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萼紅 憶吳門舊游,賦此解,寄社中諸子,用白石韻
畫橋陰。倚闌干喚酒,涼月曬斜簪。瘦鶴窺詩,老魚聽曲,花底殘照初沈。話前度、梅邊影事,有小小、枝頭并棲禽。醉后烏絲,別時紅帕,幽恨催臨。
何事片云吹散,把吳天一碧,換作湘心。簫市行歌,琴臺坐嘯,歡怨無處堪尋。已多少、青春浪擲,更休問、曾擲幾黃金。好趁秋星渡河,不怕波深。
畫橋陰。倚闌干喚酒,涼月曬斜簪。瘦鶴窺詩,老魚聽曲,花底殘照初沈。話前度、梅邊影事,有小小、枝頭并棲禽。醉后烏絲,別時紅帕,幽恨催臨。
何事片云吹散,把吳天一碧,換作湘心。簫市行歌,琴臺坐嘯,歡怨無處堪尋。已多少、青春浪擲,更休問、曾擲幾黃金。好趁秋星渡河,不怕波深。
畫橋的陰影下,我倚著欄桿喚來美酒,清涼的月光灑在傾斜的發簪上。清瘦的鶴兒窺視著我的詩稿,老魚靜聽著曲子,花底的殘陽剛剛沉落。說起從前,梅邊那些往事,還有那小小枝頭并肩棲息的鳥兒。醉后在烏絲闌上題詩,離別時收著紅帕,幽恨在此時催迫而來。為何一片云將歡會吹散,把吳地的萬里晴空,換作了湘水般的愁心。曾在簫市行歌,于琴臺坐嘯,如今歡怨都無處可尋。已經浪費了多少青春,更不必問曾擲過多少黃金。不如趁秋夜星漢渡河,不怕波深去追尋舊游。
烏絲:烏絲闌,指有墨線界格的絹素或紙箋,古人多用以題詩。
紅帕:離別時的信物,代指與舊友分別時的紀念。
湘心:湘水般的愁心,暗喻孤寂凄涼的心境。
簫市、琴臺:代指昔日與友人游樂、雅集之地。
秋星渡河:化用牛郎織女七夕渡河典故,喻趁秋夜追尋舊游。
此詞為詞人回憶吳中(今蘇州)舊游之作,寄贈社中友人,或創作于秋日。詞人通過追述與友人昔日雅集的種種場景,表達對舊交的思念及對青春流逝的感慨,暗含對當下離散的悵然。
全詞以“憶舊”為核心,上片描繪舊游時的溫馨場景(畫橋喚酒、梅邊棲禽、醉題烏絲),下片轉向今時之散(片云吹散、歡怨難尋、青春浪擲),末以“趁秋星渡河”收束,既表追尋舊游的執著,又透無奈。情感真摯,結構回環,是懷舊詞中的佳品。
累累煩書札,悠悠感別離。
平生義繾綣,相憶路逶迤。
羈旅老將至,江湖天一涯。
佯狂人事絕,乘興爾難期。
微風起閶闔,秋意日已滋。
陰蟲群悲鳴,草木同變衰。
天道雖茫昧,平分為四時。
功名自當去,搖落獨何悲。
宮中萬年樹,天上紫薇垣。
此地飛塵隔,經時絳雪翻。
幽香通復閣,密影半層軒。
已后陽春節,無辭白露繁。
憑高仍一望,北固何崔嵬。
地形東吳越,江險通卭崍。
英雄既已矣,壯觀空在哉。
寂寥寒潮上,孤帆當檻來。
人生如浮云,聚散苦不定。向來詩酒歡,雖唱誰與應。
蟋蟀鳴在戶,玉衡逼冬孟。悠悠千里思,寂寂中夜靜。
豈曰無他人,不如我同姓。吁嗟繋名利,有若置機阱。
窘然塵埃中,恥無六翮勁。訪戴舟已慚,攀嵇駕難命。
臨觴置不飲,引領起獨詠。莽莽天地昏,誰知我心怲。
執熱不可濯,昏昏倦衣巾。
涼月如有情,萬里來慰人。
浮云卷層虛,六合隨清新。
河漢涵光輝,城郭息埃塵。
茲時一可畏,與子聊相親。
逍遙夜未央,更益情性真。
秦王好神仙,東上瑯琊臺。
蛾眉綠髪五千輩,去乘長風款蓬萊。
此時秦人海旁立,生別死分不敢泣。
但見高帆云中沒,野鳥悲鳴為翔集。
過海舟,何時還,火焚荊棘空驪山。
窺鏡見二毛,自憐憂患余。豈惟壯心盡,方與功名疏。
終歲不捉筆,歷時長束書。顧常念絕學,正復傷離居。
忽忽莫自聊,悠悠空歲除。過壯而無聞,我其眾人歟。
故人來江南,丹轂映隼旟。尚持平生意,期我相得初。
殷勤作新詩,爛漫聯瓊琚。溢美及兒曹,伻來問起予。
雖知非其實,但愧情相于。矧乃筆力雄,骎骎逼曹徐。
一讀必三嘆,何由望儲胥。故人昔流落,襟抱久不攄。
乃者始再遷,通直承明廬。蒼龍脫鞲絏,快馬從輕車。
神至氣自豪,心廣體亦舒。淵源未易測,變化天池魚。
寧獨揚子云,其工似相如。茍能哀憔悴,有似慰空虗。
月寄三四幅,窮愁直見祛。
柔遠在無外,飲冰寧顧家。
旌麾辭北闕,原隰生光華。
水涸雨亦收,勁風卷驚沙。
送車何其多,高蓋垂文緺。
張侯平生親,情義固所加。
哀我志慷慨,睠我天一涯。
出宿水上亭,暮談見晨霞。
百里亦已遠,心乎不云遐。
我自東西人,豈能守蓬麻。
周爰愧靡及,敢不重拜嘉。
西域請都護,崆峒獻凱歌。
兩階增羽籥,萬里肅山河。
甲第旃裘少,春宮苜蓿多。
雌雄雙匣劍,棄置欲如何。
去年對雪本憶梅,今年看梅更憶雪。
繁香浩色他日時,誰為年年劇胡越。
乃知古來人間世,十常八九不如意。
況我與君羈旅人,別多會少誰復計。
閑來看梅取一笑,對雪更作明年調。
書契已來有繪事,畫牛著牛今始二。
胡生戴氏雖異時,形似之間實兄弟。
鬼神易寫狗馬難,古人舊語乃信然。
不爾寥寥千萬年,筆墨曠絕無比肩。
胡生曾畫百一牛,變態曲盡稱為尤。
翰林主人題辭古,四海文士歌賦優。
俗情護前喜排后,此事戴嵩未曾有。
會知誦玩無已時,畫與胡生俱不朽。
無奈春還老,秪看燕復來。
凌風舞輕健,盡日語徘徊。
久客宜相識,重簾為爾開。
畏人俱混俗,出處免沈猜。
炎日大冶沸,清風愁意蘇。
黑云過山岳,白雨覆江湖。
仿佛鬼神戰,騰凌車騎趨。
森然異氣象,真復慰泥涂。
巫峽行云外,春江落日邊。
隔年雞黍具,萬里孝亷船。
遠道比何若,相思長渺然。
郢中輕白雪,逸響待君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