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秋興八首庚子陽月初一,拂水拜墓作 其八
江村隈隩水逶迤
白首長吟憶渼陂
籠鳥疏窗溫漢語
林烏密葉揀南枝
狐驚構火鳴呼數
犬直傳更戍守移
莫笑牧兒思曲蓋
夢闌腰帶有魚垂
江村隈隩水逶迤
白首長吟憶渼陂
籠鳥疏窗溫漢語
林烏密葉揀南枝
狐驚構火鳴呼數
犬直傳更戍守移
莫笑牧兒思曲蓋
夢闌腰帶有魚垂
江邊村落隱于曲折水灣,水流蜿蜒;白發老人長聲吟誦,回憶起渼陂舊景。籠中鳥隔疏窗發出似人語的鳴叫,林中烏雀在密葉間挑選向南的枝椏。狐貍被篝火驚動,頻繁鳴叫;犬兒忠直傳遞更聲,守戍之人換班。莫要嘲笑牧兒也向往高官儀仗,夢盡時腰間仿佛垂著魚符。
隈隩(wēi yù):山水彎曲處,此指江村隱蔽的角落。
渼陂(měi bēi):唐代關中名湖,在今陜西戶縣,杜甫曾在此居住并作詩,此處代指詩人往昔的游歷或記憶中的勝景。
溫漢語:籠中鳥發出類似人語的鳴叫聲,或暗喻對故園語言(漢語)的珍視。
揀南枝:化用曹操《短歌行》“月明星稀,烏鵲南飛。繞樹三匝,何枝可依”,烏雀擇南枝而棲,暗含對歸依的選擇。
構火:架起的篝火,可能指守夜或防御用的火堆。
曲蓋:古代官員儀仗中的曲柄傘,代指高官顯位。
魚垂:腰間佩戴的魚符,唐代五品以上官員佩魚符以明身份,此處指夢中的官宦象征。
此詩為錢謙益《后秋興八首》組詩之一,作于清順治十七年(1660年,庚子年)十月初一,詩人于常熟拂水山莊拜謁先墓時。此時錢謙益已屆70歲,明亡后歷經動蕩,詩中多含遺民之思,借秋景與日常場景抒發對故園、歷史與人生的感慨。
全詩以江村秋景起興,由回憶舊景到觀察當下(籠鳥、林烏、狐犬),再到對牧兒夢想的理解,層層遞進。既展現詩人暮年的深沉追憶,也隱含對亂世中平凡人微小愿望的體認,語言含蓄而意蘊豐厚,是其晚年遺民詩的典型之作。
飛花萬點逐風狂,繚亂春愁攪未央。
陶令歸來三月雪,桓公老去一頭霜。
可憐漂泊同游子,到處流連作故鄉。
等是萍蹤長不定,天涯何苦送人忙。
南枝已見春消息。今年為壽方知得。
俾爾熾而昌。流霞浮暗香。
蓬壺清淺水。笑指云階喜。
高論有規模。平戎賦兩都。
春寒暗解消冰勢,膏澍新添助發生。
繡壤已看隨處潤,柴扉共樂及時耕。
運籌普被群黎廣,宵旰先思積粟盈。
每覽前村童叟悅,楓宸少慰白須情。
撥火留香,汲泉試茗,游興新來都懶。
暑簟頻移,風簾盡卷,小雨乍過庭院。
向綠窗圍坐,聽笑語、盈盈不斷。
侯它蟹眼鳴時,定磁先選宮碗。
愛此香清色淺,早齒頰涼生,睡魔潛竄。
寫景分題,賦情聯句,次第競爭奇艷。
吟罷推敲處,消不覺、花陰影轉。
紅上罘罳,一痕斜照催晚。
一雨過荷池,池花嬌于女。
莫便輕折卻,或恐作人語。
白鷺白于銀,獨立池荷下。
風吹葉乍翻,疑是弄珠者。
梅癯竹潤楚蘭馨,
相約凌波作四清。
最愛此君秋一片,
湘江煙水曉初晴。
似隱還非隱,未能忘世情。
山河亡國恨,風雨客樓聲。
窮有天堪問,貧無地可耕。
桃源窅何處,目斷故秦城。
珠履三千客滿庭,平原使君見皆驚。殺身不聽朱英策,空負當時好士名。
靈醁周遭浸酒星,豐碑長伴草痕青。一丘寂寞沉沉臥,疑是先生醉未醒。
過江曾不羨為郎,一幕西臺列柏蒼。
谷客詎能齊筆札,謝家元自識琳瑯。
班聯執法皆鹓侶,詩許參軍且雁行。
握手尊前南北路,扁舟吾亦下瀟湘。
千峰翔舞粵溪濱,大似群真降紫旻。星漢光搖銀榜凈,洞門幽對玉壺均。石潭雨霽龍潛穩,煉室云封鶴到頻。試問煙霞誰是主,紅塵忙殺白頭人。
帝居誰遣紫泥封,澗轉峰回一百重。林薄帶煙橫素幕,石幢飛蓋繞長虹。丹崖翠竇延緣處,玉幾金龍意象中。卻笑凡夫無道力,天階咫尺未由通。
據渭浮涇雪浪開,
一君五后醉高臺。
侍臣不解供吟筆,
落盡南山萬樹梅。
向日維舟處,今宵此再過。
霜風沉鼓角,堠火向星河。
父老歸心切,城荒戰骨多。
村童不知恨,隔岸唱夷歌。
今日何日江水長,波平溟渤山蒼蒼。
黃云釀雨天欲霜,月躔箕畢星垂芒。
青楓葉赤彫猗桑,群欣魄兔忘商羊。
美人珠箔調青商,一彈兩鼓仙靈翔。
低集鹓鸞高鳳凰,斗宮之側薇垣傍。
蘿披荔拂驕虎倀,磨牙拇血思截舫。
日測銀漢排津梁,星君笑視狎且狂。
疑通土伯幽都望,叢菅濕食如餦餭。
頌則降福違不祥,橫橫太白精凝光。
作彗西指紛旗槍,倒行不顧經躔傷。
群仙嬉游旌麾飏,俯首雜沓逐隊行。
句陳奎壁圜徜徉,暉臺黯黯豸化裝。
湔滌塵末傾杓漿,美人內顧依象床。
白雪失和空云襄,朱弦膠柱殊笙簧。
安得奔月親天香,群真諧樂嘉清揚,履舄戔戔視八荒。
樓頭少婦刻相思,
一樣心情兩地馳。
寄語南歸新燕子,
客中辛苦為瞞之。
小園紅入春無際。新聲休寫花間意。
一笑喚真真。香腮酒未醒。
惜芳追勝事。暢飲馀詩思。
無處說衷情。暗塵羅帳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