賀新郎五十八首 其六
燭灺銅盤矣。掛絺衣、幾枝蘿薛,晚風吹起。猿笛雁箏聲拉雜,一帶天河斜指。論甲子、大夫強仕。不信東方編貝穩,笑昌黎、早落期期齒。渾未免、聊復耳。
饑驅我亦愁無底。揖諸侯人呼上客,自稱狂士。十載黃齏酸到骨,嚼出宮商角徽。豐年少、甘為蕩子。大噱仰天天也悶,肯登堂、浪進先生履。淪落感、竟如此。
燭灺銅盤矣。掛絺衣、幾枝蘿薛,晚風吹起。猿笛雁箏聲拉雜,一帶天河斜指。論甲子、大夫強仕。不信東方編貝穩,笑昌黎、早落期期齒。渾未免、聊復耳。
饑驅我亦愁無底。揖諸侯人呼上客,自稱狂士。十載黃齏酸到骨,嚼出宮商角徽。豐年少、甘為蕩子。大噱仰天天也悶,肯登堂、浪進先生履。淪落感、竟如此。
銅盤里的蠟燭已經燃盡。葛布衣服掛著,幾枝藤蘿薛荔,被晚風吹起。猿猴的啼鳴與雁群的叫聲交織雜亂,銀河斜斜指向天際。論起年齡,我已到四十強仕之年。不信東方朔能保持牙齒潔白整齊,笑韓愈早年就牙齒脫落說話不利索。終究難以避免,不過如此罷了。生計所迫我也愁緒無邊。拜謁諸侯被人稱作上客,自己卻自稱狂士。十年間腌菜之苦深入骨髓,嚼出的卻有宮商角徵的韻律。少年時豐足,甘愿做浪游之人。仰天大笑連天空都顯得沉悶,哪肯登堂隨意進獻先生的鞋子。淪落的感慨,竟到了這般地步。
灺(xiè):蠟燭燒盡后的余燼。
絺(chī)衣:細葛布制成的衣服。
蘿薛:女蘿與薛荔,兩種攀援植物,常喻指荒寒景象。
甲子:此處指年齡。
強仕:《禮記》載“四十曰強,而仕”,指四十歲。
編貝:形容牙齒潔白整齊如編排的貝殼。
昌黎:指唐代文學家韓愈,其郡望為昌黎。
期期:形容口吃,此處指牙齒脫落說話不清。
黃齏(jī):腌漬的青菜,代指清苦生活。
宮商角徽:古代五音中的四音,代指音樂韻律。
蕩子:浪游在外、無固定居所之人。
大噱(jué):大笑。
浪進先生履:隨意進獻鞋子,喻指不被重視的隨意之舉。
此詞應為作者中年漂泊時所作。結合“十載黃齏”“揖諸侯”等句,推測作者長期輾轉于諸侯間尋求機遇卻未獲重用,生計困頓,故借詞抒懷,表達對自身淪落境遇的感慨。
全詞以個人經歷為線索,從燭盡風動的場景起筆,漸次展開對年齡、生計、交游的回顧,最終直訴淪落之悲。情感真摯,意象蒼涼,展現了失意文人漂泊無依的生存狀態與內心掙扎。
悲翠戲翻荷葉雨,鷺蔦飛破竹林煙。 時沽村酒臨軒酌,旋碾新茶靠石煎。
月被云迷,花逢雨折,古今缺事難全。一夜江風,無端吹墜塵寰。芳心枉自如霜潔,怎禁它、一例摧殘。證前生、欲訴梅花,夢斷孤山。 含葩自是儂于畫,到飄零狼藉,同此凄然。綠章誰奏,柔魂莫問青天。斜陽依舊迷蝴蝶,妒雙飛、怕卷簾看。任東風、收拾春光,莫惜華年。
寂寞重簾庭院悄。門掩梨花,燕子歸來早。寒食清明都過了,池塘又見荷錢小。 極目荒煙迷古道。冀北江南,夢逐征鴻渺。盼得魚書偏草草,近來肥瘦誰知曉。
鶴友琴交,云盟月契,也曾自許清幽。桐葉風翻,泠然已是新秋。輕綃漫試羅襦薄,恨年光、總付悠悠。問長空、一樣清輝,為恁遲留。 從今憶昔都如夢,自賞音人去,未譜清謳。云暗銀屏,憑欄觸目牽牛。今生命薄原如紙,又何消、寫出新愁。最堪憐、石上三生,緣在情休。
欲呼云雨沃焦田,裊裊籃輿入翠煙。 萬仞孤高隨鳥道,一潭澄碧快龍眠。 浮丘黃帝真成道,漢武秦皇謾學仙。 但愿甘霖慰枯槁,豈知衰朽得神憐。
花月人千古,乾坤土一抔。 霜疑鉛粉剩,苔認翠鈿留。 孤冢埋幽恨,寒煙愴暮愁。 相看憐病骨,清淚灑松楸。
腰支裊裊力微微,滾滾紅塵拂羽衣。 掩月鬢邊星獨墜,石榴裙底鳳雙飛。
陽華妙處吾能說,泉響風搖環佩聲。 定是山靈嫌俗駕,電光制過雨如傾。
遙指斷崖如削瓜,碧云一朵是陽華。 莫言空洞中無物,須信嶄巉不可家。 已聽泉聲響環佩,更看山色媚煙霞。 一邱一壑平生事,不覺歸鞍帶暝鴉。
沿崖渡水六七里,劃見幽巖畫屏倚。 卻躡長虹信步行,下瞰淺清皆腳底。 漫郎泉石之董狐,妙語品題良不誣。 千巖萬壑果何似,吾家九疑真不如。
雨余山色媚晴暉,無呈孤云自在飛。 坐到黃昏尤不惡,載將明月滿船歸。
風葉敲窗,露蛩吟甕,謝娘庭院秋宵。鳳屏半掩,釵花映燭紅搖。潤玉暖,膩云嬌。染芳情、香透鮫綃。斷魂留夢,煙迷楚驛,月冷藍橋。誰念賣藥文簫。望仙城路杳,鶯燕迢迢。羅衫暗摺,蘭痕粉跡都銷。流水遠,亂花飄。苦相思、寬盡春腰。幾時重恁,玉驄過處,小袖輕招。
又遠到元宵臺榭。記輕衫短帽。酒朋詩社。爛漫向、羅綺叢中,馳騁風流俊雅。轉頭是、三十年話。 量減才慳,自覺是、歡情衰謝。但一點難忘,酒痕香帕,如今雪鬢霜髭,嬉游不堪深夜。怕相逢、風前月下。
裊裊垂絲不自持,更禁日炙與風吹。 仙家見慣渾閑事,乞與人間看一枝。
柳腰暗怯花風弱。紅映秋千院落。歸逐燕兒飛,斜撼真珠箔。 滿林翠葉胭脂萼。不忍頻頻覷著。護取一庭春,莫彈花間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