倚危闌、衷情欲訴,躊躇不忍。把酒問春無語,吹落游塵怎任。待淚雨、紅妝蔫盡。不道燕銜春將去,誤啼鵑、喚起年年恨。芳草路,人愁甚。 浮生一夢黃粱枕。且不妨、狂歌醉舞,塵談揮柄。金谷平泉俱塵土,誰是當年豪勝。但五柳、依然陶令。千古興亡東流水,望孤鴻、沒處殘陽影。無限意,傷春興。
雪羅初試,過賜衣時節,才三四日。記得延陵公子宅,麟角當年新紱。半刺名家,一經奧學,是青云人物。如何華發,蒲輪未聘遺逸。 問訊怨鶴驚猿,不妨俱隱,且逍遙丈室。有子傳家經可教,況有東皋種秫。醉里乾坤,間中日月,便是長生術。瑤池宴後,剩看幾度桃實。
恨公來較晚,早歸朝、驄馬去難留。是朱輪華轂,聯珪疊組,家世公俟。今在玉堂深處,借重護偏州。好把青氈拂,奕世勛猷。 明日東津歸路,正梅花霜暖,春上枝頭。看連旗列鼓,送客下江樓。對云山、千年不老,向樓前、閱盡幾行舟。留名在,嚴陵灘下,日夜東流。
阿母今朝,飛下瓊樓金闕。先教玉女,為傳言細說。蟠桃手種,尚記此春時節。三千春後,開花初結。 宴罷瑤池,洗娥眉、已半雪。九旬偷度,笑韶光一映。仙翁日月,算與人間全別。從今一歲,年年三月。
臨文增太息,復見此人不。 義重千金諾,身輕萬里游。 好詩今寡和,壯志古難酬。 一盞梅花露,年年薦隴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