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石壕吏
結帶事遠方,六親相決絕。明日疆場人,今日尊酒別。
遠人語六親,此行勿啼血。丈夫急國難,草莽亦臣節。
中宵聞點兵,慷慨荷長戟。落月光虧蔽,泉流水嗚咽。
同行各有類,宛馬蹄踣鐵。臨敵憤欲前,賊勢頗猖獗。
至尊日西顧,屈指大獻捷。嗟域羊將狼,情事不可說。
前日偵者至,愿即受羈紲。幕府為解頤,轅門盡歡悅。
革面未旬日,仍復據其穴。全楚人刳屠,中州土崩裂。
王孫屢嬰禍,宰相實塞拙。悔罪獨雉經,誰云是明哲。
我本遠戍人,顧此憤益切。進止莫敢議,吞聲駐冰雪。
結帶事遠方,六親相決絕。明日疆場人,今日尊酒別。
遠人語六親,此行勿啼血。丈夫急國難,草莽亦臣節。
中宵聞點兵,慷慨荷長戟。落月光虧蔽,泉流水嗚咽。
同行各有類,宛馬蹄踣鐵。臨敵憤欲前,賊勢頗猖獗。
至尊日西顧,屈指大獻捷。嗟域羊將狼,情事不可說。
前日偵者至,愿即受羈紲。幕府為解頤,轅門盡歡悅。
革面未旬日,仍復據其穴。全楚人刳屠,中州土崩裂。
王孫屢嬰禍,宰相實塞拙。悔罪獨雉經,誰云是明哲。
我本遠戍人,顧此憤益切。進止莫敢議,吞聲駐冰雪。
系緊衣帶前往遠方服役,與六親骨肉忍痛訣別。明日即將成為疆場戰士,今日只能以酒餞別。遠行之人安慰親屬:此次遠行不必悲泣至血。大丈夫當急國家危難,身處草莽也要堅守臣節。夜半聽聞點兵的號令,慷慨扛起長戟出發。落月被烏云遮蔽失去光輝,泉水流淌似在低聲嗚咽。同行之人各有類別,宛馬的鐵蹄踏地有聲。面對敵人憤怒欲沖鋒,賊軍勢頭卻十分猖獗。皇帝日日西望戰局,屈指期盼捷報傳來。可嘆將領如同羊帶領狼,實際情況難以言說。前日偵察兵來報,說敵人愿接受束縛(投降)。幕府因此展顏歡笑,轅門內外一片歡悅。但敵人改面未過十日,又重新占據老巢。全楚之地百姓被屠殺,中原大地土崩瓦解。王孫貴族屢遭災禍,宰相卻實在昏庸笨拙。叛將后悔罪行自縊而死,誰能說這是明智之舉?我本是遠戍之人,目睹此景憤懣更切。進退之事不敢議論,只能吞聲停駐在冰雪之中。
結帶:系緊衣帶,指整理行裝準備出發。
六親:泛指親屬,通常指父、母、兄、弟、妻、子。
草莽:指民間,與“朝廷”相對。
踣(bó)鐵:馬蹄踏鐵,形容行軍時馬蹄與地面的撞擊聲。
羈紲(jī xiè):原指馬的韁繩,此處指投降受約束。
幕府:古代將軍的府署,此處指軍事指揮機構。
轅門:軍營的門,因用兩車車轅相向立起作門而得名。
刳(kū)屠:剖開宰殺,此處指殘酷屠殺。
嬰禍:遭受災禍。嬰,纏繞、遭遇。
雉(zhì)經:上吊自殺,因雉鳥常自懸而死,故以此代指。
此詩或創作于戰亂頻繁的年代(可能模仿杜甫“新樂府”風格),詩人以“當石壕吏”為題(“當”有模擬、擬作之意),聚焦底層征人視角,反映戰爭給百姓帶來的苦難及朝廷應對失策的現實,暗含對統治階層無能的批判,與杜甫“三吏三別”關注民生、揭露時弊的精神一脈相承。
全詩通過征人離鄉、戰場拼殺、局勢惡化的敘事,揭露戰爭殘酷與朝廷昏庸,既展現“草莽亦臣節”的樸素家國情懷,更批判“宰相實塞拙”的統治失能,最終以“吞聲駐冰雪”的隱忍收束,深化了對亂世中個體無力與時代悲劇的思考,具有強烈的現實關懷與歷史警示意義。
南國鳳凰士,北臺驄馬臣。一鳴望霄漢,千里出風塵。折柳此為別,看花俱愴神。飄零四海契,慚愧十年人。
蘭菊被秋坂,危宇冠層巔。雜樹自隱日,脩條爭刺天。石斜苔附秀,樛窮蔓倒懸。擷英欲誰遺,佇立徒娟娟。
花木亭臺次第新,靈巖山色倍精神。名園幸脫滄桑劫,且喜今番得主人。奇花瘦石兩清幽,為愛池塘半日留。天與閑身春不老,白頭敢望再來游。
休劇談天驚稷下,漫希圖閣動西京。魚龍駭浪有何貴,霄漢浮云空爾名。錦里先生收芋足,于陵仲子灌園成。故山春好不歸去,枉卻松苓日日生。
塘上生青蒲,蒲青魚哈唼。莫將水中鳧,棄作坭上鴨。憶歡冒闇去,歡歸喚儂時。儂故不應歡,看他恁底為。門前烏桕樹,是儂別歡處。門前老鵓鴣,生子白頭烏。昨夜夢明鏡,來照歡肩下。長跪謝明鏡,好照歡下馬。中庭含笑花,花開何太早。花落日亦暮,安得人不老。飛蛾沖燈滅,那得一心結。春蠶作繭時,結下一箱絲。裁成合歡被,上針扣下針。鴛鴦繡兩頭,愛他結同心。天上月如歡,月圓還月缺。儂如天上云,行則隨星月。
人生七十古云稀,加我新年復過期。住在三衢山好處,望中還賦式微詩。
吹絮簾前,簸錢堂后,眼期心諾相逢驟。別來真個遠于天,當時悔不攜羅袖。月冷清宵,香消永晝,欄干花影如人瘦。如何一月斷芳尊,心情還似曾中酒。
奉使虛隨八月槎,野芳雖晚不須嗟。十年人事空流水,半世江湖負菊花。日落遠波驚宿雁,月臨荒戍起啼鴉。人生豈得長無謂,戀闕那堪又憶家。
去去復去去,夷猶馬不前。云心輕出岫,溪語戀鳴泉。涉世聊委命,將心難問天。生來不作計,負郭悔無田。
棘闈夜寂寂,涼月秋涓涓。影動三千界,光盈二八前。較材歸藝圃,聚彩燭金躔。皓魄知人好,今宵覺倍圓。
妙峰孤頂無知識,百十城游喪善財。樓閣若還彈指見,分明有眼不曾開。
萱草須鋤莫放深,竹須剪伐待成林。一花一葉皆相附,要使兒孫識此心。
關云漠漠關雪堆,北風慘慘山木摧。長河冰合馬蹄滑,沙塞日落胡笳悲。自恨少小系軍籍,愁枕金戈眠不得。苦寒苦饑不敢言,誰人不畏將軍律。中宵愁嘆何紛紜,猶將膏血輸將軍。將軍好服黑貂服,十貂皮當金十斤。將軍獨嗜太牢味,一日軍中九牛斃。山無馀貂野無牛,誅斂無窮棰楚至。鼎中粒,機中布,日日輸入將軍庫。將軍日富士日瘠,欲往訴之逢彼怒。君王每憂軍士寒,毛衣布衲輸歲闌。將軍分給苦不遍,肌膚凍裂手拘攣。蝗蟲歲旱無歲無,不聞賑恤聞催租。阿翁棄姑兒棄婦,過半相攜逃入胡。胡中艱辛不可說,猶勝將軍浚膏血。將軍將軍胡不去,去作公卿一軍悅。天門杳杳嚴九關,御史紛紛深閉舌。廉頗李牧不復生,激烈悲歌腸內熱。
會稽城南古大澤,霜晴水落煙波迮。寒風蕭蕭凋櫸柳,暖日暉暉秀蕎麥。傳聞新詔募新軍,復道公車納群策。忠誠所感金石開,勉建功名垂竹帛。川云慘慘欲成雨,宿麥蒼蒼初覆土。芋肥一本可專車,蟹壯兩螯能敵虎。村村婚嫁花簇檐,廟廟禱祠神降語。兒孫力稼供賦租,千年萬年報明主。
桃花開盡,正溪南溪北,春風春雨。寒食清明都過了,愁殺一聲杜宇。醉跨蹇驢,踏翻芳草,滿滿斟鸚鵡。游仙夢覺,不知身在何處。因甚青鳥不來,一年春事,拈指都如許。人在白云流水外,多少鶯啼燕語。遣興成詩,烹茶解酒,日落薔薇塢。玉龍嘶斷,亂鴉驚起無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