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鄉子 江南雜詠六首
天水淪漣。穿籬一只撅頭船。萬灶炊煙都不起。芒履。落日撈蝦水田里。
夔魍喧豗。楓根漬酒紙成灰。澤國不知山國苦。銅鼓。醉覡夜深作蠻語。
戶派門攤。官催后保督前團。毀屋得緡上州府。歸去。獨宿牛車滴秋雨。
雞狗騷然。朝驚北陌暮南阡。印響西風猩作記。如鬼。老券排家驗鈐尾。
萬艘千船。今年米價減常年。乍可宣房填蟻穴。愁絕。不愿官家言改折。
笳蓋從風。旌竿十丈壓桯紅。卜式相如爭匿笑。驚告。同輩屠沽并傭保。
天水淪漣。穿籬一只撅頭船。萬灶炊煙都不起。芒履。落日撈蝦水田里。
夔魍喧豗。楓根漬酒紙成灰。澤國不知山國苦。銅鼓。醉覡夜深作蠻語。
戶派門攤。官催后保督前團。毀屋得緡上州府。歸去。獨宿牛車滴秋雨。
雞狗騷然。朝驚北陌暮南阡。印響西風猩作記。如鬼。老券排家驗鈐尾。
萬艘千船。今年米價減常年。乍可宣房填蟻穴。愁絕。不愿官家言改折。
笳蓋從風。旌竿十丈壓桯紅。卜式相如爭匿笑。驚告。同輩屠沽并傭保。
天水泛起漣漪,一只船頭翹起的小船穿過籬笆。千萬家的炊煙都未升起,有人穿著草鞋,在落日余暉的水田里撈蝦。
祭祀的鼓樂喧鬧,楓樹根下灑酒燒紙成灰。水鄉不知山鄉的苦,敲起銅鼓,深夜里巫師醉后說起土語。
按戶攤派賦稅,官府催促保甲層層施壓。拆屋換錢交州府,返家時獨宿牛車,秋雨滴落。
雞狗不寧,早晚在田間受驚。西風中官印作響,紅印如血,家家戶戶被查驗舊契約的印章。
萬船匯集,今年米價比往年低。寧可像宣房堵蟻穴般小修,也怕官府說要改征銀錢。
軍樂車蓋隨風動,十丈旗竿壓得竿紅。卜式、相如暗笑,驚告同伴:連屠夫酒販雇工都被征召。
撅頭船:船頭翹起的小船。
芒履:草鞋。
夔魍(kuí wǎng):代指民間祭祀時喧鬧的樂聲或鬼神。
漬酒:灑酒祭祀。
戶派門攤:按戶攤派賦稅。
緡(mín):成串的銅錢,代指錢財。
猩作記:指官印用朱紅(猩)蓋印。
老券:舊契約。鈐尾:印章。
宣房:漢代治理黃河的工程,此處代指小修補。
改折:將實物稅折為銀錢征收。
卜式、相如:漢代士人,此處借指有識之士。
屠沽傭保:屠夫、酒販、雇工等下層百姓。
此詞為清代詞人陳維崧《江南雜詠》組詩之一,創作于清初江南地區。當時清廷賦稅繁重,基層盤剝加劇,民生困苦。作者以聯章詞形式記錄江南民間真實狀況,反映社會矛盾。
全詞通過六幅江南生活切片,聚焦賦稅、祭祀、催科、驗契、米價、征役等具體場景,以小見大揭露清初江南民生之艱與社會矛盾,是清代現實主義詞的代表作,具有強烈的歷史紀實價值。
好斫月中桂,莫種池上松。為諗結繁陰,虛白生朦朧。回波忽成弦,澹澹來天風。光彩更流麗,感此多新功。
歲暮西岑雪未晴,范公祠下少人行。探梅踏凍煩丹使,扶病迎春問曲生。石灶茯苓和雪煮,云根流水似冰清。瓜田數畝春泥煖,好課巖中子弟耕。
東風日夜發,桃李不禁吹。檢點濃華事,辛夷落較遲。
偶地即吾廬,絕勝樹下宿。不在千萬間,安居心自足。古人三十年,辛勤乃有屋。我無一日勞,何必較遲速。燕坐白日間,青山常在目。明月到床前,更深代明燭。幾有寒山詩,興來時一讀。十日不出門,滿階春草綠。
鵲寄先聲到敝廬,故人回首意何如。我方無事能高枕,子亦徐行可當車。小甕床頭新注酒,青燈窗下靜觀書。齏鹽冷淡商今古,恐勝朱門食有魚。有客回車肯再過,天寒冰雪滿關河。家貧草具惟雞黍,地僻柴門但雀羅。人固剛腸窮已甚,天無老眼命如何。男兒自許功名事,相對肯悲彈劍歌。萬里乾坤尚側身,諸公青眼拂埃塵。平生毛穎義相許,今日方兄情稍親。信有朱弦能使鬼,肯將拱璧暗投人。不妨歲晚留行色,梅柳梢頭已報春。
裹糧荷鍤陣桓桓,鑿塹營城往六安。老子凝情不成寐,挑燈愁聽雨聲寒。
自君之出矣,風雨正凄凄。驚魂無人定,輾轉盼晨雞。
獨行越荒溪,尸積溪流丹。四郊何蕭條,慘戚秋日寒。回顧望修途,妻風集高巒。掩淚自流涕,哀郁傷朱顏。悲哉《城南》詩,古今同所嘆。
鄰翁走相報,隔窗呼我起。數日不見山,今朝翠如洗。黃昏雨氣濃,喜色滿南畝。誰知一夜風,吹放門前柳。獨立偶懷古,臨風還自傷。一聲樵唱起,回首暮山蒼。削樹題詩句,畫沙知酒籌。他年成故事,蕭散更風流。
白馬曾騎踏海潮,由來吳地說前朝;眼前多少不平事,愿與將軍借寶刀。
十月龍沙百草乾,嫖姚乘勝逐呼韓。關中更有蕭丞相,千里無憂給餉難。
晚浪翻風玉作鱗,夕陽捲玉藥成金。忽然濯出西川錦,制就霞衣不用針。
沮水穿山過,昂昂四象垂。鼎湖龍去后,圣境我來遲。四海新君禮,千秋季女尸。于嗟人世事,元祖額其頤。
夜燧馀三月,新愁有百端。驚魂頻雨泣,枵腹任風餐。射雉山居險,薰狐穴處難。胡來猶可爾,寇至不勝殘。
同揮清淚落重泉,荀采中情晚不遷。湘水未沉因有子,首陽終餓為無天。雁鴻叫雨離群遠,松柏凌霜出類堅。節義從來關世教,愿將女范續新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