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縷曲 讀公度今別離四章,棖觸千端,悵然賦此。
別恨悲今古。悵更番、嬋娟花月,黯然南浦。萬頃無情江水上,竟送片帆飛去。獨坐奈何天里。解下鴛鴦雙繡帶,并回腸、莫系行人住。魂暗斷,愁難訴。
庭前百本臨風樹。最關心、離離紅豆,雨朝風暮。慘碧簾櫳春事老,浪擲韶光幾度。更寂寂、瑤臺云路。似水長宵尋夢會,擁寒衾、也無成處。湘枝淚。凝紅雨。
別恨悲今古。悵更番、嬋娟花月,黯然南浦。萬頃無情江水上,竟送片帆飛去。獨坐奈何天里。解下鴛鴦雙繡帶,并回腸、莫系行人住。魂暗斷,愁難訴。
庭前百本臨風樹。最關心、離離紅豆,雨朝風暮。慘碧簾櫳春事老,浪擲韶光幾度。更寂寂、瑤臺云路。似水長宵尋夢會,擁寒衾、也無成處。湘枝淚。凝紅雨。
離別的愁恨從古至今都令人悲嘆。可嘆那輪番出現的美好花月,在南浦邊卻顯得如此黯然神傷。浩渺無情的江水上,竟載著那片船帆遠去。我獨坐于這無可奈何的時光里,解下繡著鴛鴦的雙帶,想系住離人卻終究徒勞。魂魄暗斷,愁緒難訴。庭前百株樹木在風中搖曳,最讓人掛心的是那離離紅豆,在風雨中朝朝暮暮。青碧的簾幕外,春光已老,多少美好時光被虛度。更有那瑤臺云路,孤寂無聲。漫漫長夜如水流,想夢中相會,擁著寒被卻終成空。就像湘妃竹上的淚點,凝結成一片紅雨。
棖觸:觸動,感觸。
南浦:代指送別的地方,出自江淹《別賦》'送君南浦,傷如之何'。
鴛鴦雙繡帶:繡有鴛鴦的絲帶,象征愛情或團聚。
離離:茂盛的樣子,此處形容紅豆繁多。
慘碧簾櫳:青綠色的簾幕,營造凄涼氛圍。
湘枝淚:用湘妃竹典故,傳說舜妃娥皇、女英哭舜,淚染竹成斑,代指離人淚水。
作者讀友人黃遵憲(公度)《今別離》四章,因詩中離情別緒觸動,聯想到古今共通的離別之痛,遂作此詞以抒懷。
全詞圍繞'別恨'展開,上片寫目送離舟、解帶難留之痛;下片借紅豆、春老等景深化愁思,以湘妃淚作結,情感深沉。語言含蓄而意象鮮明,是詠嘆離情的典型詞作。
一灣碧水小窗前,景色似當年。舊種庭前桃李,春來齊斗芳妍。如今猶憶,兒時舊學,風雨殘編。往事莫須重間,年華一去悠然。
斷魂只有月明知,無限春愁在一枝。不共人言唯獨笑,忽疑君到正相思。歌殘別院燒燈夜,妝罷深宮覽鏡時。舊夢已隨流水遠,山窗聊復伴題詩。
書讀多時近乎迂,反信猛虎怕黔驢。勁竹有節苦為釣,魚目非珍卻認珠。只緣冷眼瞋螃蟹,致令無端炒尤魚。世理從來異書理,是非何必苦問渠!
鶯燕晴嬌禁苑春,冥鴻何意出風塵。到來天地傷多事,歸去江湖尚有人。射策彤庭干氣象,上書黃閣想風神。敬亭秋色堪高枕,不負蕭條報主身。
平臺賓從悵離群,歲晏鴻書喜乍聞。太守可題通德里,故人誰是信陵君。鄴中玄醴寒于水,稷下雄談逞似云。俱道少年輸濟勝,青囊肘后若為分。
昔人于書皆手鈔,六經子史方神交。編摹雖勤不聞道,是亦蠹蟫書作巢。積書之家費裝緝,褙工亦由書傳出。一朝妙手完缺殘,正如云開睹初日。我欲一問顧生家,松陵春晴桃始華。蟠胸萬卷老多忘,檢卷只如昏樹鴉。嗟嗟書生吳鉅族,風霜日夜摧喬木。雖然業身簿秩間,有眼且看江南山。
山住忘入年,眾慮攝一定。氣味漸木石,久久同心性。面瘠疑饑成,肌澤匪浣凈。覆發短及耳,胡槎黑紛勁。邇來訪人寰,跡若無塵境。半跏就長沖,目瞪神亦凝。過旅詰何脩,百語罔有應。中露詫莫偃,尚見雪霜更。動偶不知動,靜至不覺靜。譬觀鏡中影,出入何害鏡。施食信酒肉,大啜蔑羨剩。投貨略不顧,千金等破甑。謂仙人莫究,云佛誰敢證。塊然天地間,造化莫命令。
過檐赫日晝如燔,睡轉庭陰始一反。縱有諸人來問疾,毗耶居士已忘言。
白晝簫韶起半空,水晶行殿玉屏風。諸王舞蹈千官賀,高捧蒲萄壽兩宮。
花城送客未花時,悄向天陲發一枝。橫柳深沉驛塵色,紫衣清出雪霜姿。絕云朔雁何方住,隔海南風此夢期。舊識桂華應寂寂,煙洲重訪正相宜。
窈窕青樓人,二八多嬌艷。朝朝明鏡中,芙蓉媲生面。春花紅艷殘,綠葉秋容變。白發日夜生,衰莫如轉盼。所以學仙人,形神每精鍊。吸景制頹齡,長生凡骨換。
玉作雙歡貝編齒,引睇一堂漾秋水。筵前飛去復飛來,花底秦宮那似此。約略新詩發萬聲,綠楊枝上啼春鶯。墨花繡研臨池罷,坐令屏幛煙云橫。主人向我漫誇說,每過喚醪共披豁。醉向春風玉樹旁,欲占氍毹半堂月。
山明水瑩西岡里,日暖風和久大堂。老父自應多受福,諸兒都幸略成章。才慚吏部纓能濯,識可銀臺佩合揚。海道書回仍有獻,壽筵珠玉爛輝光。
一從高跡隱林坰,城郭登臨不共行。流水高山誰得解,暮云春樹幾多情。平湖遠漢空明里,落日群峰紫翠橫。已喜芳鄰近得接,好懷那惜向君傾。
荻花洲,斜陽道。一片凄涼秋早。異鄉風物故鄉心,鎮日頻相縈繞。桐落葉,楊枝裊。做弄閑愁閑惱。秋來春去悵浮生,如此年華易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