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中花
大別山前人大別。芳草里、新墳如雪。宿蝶休飛。啼鵑休去,為守松間月。
萬里樓煩來入越。又相逐、煙波一葉?;臧胬?,淚沾秦女,定作桃花血。
大別山前人大別。芳草里、新墳如雪。宿蝶休飛。啼鵑休去,為守松間月。
萬里樓煩來入越。又相逐、煙波一葉?;臧胬?,淚沾秦女,定作桃花血。
在大別山前,人們長久地離別。芳草萋萋中,新墳像雪一樣潔白。棲息的蝴蝶不要飛走,啼叫的杜鵑不要離去,只為守護松間那一輪明月。萬里之外的敵軍(樓煩)侵入越地,又追逐著煙波中的一葉扁舟。亡魂傍著屈原(湘累),淚水沾濕了秦地女子的衣襟,這血淚定會化作如桃花般鮮艷的顏色。
大別:長久離別,或指大別山的離別場景。
新墳如雪:新墳的白土或墓碑在芳草間顯得潔白如雪,喻示逝者之哀。
宿蝶:停留棲息的蝴蝶。
啼鵑:杜鵑鳥,傳統意象中常與悲啼、血淚相關。
樓煩:古代北方游牧民族,此處代指入侵的敵軍。
湘累:指屈原,因被流放湘水,含冤而死,故稱為“湘累”(累,無罪而死)。
秦女:或指受戰亂波及的女子,亦可能用“秦女”代指普通百姓。
桃花血:以桃花的鮮艷喻指血淚,強化悲愴之感。
此詞或創作于戰亂時期(如宋金、宋元之際),作者目睹大別山前離別場景、新墳遍地,又逢外敵(“樓煩入越”)入侵,遂借哀挽逝者、追思忠魂,抒發對離亂的痛切與家國之悲。
全詞以“大別”起筆,通過新墳、蝶鵑守月等場景渲染哀情,繼以“樓煩入越”點明戰亂背景,末句借“湘累”“秦女”“桃花血”升華主題,既悼亡又傷時,展現亂世中個體命運與家國變故的深刻關聯,是一首情感深沉、意象鮮明的悼亂之作。
節過重陽菊未葩,市橋猶喜酒堪賒。乾坤秋老山如瘦,江漢風高帽欲斜。筆陣當年留諫草,棋聲半夜落燈花。白云一榻容酣睡,遮莫青蠅亂集瓜。
春日山居好,初春草色回。小橋簾映柳,野店燭簪梅。箭茁穿沙出,蘭芽帶雪開。從今排日去,連月覆樽罍。
極目云飛處,傷心漢水陽。氤氳迷隴樹,杳靄護祠堂。漸逐悲風起,低隨落日黃。夢魂懷屺岵,涕淚滿羹墻。寥落經秦嶺,凄涼憶太行。家山死別處,不及在他鄉。
一雨猶馀幾日涼,不知三伏在炎方。晚來風起秋偏早,卻為莼鱸憶故鄉。
仙洞千年一度開,等閑偷入又偷回。桃花飛盡東風起,何處消沈去不來。
驛路梨花發,叢叢盛莫當。輕車斜度影,疏幌暗浮香。標格依梅綻,芳菲斗雪妝。探春頻借汝,底事馬蹄忙。
隨云入寶坊,寄憩正師房。醉枕老易醒,閒窗春亦忙。暄風□花氣,好客帶詩香。信美難久住,我家山水鄉。
文采繩繩水繪園,江湖斷句匹蘭蓀。偶來飛控淩盤谷,便欲題詩滿薊門。道喪風騷愁歇絕,官閒丘壑與溫存。定光塔際憑欄客,卅載重提舊夢痕。
建南好,別有一乾坤。涼霰不妨花馣馤,嚴飆翻助草精神。冬意略如春。
最愛知時雨,幽居杏子林。遍滋枯瘁質,潛布發生心。一郡懷芳潤,千家沐浸霪。藥闌春正好,橘井晚來深?;瘽蓱?,斜風莫亂侵。種花人冒濕,問酒客迷陰。國手憐非相,時名愧作霖。愿驅收谷虎,蓑笠此投簪。
猶是關河促遠征,窮通無計問君平。江豚吹浪風初起,石燕翻云雨未晴。作客十年身似葉,懷人千里意如絣。可憐勛業朝看鏡,浪擲光陰已半生。
太液春波淺蕩舟,花如血點水如油。波臣莫織青絲網,自有銀輪翡翠鉤。
滿天風露夜將分,花樹生香隔院聞。獨坐此時無一語,待他日出漫云云。
燈影船窗夜漏長,故人相見倒衣裳。江湖有約尊前雨,歲月無情鏡里霜。玉樹向誰依晚景,黃花何處采秋芳。關河一隔三千里,歸夢何時問建章。
雪滿漁蓑雨墊巾,超然無處不清真。胸中那可有一事,天下故應無兩人。騎馬每行秋棧路,喚船還渡暮江津。酒樓僧壁留詩遍,八十年來自在身。齒豁頭童盡耐嘲,即今爛飯用匙抄。朱門漫設千杯酒,青壁寧無一把茅。偶爾作官羞問馬,頹然對客但稱貓。此身定向山中死,不用磨錢擲卦爻。八十可憐心尚孩,看山看水不知回。軟炊香甑桃花飯,淺酌清尊竹葉醅。平地本知多陷阱,群兒隨處覓梯媒。曠懷只待秋風起,十丈蒲帆海上開。換盡朱顏兩鬢皤,流年如此奈君何。早從學問求開益,晚悟文章要詆訶。每憶壯游成獨笑,間逢老伴亦高歌。更馀一恨君知否,千載浯溪石未磨。窗下初收剝啄棋,疏簾窣地晝陰移。下巖石潤揮毫后,正焙茶香落硙時。癃老入朝元是錯,期年決去已為遲。天公賦予誰能測,只吝功名不吝詩。小園五畝剪蓬蒿,便覺人間跡可逃。盡疏珍禽添爾雅,更書香草續離騷。藥苗可斸攜長镵,黍酒新成壓小槽。老入鹓行方徹悟,一官何處不徒勞。乞得身歸且浩歌,蕭然生世寄漁蓑。茶甘半日如新啜,墨妙移時不再磨。山寺蹋云頻獨往,鄰家穿竹自相過。棋枰勝負能多少,堪笑傍人說爛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