寧浦書事六首 其三
南土四時盡熱
愁人日夜俱長
安得此身作石
一齊忘了家鄉
南土四時盡熱
愁人日夜俱長
安得此身作石
一齊忘了家鄉
南方的土地四季都炎熱難當,愁悶的人覺得日日夜夜都漫長。怎樣才能讓這身軀化作頑石,把家鄉的思念一齊都遺忘。
南土:南方之地,此處指詩人貶謫地寧浦(今廣西橫縣)。
四時:四季。
愁人:發愁之人,詩人自指。
安得:如何能夠。
一齊:全部、一起。
此詩為秦觀晚年貶居橫州(治所寧浦)時所作。秦觀因新舊黨爭屢遭貶謫,晚年遠謫嶺南,身處僻遠炎熱之地,孤獨無依,思鄉之情更切,遂作《寧浦書事六首》組詩記錄此時心境,此為其三。
詩中以南方炎熱之景起興,直述愁思漫長之苦,末句以'化作石頭忘鄉'的奇想收束,看似荒誕卻更顯思鄉之深。全詩情感真摯,語言質樸,是秦觀貶謫詩中反映孤寂心境的典型之作。
灣頭曾載月,移畫舸,小平泉。更團扇歌殘,江梅蝶影,塵黯箏弦。憑君十行佳傳,寫翠篸屏角落花煙。密字笑熏蘭篆,輕螺細擘吟箋。尊前重溯當年愁,萬里怕聞鵑。記斷筆籌花,新歡借夢,山遠湖天。溪風又彫鬢影,向盈盈苕水別栽蓮。昨夜飛英鏡底,明蟾鎮向人圓。
株株穿石土膏無,瘦盡蛟龍石作膚。畫出已令山鬼泣,不須黃海作全圖。
晚歲論交,算爾我、勝于昆仲。最今歲、雨番歡聚,故人情重。畫舫乘春欣過訪,官橋欲別愁相送。恰殘冬、荒縣又重逢,渾如夢。華筵畔,頻陪從。留宿處,時時共。正同云密布,飆風乍動。雪壓萬家鴛瓦白,寒煎千里長河凍。任夜深、相向擁紅爐,欹春甕。別思匆匆,惜無計、得留君住。念此去、寒汀野渚,冰堅可渡。幾個歸人殘雪岸,一肩行李斜陽路。較春初、一倍淚痕多,如鉛注。離別恨,都休訴。問后會,知何處。嘆人生聚散,飄蓬落絮。風雨莫教魂夢隔,音書肯使鱗鴻誤。更為余、傳語到高堂,思尤苦。
二仙自圍棋,偶與樵夫會。仙家異人代,俄頃千年外。笙鶴何時還,儀形尚相對。
慣嬌憐軟惜,常欲自,擬嫦娥。向云母窗前,琉璃階下,小步輕那。徘徊幾回顧影,更喁喁、私語意如何。戀此清光不寐,孤幃想也情多。乘槎隱隱隔明河。奈樹影婆娑。看臉暈霞時,眼橫波際,好景偏訛。欲憑廣寒高處,問霓裳、一曲待誰歌。今夜炤人兩地,炤人還炤心么。
似真非真,似假非假。遠遠描邈將來,雙眉移在眼下。誰其為之,西山凈社,切忌認驢而作馬。
畫真猶是妄,何況畫非真。正做夢說夢,知是身非身。幻出丹青手,今人一念差。如觀弟二月,猶見空中花。
吏散尋幽去,園亭獨自娛。春苔墮馬跡,暮蝶蹴花須。句向閒時得,名慚待價沽。坐看新月上,身世欲忘吾。
蓬利何堪屈大才,平原出守亦微哉。忽逢動地風塵起,不使中流砥柱摧。爭坐已難追雅論,立朝寧畏忤奸回。自騎箕尾歸天上,長播英風遍九垓。
兜搭沿堤不自由,肯將杜若采芳洲。去時頻作回眸盼,貪看鴛鴦浴渡頭。
綠楊天影窄。正人倚、東風玉驄嘶別。緗桃落如雪。把春愁吹入,紫簫都裂。低鬟半怯。向花前、帶鴛親結。最無端舞罷妝慵,點點暗塵簾額。記得。剪燈留話,倚扇傳歌,舊家時節。仙蓬墮劫。有誰念,鳳城客。盡瑤情易感,鈿盟難恃,付與占床燕月。尚依稀一段,蘭云夢痕未滅。
夏山高,山高入云杳莫攀,乃在東海之畔、金華之間。攢峰抱壑飛瀑白,古木礙日垂蘿斑。張侯昔未遇,結茅連翠微。胸蟠五千卷,落筆蛟龍飛。時隨牧羊子,餐霞療朝饑。乘興歷參井,誤觸織女機。獻策明光直紫微,專城畿輔擁朱衣。萬家凍餒今何有,十郡諸侯似者稀。公庭書閒無鳥雀,燕寢香清拂羅幕。夢魂千里長周旋,一片青蒼枕前落。祗今當寧愛賢才,君侯且勿思草萊。待得功成銘鼎鼐,卻逐山云歸去來。
任瑣窗深、重簾閉,春寒知有人處。常年笑花信,問東風情性,是嬌是妒。冰柳成須,吹桃欲削,知更海棠堪否。相將燕歸又,看香泥半雪,欲歸還誤。漫低回芳草,依稀寒食,朱門封絮。少年慣羈旅。亂山斷,敧樹喚船渡。正暗想、雞聲落月,梅影孤屏,更夢衾、千重似霧。相如倦游去。掩四壁、凄其春暮。休回首、都門路。幾番行曉,個個阿嬌深貯。而今斷煙細雨。
日月中天轉,人間幾度秋。長鳴如有恨,幽抱本無求。偃蹇忘三窟,逍遙藉一丘。浮生能自遣,何地不瀛洲。
滿滿十分酒,高高百尺樓。于茲賞圓月,況乃值仲秋。天宇浩無際,露華光欲流。西園清夜景,公干不同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