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山
江天樓閣倚崔嵬,吳楚風煙四望開。萬頃蒼茫涵幾席,千山縹渺涌蓬萊。城臨鐵甕開龍藏,地控金陵接鳳臺。一自巨靈表東海,等閒大塊若浮杯。
紺宇岧峣鎖翠岑,明霞宿露凈朝陰。慈航能度江天闊,法界偏依水府深。海月熹微窺佛相,河沙寥寂印禪心。朅來欲問無生滅,徙倚空門漏轉沉。
江天樓閣倚崔嵬,吳楚風煙四望開。萬頃蒼茫涵幾席,千山縹渺涌蓬萊。城臨鐵甕開龍藏,地控金陵接鳳臺。一自巨靈表東海,等閒大塊若浮杯。
紺宇岧峣鎖翠岑,明霞宿露凈朝陰。慈航能度江天闊,法界偏依水府深。海月熹微窺佛相,河沙寥寂印禪心。朅來欲問無生滅,徙倚空門漏轉沉。
長江天際的樓閣倚靠高峻山峰,吳楚大地的風煙在四望中展開。萬頃蒼茫的江水環繞幾案坐席,千山縹緲如蓬萊仙山涌現在眼前。城池臨近鐵甕城如開啟龍藏,地勢控扼金陵連接鳳凰臺。自從巨靈神標記東海,尋常大地也像漂浮的酒杯。青色佛寺高峻鎖住翠綠山峰,明霞夜露洗凈清晨的陰涼。慈悲佛法能度越廣闊江天,佛界偏偏依傍水府幽深。海月微光窺見佛像,河沙寂靜印證禪心。前來欲問不生不滅之理,徘徊空門時更漏已深。
崔嵬(cuī wéi):高峻的樣子。
吳楚:古代吳地和楚地,今江蘇、湖北一帶。
蓬萊:傳說中的海上仙山。
鐵甕:鐵甕城,鎮江古城,因城如甕形、堅固如鐵得名。
龍藏:佛教經典的總稱,此處指佛寺珍藏。
金陵:今南京。
鳳臺:鳳凰臺,南京名勝,傳為南朝宋文帝所建。
巨靈:傳說中劈開華山的河神,此處指自然之力。
大塊:指大地。
紺宇(gàn yǔ):佛寺,因僧衣多為青色(紺)得名。
岧峣(tiáo yáo):高峻。
慈航:佛教指救度眾生的佛法,如航船渡人。
法界:佛教指一切事物的現象及其本質。
河沙:佛教用“恒河沙數”形容數量極多,此處指寂靜的沙粒。
無生滅:佛教指不生不滅的涅槃境界。
徙倚(xǐ yǐ):徘徊、流連。
空門:佛教,因佛教主張“空”而得名。
漏轉沉:古代用漏壺計時,漏轉沉指時間已深。
具體創作背景暫無明確史料記載。金山為鎮江名山,自古為佛教勝地,推測此詩為作者登臨金山時所作,融合對山水形勝的觀察與對佛教文化的感悟。
全詩以金山為中心,前半鋪陳其地理雄奇與自然壯景,后半轉向佛寺禪意,將山水詩與佛理詩結合,既展現金山“江天第一山”的宏大氣勢,又傳遞超塵脫俗的禪思,體現古典詩歌“情景理”交融的特點。
有大人先生,以天地為一朝,以萬期為須臾,日月為扃牖,八荒為庭衢。行無轍跡,居無室廬,幕天席地,縱意所如。止則操卮執觚,動則挈榼提壺,唯酒是務,焉知其余?
有貴介公子,搢紳處士,聞吾風聲,議其所以。乃奮袂攘襟,怒目切齒,陳說禮法,是非鋒起。先生于是方捧甖承槽、銜杯漱醪;奮髯踑踞,枕麴藉糟;無思無慮,其樂陶陶。兀然而醉,豁爾而醒;靜聽不聞雷霆之聲,熟視不睹泰山之形,不覺寒暑之切肌,利欲之感情。俯觀萬物,擾擾焉,如江漢之載浮萍;二豪侍側焉,如蜾蠃之與螟蛉。
溪橋踏月過山家,風露離披斗柄斜。半醉半醒疑夢寐,剩留清影付梅花。
隱居高蹈士,長揖賓龍顏。靈風結遐想,駐彼無窮年。
千秋征虜亭,不遠句曲山。吾欲劇醪醴,誰當餐至言。
孫登彈一弦,陶有無弦琴。宮商雖??嵼,千載流孤音。
客有為余言,枉尺蘄直尋。軒渠聊對客,酒貴吾不斟。
亭亭山上松,高節為眾欽。孰云異語默,而不同此心。
江東猘兒勇如虎,身騎駿馬手擊鼓。朝沖強陣偃朱旗,暮奮雄譚搖白羽。
許家奴客草中來,飛髇猛射金甲開。一死為酬吳郡守,九泉不避孫文臺。
君不見橋邊豫子聳長劍,五起不成衣血濺。又不見河南小吏懷霜刀,閣中董卓怖欲逃。
此劍此刀不常有,阿瞞老死紅顏手。
家山破,家山破,宮中一唱還眾和。霓裳曲,霓裳曲,古時聲慢今時速。
今時江水古時流,六朝不見令人愁。新音繁手椒房出,花翻葉落如清秋。
樂工曹生空按譜,不比中宮邀醉舞。舞殘金縷葬娥皇,玉環在臂留悲傷。
民間傳得家山曲,處處歌塵繞畫梁。妖淫感召兵戈起,興亡只在聲音里。
吳苑荒涼走麋鹿,石頭蒙羃生荊杞。此時的的念家山,宮娥散盡無人彈。
長江遍是黃花水,春夢悠悠只暫還。
蕭蕭摵摵萬木聲,月落未落馀古檠。窗中一人天骨清,好鍛以外琴理精。
素手明徽相與善,彈出生平廣陵散。本是孤音世不知,未經形解仙猶遠。
風燈漠漠山精寒,聳肩縮頸來路難。子期師曠索儔侶,凝冰焦火生愁嘆。
影逼窗前復靡徙,一燈吹滅去如水。他年魑魅晝含沙,與子爭明非此鬼。
君不見孫登有琴唯一弦,彈時響像然不然。
綠芒如粟抽蘆筍,綵鴛泛泛金塘靜。美人同上木蘭舟,弱袂長鬟嬌弄影。
春風滿把春妝冷,落紅欲沒胭脂井。碧桃花下紫綸巾,澹粉樓頭飏素塵。
鸚歌遲,燕語急,雙袖能知淚痕濕。落花游絲互相及,搖蕩春光入空碧。
六代興亡變陵邑,青山無言向人立。眼看柳絮飛為萍,有酒不飲將何營。
密云在郊,??其思雨。瞻望金臺,道路修阻。傾蓋得朋,孤琴載撫。
爾驂既停,我辀斯佇。有晦者學,千祀冥濛。我障我疏,如彼河江。
月出皎兮,談話西窗。抗懷古初,掉鞅以從。春葩曜林,秋喪其榮。
子落華芬,孔思周情。于古有言,斯邁斯征。尊聞行知,以勖鄙生。
水有澄波,松無改柯。輿衛具矣,式鳴鸞和。嗷嗷蒼生,望子實多。
我亦枕戈,如祖生何。
六國本蚩蚩,弱姬而為嬴。前鋒指督亢,太子呼荊卿。
雪泣視日影,戴頭入咸京。金注豈再擲,不待彼客行。
秦強資盜馬,楚霸用絕纓。取士以度外,能屈四海英。
憶昨燕市上,劍歌有雄聲。狗屠與漸離,皆足托死生。
拈掇苦不廣,自致匕鬯驚。丹誠昧大計,軻亦負虛名。
客中有此奇,寄在何門庭。早進黃金臺,當值數十城。
在燕非一昔,臨發乃經營。豈惟劍術疏,好謀不好成。
千秋博浪椎,一擊非凡情。
一鏡持照君,盡見君妍拙。馀鏡復照我,鏡鏡皆肖絕。
君我同鏡華,等無可喜悅。念居歷劫中,幾聚還幾別。
君顯我之明,君隱我之滅。終無至人術,水火不濡熱。
感此相因依,微分為君竭。木葉將斡殼,一視無優劣。
是時辛丑覲還,以為兩亭館我而宇之矣。有檄,趣令視事,風流一阻。癸卯入覲,必游之。突騎而上豐樂亭,門生孫教孝廉養沖氏亟觴之。看東坡書記,遒峻聳潔可愛。登保豐堂,謁五賢祠,然不如門額之豁。面下而探紫微泉,坐柏子潭上,高皇帝戎衣時,以三矢祈雨而得之者也。王言赫赫,神物在淵,其泉星如,其石標如,此玄澤也。上醒心亭,讀曾子固記,望去古木層槎,有邃可討,而予之意不欲傍及,乃步過薛老橋,上釀泉之檻,酌釀泉。尋入歐門,上醉翁亭。又游意在亭,經見梅亭,閱玻璃亭,而止于老梅亭,梅是東坡手植。予意兩亭即勝,此外斷不可亭。一官一亭,一亭一扁,然則何時而已?欲與歐公斗力耶?而或又作一解酲亭,以效翻駁之局,腐鄙可厭。還訪智仙庵,欲進開化寺,放于瑯玡,從者暮之,遂去。
滁陽諸山,視吾家巖壑,不啻數坡垞耳,有歐、蘇二老足目其間,遂與海內爭千古,豈非人哉?讀永叔亭記,白發太守與老稚輩歡游,幾有靈臺華胥之意,是必有所以樂之而后能樂之也。先生謫茶陵時,索《史記》,不得讀,深恨讞辭之非,則其所以守滁者,必不在陶然兀然之內也。一進士左官,寫以為蘧舍,其賢者詩酒于煙云水石之前,然叫罵怨咨耳熱之后,終當介介。先生以館閣暫麾,淡然忘所處,若制其家圃然者,此其得失物我之際,襟度何似耶?且夫譽其民以豐樂,是見任官自立碑也。州太守往來一禿,是左道也。醉翁可亭乎?扁墨初干,而浮躁至矣。先生豈不能正名方號,而顧樂之不嫌、醉之不忌也。其所為亭者,非蓋非斂,故其所命者不嫌不忌耳。而崔文敏猶議及之,以為不教民蒔種,而導之飲。嗟呼!先生有知,豈不笑脫頤也哉?子瞻得其解,特書大書,明已為先生門下士,不可辭書。座主門生,古心遠矣。予與君其憬然存斯游也。
濁世日多聞,死趣聞者稀。觀槿死里來,說死殊新奇。
破地富貴花,揭天戰門旗。死博有勝負,死黨多是非。
是非從云云,保些蛾眉姬。所見甚明白,所處堪盤嬉。
理失忽難久,志得終空歸。鬼手不妄取,還君老與衰。
君手即鬼手,來往無一持。因之識至道,仰嘆天公慈。
天公終非慈,不死夸奪兒。死之更使癌,世難當稍夷。
炎方有微蟲,眾口交詈毀。惟予曰不然,此物甚可喜。
儒生習書寢,荒墜志業始。嗡然下嘬之,左右立監史。
日中各有事,不出使徐理。黃昏獨無畏,結陣壓重壘。
金鼓以作氣,暗襲勇夫恥。朱門盛衛設,扇拂交幬幾。
南山伐蒿艾,熏灼涸人髓。此曹吝軀血,不舍以至死。
汝前忽復回,意若示輕鄙。幸能忍須臾,卑飛過貧里。
貪財復惜命,今古情盡爾。汝持身作注,得尺甘喪咫。
一飽細可憐,道固不欺詭。君看夸奪徒,仁義日掛齒。
看竹入村莫入城,愛蓮賞花莫賞莖。過時失地始則悔,來補秋事尋幽盟。
主人三兩聯臂出,岸側已有扁舟橫。水禽夜靜汝好睡,安用云際鳴相驚。
同居憂患那忍觸,嗟我去歲未死兵。今夜月明心上闊,頓覺冥漲生滄瀛。
濛濛百步回望里,君家煙樹虛且清。桄榔無花有高影,下覆樓火搖微赪。
雨余江氣乍清肅,早晚巖桂飄金英。沾衣霜露不足惜,但恐河漢垂垂傾。
坐憐鰲峰燈影底,張侯北涕哦詩情。吾曹用意取疏散,文字驅迫如官程。
方山浸江轉深黑,回棹誰掠菰蒲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