詔獄次韻李獻吉睹云生寫懷
澹澹長空云晝生
白衣蒼狗忽縱橫
當窗伏枕不成睡
仰古俯今何限情
嚴瀨幾時吾浪跡
華山有地子逃名
潞河秋水藍于畫
會約仙舟早晚行
澹澹長空云晝生
白衣蒼狗忽縱橫
當窗伏枕不成睡
仰古俯今何限情
嚴瀨幾時吾浪跡
華山有地子逃名
潞河秋水藍于畫
會約仙舟早晚行
白天的長空上,云朵緩緩浮動而生,白衣般的云朵忽然變成蒼狗,縱橫變幻。面對窗戶伏在枕上無法入睡,追思古人,感慨當下,心中有無限情思。何時我能像嚴光那樣在嚴瀨浪跡江湖?華山是否有地方讓我隱姓埋名?潞河的秋水比畫中更藍,定要相約乘仙舟早日前往。
詔獄:皇帝直接掌管的監獄。次韻:和詩時按原詩的韻腳和順序用韻。李獻吉:李夢陽,明代文學家。
白衣蒼狗:出自杜甫《可嘆》“天上浮云如白衣,斯須改變如蒼狗”,比喻世事變幻無常。
嚴瀨:嚴陵瀨,東漢嚴光(子陵)隱居垂釣處,在浙江桐廬。浪跡:漫游,行蹤不定。
華山:五岳之一,道家名山,此處指隱居之地。逃名:避世隱居,不求聲名。
潞河:即北運河,流經北京通州一帶。仙舟:對舟船的美稱,或喻指超脫塵世的行舟。
此詩為作者在詔獄(皇帝直接控制的監獄)中次韻李夢陽《睹云生寫懷》而作。明代詔獄多為政治斗爭產物,作者身陷囹圄,面對獄中的壓抑,借云起云變感慨世事無常,借嚴光、陳摶等隱逸典故表達對自由生活的向往,以及對未來脫離困境的期待。
全詩以云起云變為引,由景及情,借歷史隱逸典故與自然秋景,抒發了身陷詔獄的郁悶與對隱逸自由的向往,情感真摯,用典自然,體現了詩人在困境中的精神追求。
閩蜀同風果同風,袈裟拔出鞋袋中。
相逢古寺話俄頃,怪我稱錘落深井。
不憂佛日居衡陽,不憂無人振頹綱。
卻憂秋高霜月冷,鐵牛夜度飛猿嶺。
一曲清溪下,無數野鷗閒鷺。繞柴門、芳枳疏藤,雜英綴滿高樹。草際春香風抱蕊,柳陰波暖魚吹絮。正曉鶯啼過,砌下日光徐去。
放鴨兒童,打魚白叟,逐隊尋前渡。看紛紛、蝦網秧車,轉入村南深處。漫科頭、宴坐斜窗,聽隔隴、田歌新句。報東園,嫩筍行尖,編籬重護。
飯馀茶罷,換禿袖輕衫,傍堤閒步。遇溪老園翁,荻岸槐陰,共談心素。摘朵香花,剪枝新豆,廚頭米盡何須顧。夢不到、黃塵城市路。評量今古。可憐多少賢豪,一樣野風吹墓。
身后虛名,眼中杯酒,得失誰堪據。且向滄州寄興,領取當前,云衣葉葉,風絲縷縷。暝翠將沉,晚霞初上,繩床竹幾爐煙外,又穿簾、點月將人覷。獨把一卷農書,側映清光,細占晴雨。
洛閩正學偽殷頑,
講習堂余水一灣。
空腹高談焉取信,
敬觀禹鼎識神奸。
秋氣爾何物,來亦烏能索。
鴻雁聽無聲,霜花尚非夕。
隔水望村墟,林色遠煙白。
錦藻媚階墀,離披蓮欲落。
哀蛩鳴草根,疏螢度欞隙。
涼雨滴高梧,衾幬夜殊昔。
物色感人心,秋來有顯跡。
數月旬宣疏幾通,南來憂思對山翁。祗緣萱幄迎非便,不謂薇垣養未隆。老鶴正須驚獨夜,冥鴻未許溯長空。北巡曾到蘇門否,拜罷姚公拜邵公。
伊昔相知自浙中,百年心事一經同。斯人海岳真鐘秀,何處江湖不效忠。嚴瀨水聲風激烈,錢塘山色雨空濛。北堂萊舞從容地,識破人間道與功。
慚愧居士屩,遠來尊者巖。
深知煩露宿,徑為落風帆。
潭凈魚堪喚,花殘鹿罷銜。
堂中有耆老,禪病說呢喃。
元戎三度入咸秦,遑計威儀壞閣臣。
仇鉞奇功歸別將,江彬蜚語出優人。
邊墻未筑投簪去,內患須涂畫掌陳。
最喜南徐居要地,厭厭夜飲帝南巡。
釵裙猶未改,作婦豈忘箴。
勉遂阿姑意,恐勞慈母心。
晨昏知禮拙,教養念恩深。
誰謂歸寧好,翻教淚滿襟。
黃鸝聲囀杜鵑開,
花鳥無機莫浪猜。
只有及時來看取,
人間離亂不須哀。
躲袖籠鴛釧,拖裙掩鳳鞋。盤云半臂趁身裁,日換時新銀鍊、與金釵。
額發中年畫,妍媸背面猜。等閑結伴步香街,傲說蘇州兩字、笑人呆。
徹夜盆翻天井潢,回瀾誰障百川狂。鯤方怒翼思溟海,鼠已搖牙伺太倉。
秋著屏山驚客枕,潤添衣籠費爐香。惠連應記池塘夢,近有書來說對床。
乘槎有客泛仙潢,咋指泥涂悔我狂。此去不煩推謝令,向來寧是尼臧倉。
愁驚過雁鄉心碎,喜溢浮蛆甕面香。金井老梧秋色重,時翻危葉墮銀床。
濟南書記今白須,歲節鐘馗舊綠襦。
舉手托天欣見雪,破鞋踏凍可憐渠。
滔滔時輩今黃壤,六六年華屬老夫。
兒女未容翁便去,銀瓶隔夜浸屠酥。
投劾清時效二疏,綸音忽已下公車。書生未帶封侯相,且向春風臥草廬。
江上風濤險殺人,便應從陸走江濱。自今已得安身策,豈向天涯復問津。
征車馳逐苦勞勞,日晚風生舊缊袍。指點前途隨處宿,不須重覓呂虔刀。
詞客西來白鼻騧,綠茵三月共看花。
歌停玉斝盈盈露,色映雕欄片片霞。
洛下才寧論似陸,郢中曲自愧如巴。
東風無賴催人醉,誰遣朱顏出絳紗。
開尊且醉圣賢酒,
理棹時乘旦暮風。
懶為躬耕詠梁甫,
敢將高臥敵隆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