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巳燕臺雜感
西域環兵不計年,當時立國重開邊。橐駝萬里輸官稻,沙磧千秋比石田。置省尚煩他日策,興屯寧費度支錢。將軍莫更紓愁眼,生計中原亦可憐。
南海明珠望已虛,承安寶貨近何如。攘輸啙俗同頭會,消息西戎是尾閭。邾小可無懲蠆毒,周興還誦旅獒書。試思表餌終何意,五嶺關防未要疏。
青青柳色弄春暉,花滿長安晝掩扉。答策不堪宜落此,壯游雖美未如歸。故園芳草無來信,橫海戈船有是非。報國空慚書劍在,一時鄉思入朝饑。
西域環兵不計年,當時立國重開邊。橐駝萬里輸官稻,沙磧千秋比石田。置省尚煩他日策,興屯寧費度支錢。將軍莫更紓愁眼,生計中原亦可憐。
南海明珠望已虛,承安寶貨近何如。攘輸啙俗同頭會,消息西戎是尾閭。邾小可無懲蠆毒,周興還誦旅獒書。試思表餌終何意,五嶺關防未要疏。
青青柳色弄春暉,花滿長安晝掩扉。答策不堪宜落此,壯游雖美未如歸。故園芳草無來信,橫海戈船有是非。報國空慚書劍在,一時鄉思入朝饑。
西域邊境戰亂連年不斷,當初立國便重視開拓邊疆。駱駝千里運送官糧,沙漠千年難比肥沃良田。設置行省尚需他日良策,興辦屯田哪會吝惜財政錢。將軍莫要再愁眉不展,中原百姓生計同樣可憐。南海明珠的期望已落空,承安寶貨如今又如何?橫征暴斂如按頭征稅,西戎消息成消耗源頭。邾國雖小當防蜂蝎毒,周初興盛應記《旅獒》書。試想表面懷柔終何意,五嶺關防不可疏。青青柳色沐浴春光,長安花開白日掩門。對策不佳應落于此,壯游雖美不如歸家。故園芳草無書信,海上戰船多是非??绽⒂形奈渲烹y報國,一時鄉思如饑似渴。
橐駝:駱駝。
沙磧(qì):沙漠。
置省:設置行省。
興屯:興辦屯田。
度支錢:財政支出。
南海明珠:代指海外貿易珍寶。
承安寶貨:金代銀幣,此指貨幣經濟。
頭會:按人頭征稅。
尾閭:水的歸宿,比喻消耗源頭。
邾(zhū)小:邾國為小國,代指弱國。
蠆(chài)毒:蜂蝎之毒,喻禍害。
旅獒書:《尚書·旅獒》,勸誡慎德。
表餌:表面懷柔手段。
五嶺:南方關隘總稱。
答策:科舉對策。
壯游:壯年遠游。
橫海戈船:水軍戰船。
書劍:文武才能。
此詩作于清道光十三年(1833年,癸巳年),龔自珍客居北京期間。時清朝內憂外患:西北邊疆戰亂頻仍,西南海疆貿易受阻,財政困窘;科舉上詩人屢試不第(1829年方中進士),任職國史館校對,不得重用。詩中反映了詩人對邊疆治理、經濟民生的深刻觀察,以及個人際遇的感慨。
詩分三首,緊扣“雜感”主題,從邊疆軍事(西域)、經濟困境(南海)、個人際遇(長安)三個維度展開,既有對國家治理的獻策(置省、興屯),也有對苛政的批判(頭會、尾閭),更融入個人懷歸與報國的矛盾。體現了龔自珍經世致用的思想,是嘉道年間社會危機的文學映照。
少小為儒不自強,如今懶復見侯王。覽鏡已知身漸老, 買山將作計偏長。荒涼鳥獸同三徑,撩亂琴書共一床。 猶有郎官來問疾,時人莫道我佯狂。
帶郭茅亭詩興饒,回看一曲倚危橋。門前山色能深淺, 壁上湖光自動搖。閑花散落填書帙,戲鳥低飛礙柳條。 向此隱來經幾載,如今已是漢家朝。
斗室何來豹腳蟻,殷如雷鼓聚如云。 無多一點英雄血,閑到衰年忍付君!
天造云雷,問誰是、中原豪杰。人盡道、青錢萬選,使君高節。自有胸中兵十萬,不須更事張儀舌。看千秋、金鏡一編書,心如鐵。天下利,君能說。天下病,君能切。要十分做滿,黑頭勛業。樂府新詩三百首,篇篇落紙揮冰雪。更醉來、鯨吸卷秋波,杯中月。
雨過雞窗覺夢清。文書一束五更燈。愁于饑鵠癡于鶴,閑愛孤云靜愛僧。 人似月,酒如澠。幾時別墅醉秋燈。高情千古閑居賦,世故驅人不易能。
古竇鳴幽泉,蒼崖結虛宇。 六月期客游,披襟苦徂暑, 開窗弄清淺,吹鬢疑風雨。 不見白使君,煙蘿為誰語。
古澗飛白猿,寂歷不知處。 風激石上泉,僧疑月中樹。 微茫認松雪,仿佛橫樵路。 寫望增爾思,蒼蒼奈煙霧。
晴云唳鶴幾千里,隔水野梅三四株。 欲問陸機當日宅,而今何處不荒蕪。
君住江濱起畫樓, 妾居海角送潮頭。 潮中有妾相思淚, 流到樓前更不流。
青海長云暗雪山,孤城遙望玉門關。 黃沙百戰穿金甲,不破樓蘭終不還。(不破 一作:不斬)
荷葉羅裙一色裁,芙蓉向臉兩邊開。 亂入池中看不見,聞歌始覺有人來。
蘆葦蕭蕭月明里,飛鴻正值秋風起。今宵暫喜棲息同,明日茫茫隔煙水。
路入云山幾萬層,豁然巖宇勢崢嶸。 地從物外囂塵斷,天到壺中日月長。
金菊粉蕖秋水濱,恰如生色畫屏新。 蕩舟直過紅橋去,小隊游魚不避人。
弱柳金塘上,春濃岸岸連。 樹深停野騎,花送渡江船。 燕蹴初晴雨,烏棲欲暝煙。 沿洄正延佇,落日掉歌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