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宿昌平同應少宰孫宗伯集敘用韻分贈二首
汶上相逢憶往年,野航江草夢長牽。青燈何意茲堂集,白發翻傷舊鏡傳。朗鑒山濤終啟事,逃名李泌數歸田。龍蛇出處看公獨,敢向瑤琴惜解弦。
齒發空思乍壯年,長纓赤驥頓誰牽。門同陸相知虛忝,榜藉蘇公得并傳。慕道喜多關內士,息機欲問漢陰田。檐花細雨深杯夜,燥濕陰中識昨弦。
汶上相逢憶往年,野航江草夢長牽。青燈何意茲堂集,白發翻傷舊鏡傳。朗鑒山濤終啟事,逃名李泌數歸田。龍蛇出處看公獨,敢向瑤琴惜解弦。
齒發空思乍壯年,長纓赤驥頓誰牽。門同陸相知虛忝,榜藉蘇公得并傳。慕道喜多關內士,息機欲問漢陰田。檐花細雨深杯夜,燥濕陰中識昨弦。
第一首:還記得往年在汶水之畔相逢的情景,江面上的小船與岸邊的青草總在夢中縈繞。誰能料到如今在這廳堂里,青燈之下我們又相聚;鏡中映出的白發,反而更添對舊日時光的感傷。您如山濤般明察識人,最終仍要為朝廷舉薦賢才;又似李泌避世求名,多次有歸田之意。看您如龍蛇般或隱或顯的處世選擇如此獨特,我又怎會吝惜在瑤琴上撥響離別的弦音?
第二首:如今空自懷念壯年時的齒發,曾經的長纓與赤驥(壯志與良才)不知被誰羈絆。我們如同陸機陸云兄弟般同門相交,我卻自愧才德有虧;又憑借您的提攜,得以與您齊名傳揚。欣喜關內有許多追慕道義的士人,我也想放下機心,詢問漢陰的田畝(歸隱之事)。今夜屋檐下細雨打花,我們深杯對飲;在燥濕變化的夜色中,仿佛辨識出過去歲月的琴弦之音。
汶上:汶水之畔,今山東境內;
野航:指江面上的小船;
青燈:古代用油燈照明,燈光青熒,故稱;
山濤:西晉名士,曾任吏部尚書,以識人薦才著稱;
李泌:唐代政治家,曾隱居衡山,后輔佐肅宗、代宗、德宗;
龍蛇出處:典出《周易》“龍蛇之蟄,以存身也”,喻指處世或隱或顯的選擇;
陸相:此處或借指陸機、陸云兄弟,喻指同門才俊;
蘇公:借指蘇軾,喻指提攜后輩的賢達;
漢陰田:典出《莊子·天地》漢陰丈人故事,代指歸隱之地;
燥濕陰中:指夜間潮濕與干燥的自然變化,暗喻時光流逝。
此詩為作者夜宿昌平(今北京昌平區)時,與應少宰、孫宗伯等友人相聚敘舊,分韻贈詩而作。詩中提及“汶上相逢憶往年”,或指作者與友人早年曾于山東汶水畔相交;“龍蛇出處”“逃名歸田”等句,反映出明代士大夫在官場與歸隱間的矛盾心境,創作背景或與作者當時對人生選擇的思考相關。
全詩以夜集為契機,通過回憶往交、援引典故、描繪場景,既表達對友人才能與情誼的珍視,又暗含對年華流逝的感慨與歸隱之思。用典自然,情感真摯,是明代文人交游詩中兼具藝術性與思想性的作品。
妙手剸百節,劇談翻九河。人皆期晚用,君更患才多。世路方榛棘,人豪正網羅。重泉無日起,天意定如何。
皓月團圞,絳河清淺,秋色泥人如許。傍墻陰、唧唧蛩聲,動人愁緒。多少離懷別恨,無限柔思綺語。欲寫來、供作茶馀談助。別剔銀釭,細裁瓊楮。嘆古今、情天孽海,總是凄風苦雨。濡筆候,倍悽楚。兜率天高,蓬山路遠,惆悵玉樓珠戶。更那堪、釵燕分飛,鏡鸞空舞。覓遍天涯海澨,莫問伊人何處。正飄零、斷夢殘魂無主。磨蠍當宮,孤鴛注譜。待他年、合浦還珠,無奈彩云黃土。嗟此恨,空千古。
為愛風篁手自摹,不煩把燭倩官奴。須當白戰筼筜谷,羞殺江南沒骨圖。
荼蘼花底照衰顏,風送馀香到酒間。春色他年尚無恙,紅裙來繼謝東山。
谷雨冥冥春盡頭,故人重解去時舟。西湖好在一百頃,為我傳聲到白鷗。
亭畔薰風盡日涼,來從水面過新篁。悠然但覺盈襟抱,千古虞弦意未央。
蛛絲枯幾度年年,息壤沉沉墮杳然。廷秀立朝馀結局,致堯留命豈符天。無成甘以詩人見,憎命猶為我輩憐。佳處何由望端叔,幸同坡句一時編。
文章不經濟,耽書或成淫。偶從長者游,稍窺古人心。不琢豈非玉,無弦孰為琴。歲宴燈火微,江闊魚龍深。愿言報嘉貺,安得雙南金。
館娃宮中露華冷,月落啼鴉散金井。吳王扶頭酒初醒,秉燭張筵樂清景。美人不眠憐夜永,起舞亭亭亂花影。新裁白苧勝紅綃,玉佩珠纓金步搖。回鸞轉鳳意自嬌,銀箏錦瑟聲相調。君恩如水流不斷,但愿年年此同宵。東風吹花落庭樹,春色催人等閑去。大家為歡莫延佇,頃刻銅龍報天曙。
閉門五日雨,出門萬山春。湖光忽見我,搖蕩白雪新。九節瘦筇杖,一幅故葛巾。桃花忽相笑,聊復此紅塵。有錢困鞭算,有官縶卯申。洞然宇宙間,馀此自在身。但恨不能飲,我亦無事人。
仙云縹緲,三五銀蟾,無限清光皎皎。綠綺傳心,紅綃有意,相見兩情傾倒。懊恨知多少,恨黃鸝隔院,珠喉弄曉。猛可地、一聲去也,玉佩猶鳴,香車頓杳。待欲學韓憑,粉蝶輕盈,夢兒空繞。細想有何留戀,枝上桃花,已入東君懷抱。無計神傷,有懷腸斷,浪說王孫芳草。已被多情惱,倘情根不斷,韶華易老。最好是、拈花微笑。何須惆悵,幾番譜盡相思調。者春夢、何曾醒了。
小隊鳴笳曉出圍,地椒狼藉獸應肥。上皇久厭猩羊粉,故遣蕭郎擊豕歸。
水云深處見人煙,桑柘鳴鳩似可憐。卻怪銀泥環四壁,由來春雨上蝸涎。
和風習習禽聲樂,晴日遲遲花氣深。妙理沖融無間斷,湖邊佇立此時心。
鄒陽謾說曳長裾,東閣由來禮自殊。負郭田園倘無恙,不如歸去老江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