惜黃花慢
送送魂銷。正暮山淡淡,寒水蕭蕭。就車不顧,勸觴未酹,悲歌變羽,怒發沖飆。素冠賓客紛流涕,白虹貫、斜日光搖。怕過橋。馬驚豫子,魚怪王條。
夫人匕首橫腰。正撞鐘御殿,貢匣趨朝。大王環柱,美人鼓瑟,屏風奮越,衣斷單綃。未應豎子同生劫,漸離好、怎不相邀。況素要。毅魂費爾空招。
送送魂銷。正暮山淡淡,寒水蕭蕭。就車不顧,勸觴未酹,悲歌變羽,怒發沖飆。素冠賓客紛流涕,白虹貫、斜日光搖。怕過橋。馬驚豫子,魚怪王條。
夫人匕首橫腰。正撞鐘御殿,貢匣趨朝。大王環柱,美人鼓瑟,屏風奮越,衣斷單綃。未應豎子同生劫,漸離好、怎不相邀。況素要。毅魂費爾空招。
送了一程又一程,魂魄幾欲消散。正值傍晚山色淡淡,寒水蕭蕭作響。荊軻登車決絕不回頭,勸酒未及灑地,悲歌轉為激越的羽調,怒發沖起狂風。戴素冠的送行者紛紛流淚,白虹貫日,斜日在光中搖晃。行至橋邊更覺膽寒——馬因豫讓之魂驚跳,魚因王僚遇刺而驚怪。荊軻匕首橫于腰間,正待在撞鐘的宮殿里,捧著貢匣走向朝堂。秦王繞柱躲避,美人仍在鼓瑟,屏風被撞得飛動,荊軻的單衣被扯斷。本不應與這豎子同生共劫,高漸離啊,為何不一同相邀?何況曾有約定,你這忠毅之魂終究空被招喚。
變羽:古代五音(宮、商、角、徵、羽)中羽調凄厲,此處指樂調轉為激越。
素冠:白色喪冠,此處指送別的賓客身著素服,暗合荊軻赴死的悲壯。
白虹貫日:古代認為是異常天象,《史記·荊軻傳》載“荊軻慕燕丹之義,白虹貫日,太子畏之”,此處用為典故。
豫子:豫讓,戰國晉人,為智伯復仇刺殺趙襄子,此處借指刺客之魂。
王條:疑指吳王僚,春秋時被專諸刺殺,“魚怪”或指專諸藏劍于魚腹行刺事。
漸離:高漸離,荊軻友人,曾擊筑送荊軻,后欲為其復仇。
素要:素約,指荊軻與高漸離等刺客的舊約。
此詞當以荊軻刺秦事件為背景。荊軻受燕太子丹之托刺殺秦王,公元前227年行刺失敗被殺。詞中通過送歸、刺秦等場景的藝術加工,或為作者借古抒懷,表達對忠義之士的追思。具體創作時間與作者心境無明確記載,推測為詠史抒懷之作。
全詞緊扣荊軻刺秦的悲壯歷程,上片寫送別之哀,下片狀行刺之險,以典入詞,細節生動,既贊其“毅魂”之烈,又嘆其功敗之憾,是詠史詞中兼具歷史深度與情感力度的作品。
秦川不為廣,南山不為高。
嵯峨真興閣,杰立陵風飆。
危檻俯翔鳥,跳檐落飛猱。
上有傲世人,身衣白鶴毛。
下視市井喧,奔走何嗷嗷。
蕭然倚楹嘯,遺響入云霄。
清風吹其裾,冉冉不可操。
不知何所為,豈即非盧敖。
游目萬里間,遠山如伏羔。
遺語謝世俗,釣魚當釣鰲。
巖谷春來錦繡舒,
煙蕪蕭瑟正愁予。
樓臺已重名山價,
料得家藏種樹書。
瀛嶼沙空,星槎翠剪,耕龍罷種瑤草。
秋葉頻翻,春絲細吐,寄與繡囊函小。
荷筒漫試,正一點、溫黁相惱。
才近朱櫻破處,堪憐蕙風初裊。
嬌寒戰回料峭。勝檳榔、為銷殘飽。
旅枕半攲熏透,夢闌人悄。
幾縷巫云尚在,濺唾袖、馀花未忘了。
喚剔春燈,暗縈醉抱。
西湖好,侵曉出春城。
花片片飛三月雨,柳蔭蔭處一聲鶯。
人在畫中行。
才拈折箭斷弦弓,隨手雙雕落碧空。
打鼓看來君不見,萬年松在祝融峰。
金尊日向?湖開,白雪泠泠一代才。
齊客詩傳三百在,關門書授五千來。
孟諸煙莽麒麟臥,碣石天風鴻雁哀。
華發凋零玄賞絕,嶂前明月照崔嵬。
步入招提境,鐘聲出紺林。
徑鋪苔蘚滑,龕隱薜蘿深。
嵐靄初疑霧,溪云易作陰。
老禪供茗罷,相對一閒吟。
探支重九日,試手菊花斟。
論置人繁寡,觴行自淺深。
風能度林杪,月亦吐山陰。
四聽蟲仍起,中還著我吟。
春去。何處?雨溟濛,深徑鶯啼亂紅。二十四番花信風。惺忪。海棠愁正濃。
遙想翠樓天共遠。腸欲斷。春緒隨春換。
兩相思。春不知。不知。含情當語誰?
紅塵一墮總茫茫,物我年來付兩忘。
漫向塞翁論得失,偶從詹尹問行藏。
摶沙易幻人間世,點石難尋海上方。
恩怨銷除憂樂在,焚香夜夜禮空王。
春來無事小窗前,
手弄瑤琴已暮天。
一曲未終花影上,
碧欄桿外月初圓。
雞三聲,客三喚。
起視東壁有疏燈,啟明光已亂。
英雄乘時空浩嘆,元明之間久無旦。
個許微軀萬事任,似泉流動利源深。平章市物無偏價,泛濫兒童有愛心。一飽莫充輸白粟,五財同用愧黃金。可憐別號為賕賂,多少英雄就此沈。
匾匾團團銅作胎,能貧能富亦神哉。有堪使鬼原非謬,無任呼兄亦不來。總爾苞苴莫漫臭,終然撲滿要遭搥。寒儒也辦生涯地,四壁春苔綠萬枚。
輕形薄質具陰陽,乏足能行乏翅翔。聚散本由冥數定,有無何著老夫忙。一緡牽欲人人逐,四字編年代代詳。昨日賣文留短陌,免教愚虜誚空囊。
存亡未了復亡存,欲火難燒此利根。生化有涯真子母,圓方為象小乾坤。指揮悉聽何須耳,患難能排豈藉言。自笑白頭窮措大,不妨明月夜開門。
三老雖誇濟世才,亦能為福亦為災。舉枚慧眼觀窮達,具片虛心攝去來。數減至三無足陌,銖輕惟五尚稱財。祇除義士并廉吏,萬貫填門不易開。
梧桐傾鳴鳳,鳴鳳邀高翔。微蟲縷眾葉,玲瓏秋日光。本性茍不易,憔悴庸何傷。
栟櫚結雙根,皮附若毛氄。乘秋一剪剝,碧葉始竦竦。豈識山中木,終年自擁腫。
誅茅結園屋,日夕所游造。雀來啄其茨,蚓出穴其穾。中虛尚可托,外此非吾保。
種竹患不多,既多亦為苦。長根走地脈,凌突敗垣堵。物情有利害,為爾執揮斧。
草閣閑庭春水邊,雨蒲風柳自紛然。鄰翁對客還爭席,水鳥依人欲上船。西北朝廷無使節,東南城郭有烽煙。老夫避地非游說,正少蘇家二頃田。
西齋春樹日陰陰,下有飛花一尺深。幽趣未容他處坐,新詩只向此中吟。鄰翁小圃春相接,漁父扁舟晚更尋。歸去故園應念此,他時懷抱亦難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