岷峨江水清有深，黃金那識行人心。岷峨之水清且淺，黃金偏著行人眼。
為問黃金何處來，客談往事真荒哉！獻(xiàn)賊當(dāng)年蕩蜀土，生民甲第成飛灰。
一朝束裝賊東走，連檣直下岷江口。岷江楊展豪勇者，痛憤呼天忍束手。
義旗一舉群飛揚(yáng)，弓刀直掩日月光。一時天地為震怒，橫江截殺勢莫當(dāng)。
旌旗遍野風(fēng)颼颼，嘉州三日江不流。煙云黯淡日無色，山川撼動蛟龍愁。
孽賊此時無一可，突怒鼻端欲出火。狂呼一炬燎群艘，黃金百萬歸洪濤。
賊眾奔忙還錦水，王師殲盡獍與梟。妖氛靖后七十載，可憐猶見民脂膏。
江流滔滔走如駛，黃金曜日清見底。貪夫從此智力窮，無冬無夏驅(qū)人工。
摸金半入江魚腹，十無一得空貪欲。馮夷冷眼笑人忙，孽賊猖狂有馀毒。
不貪為寶古所云，世人攘取徒紛紛。竊國竊鉤分大小，斬刈淪溺同亡身。
我聞客言三太息，可備野史傳其真。君不見古來讓以天下惟恐浼，世間尚有洗耳沉淵人。
岷山和峨眉山的江水有時清澈而深，黃金哪里能知曉行人的心思。岷山和峨眉山的江水有時清澈且淺，黃金卻偏偏吸引行人的目光。試問這黃金從哪里來，客人講述的往事真荒誕！張獻(xiàn)忠當(dāng)年橫掃蜀地，百姓的豪宅化為飛灰。有一天他收拾行裝向東逃竄，船只相連直下岷江口。岷江的楊展是個豪杰勇士，悲憤呼喊怎肯束手就擒。義旗一舉眾人響應(yīng)，刀光劍影遮天蔽日。一時間天地為之震怒，橫江截殺銳不可當(dāng)。旌旗遍野風(fēng)聲颼颼，嘉州江面上三天水流不暢。煙云黯淡天色無光，山川震動蛟龍發(fā)愁。那賊寇此時無計可施，怒目圓睜氣得要冒火。狂呼著放火燒了眾多船只，百萬黃金沉入洪濤。賊眾匆忙逃回錦水，官軍殲滅了惡徒。妖氛平定后七十年，可憐還能看到民脂民膏。江水滔滔奔流不息，黃金在陽光下清晰可見。貪婪的人從此用盡心思，不分冬夏驅(qū)使人工。摸出的金子半數(shù)進(jìn)了江魚肚子，十次也難有一次得手，白白滿足貪欲。河神冷眼嘲笑人們忙碌，那賊寇的猖狂余毒仍在。古人說不貪才是寶，世人卻紛紛爭搶。竊國和竊鉤只是大小不同，最終都難逃滅亡。我聽客人講述不禁再三嘆息，這些可作為野史記錄真相。你沒看到古代有人把天下讓出去還怕玷污自己，世間還有洗耳隱居的人。
岷峨：岷山和峨眉山。
獻(xiàn)賊：指張獻(xiàn)忠。
楊展：明末將領(lǐng)。
嘉州：今四川樂山。
馮夷：傳說中的河神。
攘取：搶奪。
斬刈：殺戮。
浼：玷污。
此詩創(chuàng)作于張獻(xiàn)忠之亂后的一段時間。張獻(xiàn)忠在明末起義，后占據(jù)蜀地，燒殺搶掠，給當(dāng)?shù)匕傩諑砭薮鬄?zāi)難。楊展在岷江口截殺張獻(xiàn)忠，使其大量財寶沉入江中。多年后，仍有人為打撈黃金不擇手段，詩人有感于此創(chuàng)作此詩。
這首詩主旨在于批判貪婪，通過講述張獻(xiàn)忠之亂及黃金引發(fā)的后續(xù)事件，揭示人性的貪婪和歷史的教訓(xùn)。其特點(diǎn)是敘事生動，議論深刻。在文學(xué)史上，它反映了當(dāng)時的社會現(xiàn)實(shí)和人們的思想觀念。
吾聞桃竹產(chǎn)自銅梁山，滇池赤藤光斑斕。豈如黃山白岳千歲連理木，枝柯交錯文采珊瑚殷。
斫成拄杖不佻復(fù)不笨，形模兩兩文螭蟠。實(shí)中密節(jié)中尺度。銘詞刀劍兼盂槃。
恭壽先生廿年前，征車使節(jié)無時間。桐溪荊溪互游歷，南走楚越西秦關(guān)。
掛冠歸來越一紀(jì)，買田筑室蓉湖灣。葛陂老龍手中握，踏遍江北江南山。
而我百事欲屏棄，日奉談笑開容顏。讀書之臺望湖閣，煙消日出懸銅钚。
杖頭百錢亦易辦，青鞋布襪相追攀。
十年真竊祿，五畝始為園。
平楚遙當(dāng)戶，江流曲抱村。
舊盟存水石，避俗厭卑喧。
萬事無營慮，端居獨(dú)寤言。
兩家濟(jì)濟(jì)秀孫枝，
九秩巍巍享壽卮。
厚福人間無處著，
驂鸞一笑上瑤池。
嶺下晨炊黍，津頭暮系船。
寒潮吞別浦，老木慘蒼煙。
市徙新山步，耕侵古廟壖。
閑人不蓄幘，散發(fā)醉江天。
銷夏灣頭荷十丈。娃兒十五清歌響。素足紅裙風(fēng)蕩漾。能弄槳。身輕舟小迎流上。
花里逢人羞欲障。憐郎隔葉還偷望。笑指鴛鴦飛兩兩。君自想。東邊蓮子西邊浪。
朝飲北山樓，暮飲北山樓。
朝暮尋古人，古人今在不？
勸君少吟詩，吟詩多白頭。
佳句匪易得，知音復(fù)難求。
歲晏冰雪冱，翛然臥林丘。
寒梅發(fā)殘萼，冷艷風(fēng)颼颼。
獨(dú)鶴時一聞，眾烏聲啾啾。
草木蕭蕭萬籟號，邊山無際楚天高。繞枝庭鵲時三匝，警露胎禽徹九皋。
塵世炎涼驚俗態(tài)，詩家風(fēng)月屬吾曹。如何宋玉悲搖落，也把才情學(xué)屈騷。
吏隱從容際盛時，東華車馬任奔馳。天生性分窮何損，雪作襟懷涅不緇。
客邸秋光閑里度，故園山色望中疑。黃花舊有柴桑約，歲晚相尋莫遣遲。
憶柳如煙，烏啼月，江左瑯邪何處。高樓紅樹里，有銀箏紈扇，與花相妒。六代鶯聲，三山草色，曾記游人來否。芳懷隨云收，悔東華走馬，此行原誤。
更風(fēng)滿敗梧，日斜橫笛，燕穿絮飛。包胥無一旅。看公等、歌舞夸南渡。為問取、夷吾往矣，祖逖何如，繡芙蓉、那能頻顧。
夢逐江流去，還懊惱、數(shù)峰遮住。料難到、家山路。菱花憐我，蕭索長卿非故。倩誰百金買賦。
昔年瞎卻我眼，今朝穿卻你鼻。
冤冤相報無休，莫若克己復(fù)禮。
非惟和尚同塵，免得遞相鈍置。
矯有讒狡，讒以戕類。狡以媚其貴，謂不騫不墜。
謂人莫爾制，而死制之。誰謂無鬼，孰制之死。
彼狡之將死，若有以見。既見既惡之，引袂蒙面。
謂人莫爾辨，而自辨之。誰謂無鬼，孰俾之譴。
僻屬南荒寄賞心，犀頭山下水深沉。
愚看志谷知多少，圣愛名潭乘興臨。
跡與仙橋同互古，勝偕佛穴擬追尋。
離方自是文明處，夷惠清和尹自任。
懷詔歸來望九霄，伾山才隔渡河橋。
履聲未徹君王聽，車左俄悲道路招。
韋氏詩書傳秘閣，石家孝謹(jǐn)冠中朝。
靈輀聞?wù)f都門過，愁徹西風(fēng)鼓吹簫。
避世金門不厭深，華顛短褐歲侵尋。
相逢北闕青云客，誰和南山《白石吟》？
數(shù)箸能談天下事，千秋須識古人心。
賈生已去王通逝，獨(dú)立蒼茫感不禁。
暗燭影疑冰，饑鼠聲如雀。
窗隙寒風(fēng)和漏來，夢又成耽閣。
歸計尚蹉跎，春事全蕭索。
此際殷勤覓睡方，欲下真無藥。
僻處本非癖，吾廬傍釣磯。
鳥隨落葉下，人帶夕陽歸。
楝樹花將發(fā)，麻江水亦肥。
老農(nóng)來過從，攜酒款柴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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