示姬人
紅粉春當冰雪容,看如桃杏倚寒松。
夢吞南海初圓月,歡得公沙第六龍。
中饋祗知馨夕膳,女紅惟有佐晨舂。
萊妻未老能恩汝,逮下螽斯是禮宗。
白華無欲益芬香,六十年華又一霜。
居士未沾紅菡萏,丈人已足紫鴛鴦。
眉開五岳雙蛾秀,掌出三珠一樹香。
恭敬好同裘褐婦,先將甘脆進高堂。
當酒珠釵久未還,山葩占斷綠云鬟。
三春大婦蠶桑里,百歲威姑幾杖間。
么鳳香收雙翅滿,郁雞花點一身斑。
織蒲愧我傷仁甚,日暖風和總不閒。
紅粉春當冰雪容,看如桃杏倚寒松。
夢吞南海初圓月,歡得公沙第六龍。
中饋祗知馨夕膳,女紅惟有佐晨舂。
萊妻未老能恩汝,逮下螽斯是禮宗。
白華無欲益芬香,六十年華又一霜。
居士未沾紅菡萏,丈人已足紫鴛鴦。
眉開五岳雙蛾秀,掌出三珠一樹香。
恭敬好同裘褐婦,先將甘脆進高堂。
當酒珠釵久未還,山葩占斷綠云鬟。
三春大婦蠶桑里,百歲威姑幾杖間。
么鳳香收雙翅滿,郁雞花點一身斑。
織蒲愧我傷仁甚,日暖風和總不閒。
你面容如春日紅粉卻似冰雪般純凈,恰似桃杏依傍著耐寒的青松。夢中吞下南海初升的圓月,歡悅得如同獲得公沙家的第六龍。你掌管家中飲食只知讓晚餐馨香,從事女紅還能幫著清晨舂米。萊子之妻未老便能如此待你,待下寬厚如《螽斯》所言堪稱禮法典范。你如《白華》般無欲更顯芬芳,六十歲又添一霜華。我尚未沾染紅荷花,長輩已滿足于紫鴛鴦。雙眉舒展如五岳般秀美,手掌捧出三珠樹般的清香。你恭敬如同穿粗布的妻子,先將美味進奉高堂。酒筵上珠釵久未歸還,山間野花占滿你烏發。春日里大婦在蠶桑間忙碌,百歲婆婆在幾杖旁安坐。小鳳收起雙翅滿是香氣,郁雞花點綴得一身斑斕。我編織蒲草慚愧傷仁太多,日暖風和總不得閑。
紅粉:女子妝容,此處指容色;冰雪容:形容肌膚潔白純凈。
桃杏倚寒松:以桃杏喻姬人,寒松自喻,言彼此相倚。
南海初圓月:喻夢境中美好圓滿之景。
公沙第六龍:典出《后漢書》,公沙穆六子稱‘公沙六龍’,此處喻得佳兒。
中饋:指主婦主持飲食之事;馨夕膳:使晚餐馨香。
女紅(gōng):針線紡織等事;佐晨舂:協助清晨舂米。
萊妻:老萊子之妻,代指賢德之妻;逮下:待下寬厚;螽(zhōng)斯:《詩經》篇名,喻多子多福。
白華:《詩經·小雅》篇名,喻純潔無欲;六十年華:指年屆六十。
菡萏(hàn dàn):荷花;紫鴛鴦:喻夫妻和美。
五岳:形容眉形舒展如五岳之態;三珠:神話中三珠樹,喻子女優秀。
裘褐婦:穿粗布衣服的妻子,指樸素賢德;甘脆:美味食物。
山葩:山間野花;綠云鬟:烏黑的發髻。
大婦:正妻;威姑:婆婆;幾杖:老人憑靠的幾案與手杖。
么鳳:小鳳;郁雞花:花名;織蒲:編織蒲草,或指瑣碎事務。
此詩為作者寫給姬人(妾室)之作,當創作于家庭穩定、夫妻和睦時期。詩中提及‘六十年華又一霜’,或為作者晚年所作,通過細數姬人持家、奉親、助夫等美德,反映當時士大夫家庭中妾室的實際角色與作者對其認可。
全詩以細膩筆觸描繪姬人的容貌品德與持家辛勞,既贊其‘冰雪容’之美,更頌其‘中饋’‘女紅’之勤、‘奉親’‘逮下’之德,體現傳統家庭中對女性賢淑的推崇,語言平實而情感真摯,是一首典型的詠內賢之作。
澤國江山入戰圖,生民何計樂樵蘇。 憑君莫話封侯事,一將功成萬骨枯。
傳聞一戰百神愁,兩岸強兵過未休。 誰道滄江總無事,近來長共血爭流。
縣人冉氏有狗而猛,遇行人輒搏噬之;往往為所傷。傷,則主人躬詣謝罪,出財救療之。如是者數矣。冉氏以是頗患苦狗;然以其猛也,未忍殺,故置之。
劉位東謂余曰:“余嘗夜歸,去家門里許,群狗狺狺吠,冉氏狗亦迎而吠焉。余以柳枝橫掃之,群狗皆遠立,獨冉氏狗竟前欲相搏;幾傷者數矣。余且斗且行,過冉氏門而東,且數十武,狗乃止。當是時身憊甚,幸狗漸遠,憩道旁良久始去;狗猶望而吠也。既歸,念此良狗也,藉令有仇盜夜往劫之,狗拒門而噬,雖數人能入咫尺地哉!聞冉氏頗患苦此狗,旦若遇之于市,必囑之使勿殺;此狗累千金不可得也。
“居數曰,冉氏之鄰至。問其狗,曰:‘烹之矣!’驚而詰其故,曰:‘日者冉氏有盜,主人覺之,呼二子起操械,共逐之;盜驚而遁。主人疑狗之不吠也,呼之不應,遍索之無有也。將寢,聞臥床下若有微息者,燭之,則狗也,卷屈蹲伏,不敢少轉側,垂頭閉目,若惟恐人之聞其聲息者。主人曰:‘嘻,吾向之隱忍而不之殺者為其有倉卒一旦之用也,惡知其搏行人則勇而見盜則怯乎哉!’以是故,遂烹之也。”
嗟乎,天下之勇于搏人而怯于見賊者,豈獨此狗也哉!今夫市井無賴之徒,平居使氣,暴橫閭里間,或竄名縣胥,或寄身營卒,侮文弱,凌良懦,行于市,人皆遙避之;怒則吸其群,持械圜斫之,一方莫敢誰何,若壯士然。一旦有小劫盜,使之持兵仗入府廨防守,不下百數十人,忽廄馬夜驚,以為賊至,手顫顫,拔刀不能出鞘;幸而出,猶震震相擊有聲;發火器,再四皆不然;聞將出戍地,去賊尚數百里,距家僅一二舍,輒號泣別父母妻子,恐不復相見;其震懼如此,故曰:“勇于私斗而怯于公戰。”又奚獨怪于狗而烹之?嘻,過矣!
雖然,畜貓者欲其捕鼠也,畜狗者欲其防盜也,茍其職之不舉,斯固無所用矣;況益之以噬人,庸可留乎!石勒欲殺石虎,其母曰:“快牛為犢多能破車,汝小忍之!”其后石氏之宗卒滅于虎。貪牛之快而不顧車之破尚不可,況徒破車而牛實不快乎!然而婦人之仁今古同然。由是言之,冉氏之智過人遠矣。
人之材,有所長則必有所短;惟君子則不然。鐘毓與參佐射,魏舒常為畫籌;后遇朋人不足,以舒滿數,發無不中,舉坐愕然。俞大猷與人言,恂恂若儒生;及提桴鼓立軍門,勇氣百倍,戰無不克者。若此者固不可多得也。其次,醇謹而不足有為者。其次,跅弛而可以集事者。若但能害人而不足濟事,則狗而已矣!
雖然,吾又嘗聞某氏有狗竟夜不吠,吠則主人知有盜至;是狗亦有過人者。然則搏噬行人而不御賊,雖在狗亦下焉者矣。
浮云四掃天宇清,蒼芒海底銀蟾生。是誰與日去其足,翻解萬里中天行。
目光烱烱忽墮地,夜深窺戶來軒楹。憐我孤孑伴似影,行止起坐俱同情。
欲憑此影向天問,汝蟾何物能縱橫。頭尾藏縮止馀腹,中孕大地山河精。
金銀宮闕安附麗,桂非土植難為榮。嫦娥云是后羿配,有窮未還國幾更。
常聞靈藥頃刻就,豈待千秋兔杵方能成。不然將與世人起沈痼,胡不分我瓊瑤英。
汝身亦有圓和缺,晦昧那得常光明。缺處曾非石可補,圓時真比珠之瑩。
歲移月改已非舊,腹中諸有誰胎萌。俟命不得魂夢驚,天風環佩如傳聞。
仙童兩兩來相迎,敕至天上白玉京。訶斥汝輩誠不慧,下土妄意橫譏評。
此意莫遣聞上帝,卻恐詩書從此令人輕。生從盤古自虧盈,壽十二萬五千八百無危傾。
運隨大化寧有跡,人間物色皆虛名。再拜莫敢復仰視,歸來零露沾冠纓。
始知聞見盡無實,獨抱靈光還太清。
山人敝廬不馀粟,樓有古書數千軸。寶之不啻西昆玉,紫縹青緗互裝束。
六月六日庭中暴,常恐蟬蠹生腰腹。何知黷鼠能穿櫝,竄身文字恣顛覆。
神圖圣牒蒙污瀆,恨不移檄磔其肉。三歲貍奴手所蓄,食至相呼蒙顧育。
邇者朝出暮不復,乳雌雛雀潛遭毒。聱聱白晝聲來酷,靜臥檐頭爪牙縮。
彼誠何幸汝何辱,欲訴神明正威福。嗚呼人世愛憎多隱伏,不敢高歌防忌觸。
石磴連云竹樹垂,洞門深閉落花時。人間幾度春風老,未了仙家一局棋。
倭奴器物巧絕劍最奇,大都千年鐵精始為之。沈埋陰井忘歲月,選練吉日分雄雌。
人血為涂見者悸,禁以神咒傳相秘。腥氣非關龍甲文,光怪自逐夷形異。
不獨國中爭價高,往往犯險來夸示。飛渡鯨波幾萬重,包截鮫皮一尺二。
金環紐束成宛轉,青組交織橫襻系。畫屏文箑貢尚方,此物自詭從藏置。
丁戊山人獨見知,貨之不惜傾囊貲。當年攜持游武夷,山鬼莫敢窺茅茨。
謂我骨相非凡姿,什襲緘封為贈遺。開匣拂拭驚陸離,左揮右霍寒風悲。
即令朔方上谷多鼙鼓,爾獨奚為與我隨。噫吁嚱少年意氣不在茲,會須自斷貪嗔癡。
休歌渭城曲,楊柳思依依。明日秦關客,江州云樹迷。
共坐深巖掩薜蘿,向人獨奈月明何。縱饒白發難禁酒,莫對青山不放歌。
石有道情留洞榻,天將秋意到庭柯。囊琴雖好無弦在,空負年來借聽多。
人間多道路,天上亦風波。臥看雙星轉,聞當七夕過。
神猶甘處野,智不及踰河。祠禱憐兒女,紛紛奈巧何。
藏身隨地足,動著便堪疑。兩利計為上,交鋒機已危。
每當拂心處,頗嫌收手遲。旁觀今更審,鷸蚌莫相持。
云里度遙岑,臨虛谷轉深。石迷多伏虎,樹隱獨聞禽。
乍識為霖意,誰明出岫心。鴻濛如解語,吾欲寄瑤音。
艷夢冷湘屏。小雨衾渦聽到明。斷送江南秋去也,瑽琤。
懶續幺弦第二聲。
歸棹佛貍城。漫說傷心畫不成。帶得六朝煙水返,凄清。
天上人間寄與卿。
京口寒潮,揚州曉雨,江天催我歸船。池館秋燈,詞人終夕流連。
草堂舊約櫻桃會,付閑情、畫里琴邊。祇匆匆、花月光陰,詩酒華年。
宣南社事薔薇老,記一尊聽曲,醉也凄然。芋火僧坊,竹爐烹雪無眠。
來時與子荒城話,又西風、拉雜銅弦。恐明朝、蘆花楓葉,冷逼吟肩。
雪濛濛、落英如罽,僧廬風景依舊。三年兩踏東華土,失意渾如病酒。
君記否。墨樣藤花、金樣垂絲柳。重簾坐久。更疏雨聲凄,斜陽影淡,低唱破櫻口。
來非偶,才過殘紅時候。郭外游人還有。斗茶讀畫山房曉,官醞宜賒三斗。
香夢瘦。想春事都城、半落詞家手。禪幢靜晝。剩綠幄濃陰,叩門看竹,小約剪燈又。
昨雨剛停,晚寒峭甚,煙禽跳瓦。細聽折竹,獸炭銅盆新冶。
□□□□□□□,水邊驀記丁家樹。正鮰魚欲上,青裘貰酒,冷吟閑話。
淺淺。分水汊。卻在孤村,夜舂聲罷。好事南中,堪卜豐年團社。
似明朝千峰草堂,琉璃屏風和粉寫。詔山僮遲遲開門,滿徑香云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