己亥雜詩 其五十七
長夜漫漫日不光，
黑風(fēng)吹我墜何方？
蒼天已死黃天立，
惟見團團雞子黃。
長夜漫漫日不光，
黑風(fēng)吹我墜何方？
蒼天已死黃天立，
惟見團團雞子黃。
漫長的黑夜無邊無際，連太陽也失去了光芒；黑色的狂風(fēng)席卷而來，將我吹向未知的遠方？舊有的天命已經(jīng)消亡，新的秩序已然確立；眼前唯有一輪圓圓的、如雞蛋黃般的太陽。
長夜：此處隱喻黑暗的社會現(xiàn)實。
黑風(fēng)：比喻動蕩不安的局勢。
蒼天已死黃天立：化用東漢黃巾軍起義口號“蒼天已死，黃天當(dāng)立”，此處指舊有秩序崩潰，新秩序萌發(fā)。
雞子黃：雞蛋黃的顏色，形容太陽的色澤，暗含對新生事物的觀察。
此詩為龔自珍1839年（己亥年）辭官南歸途中所作《己亥雜詩》組詩之一。當(dāng)時清朝國勢衰微，社會矛盾尖銳，詩人痛感時弊，一路寫詩抒懷。此詩或為對社會劇烈變革的隱喻式記錄。
全詩以自然景象為引，隱喻社會變革，通過“長夜—黑風(fēng)—黃天—雞子黃”的意象轉(zhuǎn)換，展現(xiàn)舊秩序瓦解與新趨勢萌發(fā)的過程，體現(xiàn)龔自珍對時局的深刻洞察與批判精神。
舊別情何限，重逢意豁然。
相看疑似夢，款語不成眠。
但欲燈窗共，其如事役牽。
固應(yīng)回首處，祇在集云前。
懷土昔人志，傷時此日心。
長江霜潦凈，故國莫煙深。
訪古多遺恨，憑欄更獨吟。
細看前浦樹，生意已堪尋。
火云烘白晝，悠悠晝?nèi)臻L。
黃塵撲面去，行客汗反漿。
老夫清夢起，開卷鉤北窗。
微風(fēng)入巾袂，世恐無此涼。
想得昭潭上，兒童夾道迎。
皇華今日使，竹馬舊時情。
梅蕊冬前拆，山光雨后清。
使君桃李客，當(dāng)為駐車旌。
半世功名誤，蒼顏幕府游。
文辭追楚些，得失付陽秋。
薦牘方交上，衡門豈重留。
青云看穩(wěn)去，快處一回眸。
久晴忽一雨，為洗暑氣煩。
斯人作欣戚，造物無怨恩。
我方墮窮涂，獨能庇寒暄。
公亦不自德，自笑煩于言。
處死稽緗素，求名每寂寥。
紛紛等枯冢，凜凜獨高標(biāo)。
玉刻龜趺字，風(fēng)驅(qū)水伯潮。
英魂儼如在，楚些未須招。
之子是荊璞，溫純?nèi)宰聊ァ?
諸公推大手，壯歲合賢科。
豹霧三年隠，龍門一躍過。
得詩應(yīng)自慰，老子閱人多。
紳笏視林藪，達人忘異同。
端知柱下史，卻笑鹿門翁。
犴獄仍陰德，詩書亦雋功。
何須笠澤去，煙浪放船篷。
淮汴朝宗地，孤埤只眼前。
譙樓西日淡，戍鼓北風(fēng)傳。
破竹非無計，澆瓜亦自賢。
客愁渾幾許，撫劍倚吳天。
醉鄉(xiāng)陶然真我底，落世瞢作魚千里。
頗思溪風(fēng)鳴檜枝，一洗半生市聲耳。
帝城春月雨強半，躡屐沖泥今已慣。
湖瑩冰奩濤涌山，回思向來領(lǐng)奇觀。
角角倦鵲語未休，晚鳩饒舌如有求。
明朝定可載酒去，攜兒一為湖上游。
湖西群艷雖無在，宿云掃空天宇大。
蹇吾健倒趁早歸，醉尉未須嗔目待。
底用詩名到鳳城，未妨醉帽笑欹傾。
日聞螟蠃譏狂率，目送鯤鵬簉紫清。
譚客有時三不對，生涯除酒一無營。
鳴鞭走送君能斷，小印親封定好生。
捷音西下亟蜚星，二雋辭鋒舊莫京。
桂樹前宵減清影，棣華同日擅香名。
謝家蘭玉真門戶，蘇氏文章亦弟兄。
此去提衡霄漢上，鵬摶鯤運更論程。
同門誰定肯論朋，拙似苕鳩嬾似僧。
病減不辭詩語拙，歸來少貸客愁凝。
老欺鬢發(fā)絲千丈，糴仰官倉日五升。
臺合中天清夢斷，分眠山店問漁燈。
尚記誅茅柳外隄，水光搖霧潤窗扉。
桑間曾是僧三宿，海上能忘鶴一歸。
野店樽罍醅腳釅，比鄰雞鶩稿頭肥。
解顏一醉平生事，更向行藏計是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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