雜懷 其八
方舟溯淺流,息棹臨河岸。
深雨灑輕飔,滴滴珠光亂。
薄言采菲芷,聊以恣燕婉。
盈盈衣帶水,一望肝腸斷。
方舟溯淺流,息棹臨河岸。
深雨灑輕飔,滴滴珠光亂。
薄言采菲芷,聊以恣燕婉。
盈盈衣帶水,一望肝腸斷。
兩船并排行進在淺淺的水流中,停下船槳靠近河岸。密集的雨絲隨著微風飄灑,雨滴如珍珠般紛亂閃爍。試著采摘香草菲芷,暫且享受這和樂的時光。那片如衣帶般的清澈淺水,望上一眼便令人肝腸寸斷。
方舟:兩船并列。《爾雅·釋水》:'大夫方舟。'郭璞注:'并兩船。'
溯:逆流而上。
棹(zhào):船槳,此處代指行船。
飔(sī):微風。
菲芷(fěi zhǐ):泛指香草。菲,一種野菜;芷,白芷,香草。
燕婉(yàn wǎn):和樂、安閑的樣子。《詩經·邶風·新臺》:'燕婉之求。'
盈盈:形容水清澈或空間狹窄的樣子。
衣帶水:像衣帶一樣狹窄的水域,常指相近卻難以跨越的距離。
此詩為《雜懷》組詩之一,當為古代文人觸景生情之作。可能創作于春日或雨季的河畔,詩人乘舟而行,見雨絲、香草、近水,由眼前景觸發對離別的感慨,借'雜懷'之名抒胸臆。
全詩以舟行河畔為背景,通過雨景、采芳、望水等細節,展現由閑適到離愁的情感轉折。語言凝練,意象生動,借日常場景傳遞深切別緒,體現了傳統詩歌'即景抒情'的典型特征。
燕坐萬書圍,高吟八窗空。是間足佳處,何用丘壑中。南山有玄豹,翠霧澤茸茸。一朝文章成,平林嘯秋風。
自余銜哀歸,不與人事接。兩至此飯僧,華宇何曄曄。大士邀我銘,吾學愧涉獵。強述殊不高,下筆曾未愜。豈意煩鐫刊,有似蟲鏤葉。徒將珉石蠹,枉壞亦已輒。又不虞后人,譏誚喙囁囁。今我將還朝,方丈一登躡。嶺竹與巖花,所植皆妥帖。羅列森翠戈,次第笑朱頰。乃知化平等,此意異蜂蝶。世人莫復問,江上鼓輕楫。
酴醾花底當年事,夜雪模糊照酒闌。北省今朝枝上雪,還揩病眼作花看。
園中高樹鳥分窠,門外小池錢貼荷。曉散烏鴉千點細,晚歸白路一行多。
北風晚颼颼,寒香入我屋。問渠何方來,嘉園慧山麓。山人為華謀,如鄰意先卜。謂我城中居,蕭然數竿竹。主人抱秋懷,須爾媚幽獨。爾華爛如金,我竹森如玉。微醉和陶吟,臨風有馀馥。
涿州城在何許遠,帝鄉西去百余里。一望云林入渺茫,甲第紛紜若鱗比。殷君別墅城之東,軒窗四面開玲瓏。碧檻朱甍插晴昊,羅幃繡幕圍春風。塵飛不到庭宇肅,花草四時香馥郁。千章喬木勢凌空,萬仞峰巒如削玉。溯君挾策對彤墀,屈指年華四十余。報國寸心知愈赤,憂時兩鬢欲成絲。祗今進職地官亞,瑚璉圭璋聳聲價。登庸深擬繼伊周,輔治端期并虞夏。異時優詔許還鄉,煌煌晝錦生輝光。眼看別墅多佳趣,何羨當年綠野堂。
高樓當絕塞,春望轉氤氳。百戰全燕地,千重大漠云。控弦無敵騎,飲羽憶將軍。老去親戎馬,悲笳向夕聞。
地下修文著作郎,生前饑處倒空墻。何如神爽騎星去,猶自研幾助玉皇。
數椽高傍碧崔巍,萬疊矗云一徑開。亂石溪邊人策蹇,不知何處看山回。
古稱此君子,直節多清風。更有歲寒心,將與松柏同。君子不可少,世情良惡逢。況有桃李華,依依競春容。小人本易進,君子道固窮。雅好自天性,深交若神通。日夕對君子,蕭然坐亭中。君子不可違,宦轍隨西東。亭移竹不改,晚節能有終。湖江流澤遠,甌越納春融。善政在人心,誰知君子功。至德本難言,山歌詎能工。歌罷魂孤飛,可愛不可從。
夜合庭前馥,佳人掩袂歌。幽香為誰媚,弱態不勝羅。就枕連宵永,開軒畏露多。盈盈華燭淚,催盡盛年過。
雪雜山花落,隨風入翠微。冰崖愁馬滑,霞壁羨猿飛。高尚何曾得,佯狂亦覺非。林泉殊可住,無奈隔庭闈。
學通儒釋浩無邊,江浙聲名二十年。見說胸中有論語,欲從師向此參禪。
昔我來,流火月。今我來,小春節。昔我來,桐花結。今我來,梅始發。昔我來,尚炎熱。今我來,天雨雪。晝夜如轉環,日月互明滅。草木自榮枯,寒暑無停轍。相逢能幾時,忍作三年別。三年一別一無成,往事蹉跎為君說。為君說,請勿歡,聽我長歌行路難。行路之難,莫難于高涼九折之長坂,珠崖萬里之狂瀾。陸乘只輪車,輾轉巇且艱。黃埃壅周道,荊棘上參天。蚖蛇竄林莽,猛虎狙伏俟人餐。涉潺湲,陟巑岏。南行白月至黑月,始聞波濤洶涌于暮云遠樹之閒。山窮水盡見島嶼,我欲奮飛無六羽。舟人招手上方舟,掛帆遄發隨煙霧。大浪如雪山,小浪如鐘簴。波斯躍出水晶宮,無限魚蝦相對語。笑我住山人,卻與波臣遇。何所聞而來,何所見而去。天空海闊行便行,野鶴閒云住非住。來去本無心,見聞俱不取。快矣哉,快矣哉,三年行腳今歸來。擬返朱明洞天去,舊時茅屋荒蒼苔。林間過夏謝賓客,雪時遠興尋宗雷。香山之山南海水,彷佛珠崖無遠邇。鐵船到岸見鐵城,五桂嵯峨如五指。老僧老眼未分明,策起眉毛識鄉里。里中人,誰家子,昔年未齔今齊齒。青青者絲,何當白發垂兩耳。一則以懼,一則以喜。踉蹌赤腳登階戺,故人恕我大無禮。知我遠方,為我居行李。無物可相遺,無言能舉似。行路難,聊復爾。五岳明年事遠游,重來愿行長如此。
歲晚陰崢嶸,郊坰冀佳遇。徐遵逶迤川,復蹈險仄路。巉巖強攀躋,阻折若澤潞。所欣脫煩囂,去來絕鸞輅。乍睹遺世姝,瑯玕何由賂。含言躅古丘,亭亭佩寶璐。搖蕩懷抱溫,恍如霜消露。其下引頸鳴,睥睨雙白鷺。其旁紛槎牙,咨嗟盡雜樹:“榮耀當及時,胡自美無度。秾華二三月,春生青草渡。桃李驕艷陽,好獻東皇賦。毋逐朔吹零,區區肺腑布。”聞此腸先結,怏然止跬步。深塹隳石梁,一似肴函固。荊棘滿壞逵,欲令久沈痼。瞻視意益加,詎獨憐幽錮。終不效橫斜,卓立矜平素。冰綃曳粲玉,綽約萬態具。凍萼脆有聲,小蕊靜無數。何期瑟瑟開,恰值赫赫怒。沖飆號沮洳,逼脅識時務。十武迷玄冥,五銖涴惡霧。繞途穴竄狐,殺翮蘆藏鶩。眾魅雜遝出,乘危競馳鶩。枯林戰且降,蓬梗互摶附。迫窄葉塞徑,窈窕蔦繞兔。剎那花散謝,諸相眼中故。愴凄舍之行,隔淚猶返顧。遙同珠浦泣,百琛價難雇。莫發皓齒歌,浪傳招魂句。瘞坭不改芳,日暖煙籠墓。惘惘中城歸,書空及夕暮。巡室恥羈囚,臨軒輸緬慕。安得移舊苑,力者須廣募。掘壤引奔泉,文罐勤挹注。譜牒試重修,蟲魚敢辭注。一披心上云,千里海涯澍。泛滟時易流,氤氳夢焉駐。因以禱花靈,夭裊香三炷。再拜酹旨酒,歆嗅比膰胙。萬代播芳馨,九州延祉祚。少日抱褐居,野性鈍答阼。閉戶鮮歡愉,讀書幸饒裕。況逢百罹后,良辰屢云誤。不悔更何疑,真色今始悟。嚶嚶翠羽飛,了了紅樓寤。漫索檐下笑,稍喜朋輩晤。相思忽到窗,此夜難為住。雙槳渺滄波,愿謫西洲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