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卯都門雜感 其八
一代論風雅,
漁洋神韻標。
明湖賦秋柳,
遺恨在南朝。
辭漢銅仙泣,
朝周玉馬驕。
前賢如可作,
何但客魂銷。
一代論風雅,
漁洋神韻標。
明湖賦秋柳,
遺恨在南朝。
辭漢銅仙泣,
朝周玉馬驕。
前賢如可作,
何但客魂銷。
論及一代的風雅文學,王漁洋以‘神韻說’為標志。他曾在明湖創作《秋柳》詩,留下的遺憾與南朝相關。金銅仙人辭別漢廷時流淚,玉馬朝見周王時顯得高傲。前代賢士若能復生,豈止讓游子魂魄哀傷。
漁洋:指王士禎(號漁洋山人),清初詩人、詩論家,倡‘神韻說’。
神韻標:以‘神韻’為文學創作與評論的核心標準。
明湖賦秋柳:王士禎曾于濟南大明湖作《秋柳》四章,為其早期代表作,暗含對明亡的隱憂。
南朝:此處或指南明(1644-1662),清初遺民常以‘南朝’代指前朝,隱含歷史興亡之嘆。
辭漢銅仙:化用李賀《金銅仙人辭漢歌》典故,金銅仙人被魏明帝遷離漢宮時流淚,喻王朝更迭的悲愴。
朝周玉馬:典出《竹書紀年》,商亡后商臣持玉馬朝周,此處或喻降清者的得意姿態。
前賢:指王士禎等前代文學大家。
客魂銷:客居京城者因感慨而心神哀痛。
此詩為‘乙卯都門雜感’組詩之一,‘乙卯’或指清乾隆六年(1741)等清代乙卯年。‘都門’即京城,詩人客居京城時,因感懷前代文學與歷史變遷而作。王士禎作為清初詩壇領袖,其‘神韻說’與《秋柳》詩承載著文學與歷史的雙重記憶,詩人借此抒發對文學傳統的追思及對朝代興替的感慨。
全詩以‘神韻說’為線索,將王漁洋的文學成就與歷史興亡的感慨結合,通過‘秋柳’‘銅仙’‘玉馬’等意象與典故,既肯定前賢的文學貢獻,又隱含對朝代更迭的深沉嘆惋。語言含蓄,用典精當,體現清代詩歌融合學養與情感的典型特征。
孝友終身篤,詞章一世英。艱難扈行在,憔悴老承明。歸院花塼影,趨朝革履聲。一麾隨逝水,塵跡想平生。
善接源頭水,林巒頓改觀。云浮松色嫩,雨沐石光寒。忽忽來真相,昭昭勝選官。芳辰誠訪道,寸草意漫漫。
北斗掛城闕,河漢東南流。我友悵明發,駕言遠行游。玉節耀橫軛,黃金飾馬頭。悠悠涉河濟,去去登舊丘。前驅二千石,逢迎王與侯。念子何當返,寒暑聿云周。河梁臨往路,顧念今人憂。有酒不滿觴,為我且復留。匪無陌上交,其如道不謀。眷言在同志,何以喻綢繆。
槁葉寒搣搣,羅帳秋風生。凄凄候蟲鳴,唳唳賓鴻驚。美人抱瑤瑟,仰視河漢明。絲桐豈殊音,古調非今聲。沉思空幽寂,歲月巳徂征。
楚人將適蜀,揚帆信江水。江闊多西風,帆逸行不止。日暮入海濤,極目無涯涘。鯨魚吹高浪,舵折檣竿圮。頓足空號呼,煙波千萬里。
王郎作掾歸東吳,才名已與功名俱。道上爭看白鴝鵒,海中暗長青珊瑚。西湖竹枝正好聽,北海柳癭安可無。若見林逋為傳語,烏生不愧麻衣粗。
白云飛出山,怒擘蒼峽裂。幽谷濕晴云,絕壁灑飛雪。萬折入滄海,龍宮水晶闕。簸揚弄珠人,冰簾掛寒月。
雪偃蒼松如畫里。一寸山河、一寸傷心地。浪嚙巖根危欲墜,海風吹水都成淚。夜涉冰澌尋故壘。冷月荒荒、照出當年事。蒿冢老狐魂亦死,髑髏奮擊酸風起。
被旨辭京闕,還家復遠途。行吟頭戴笠,趺坐膝穿蘆。佛國傳宗鏡,王門得襯珠。西來祖師意,先爾設伊蒲。
最憶論心者,乾坤作草廬。開尊銷夜燭,聽雨長春蔬。作客殊寒暑,戚誰共起居。翩翩北來雁,似有故人書。
仙人王子喬,舊賜上方履。雙雙化飛鳧,翱翔云霄里。吾鳧居水中,只影不相比。春風楊柳堤,秋月芙蓉渚。新蒲細藻間,浮游復容與。朝在河之洲,暮宿渭之涘。孰云兩脛短,竟不致千里。天然性好潔,日日浴不已。非是惜奇毛,不屑受泥滓。彼為稻粱謀,唼喋禍所倚。吾自愛吾鳧,網羅知免矣。
薝卜園亭小,清香散晚風。長眉畫初就,愁絕白頭翁。
入信出疑斯氣間,更看一氣化忠奸。生能享此何其貴,死罷游魂赴鬼關。
一山空翠洗幽懷,游息其間情自佳。欲搭茅窩收嶺草,為炊米飯拾溪柴。光頭戴日因憎帽,赤足行山省買鞋。偶觸性靈欣有得,獨依釣石嘯煙崖。
桑落誰家有酒,荷蓑客子無衣。斜日江樓北望,涼天鴻雁南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