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月交光/醉蓬萊
正五云飛仗,縞練褰裳,亂空交舞。拂石歸來,向玉階微步。
欲喚冰娥,暫憑風使,為掃氛驅霧。漸見停輪,人間未識,高空真侶。
千里無塵,地連天迥,倦客西來,路迷江樹。故國煙深,想溪樹何處。
云鬢分行,翠眉縈曲,對夜寒尊俎。清影徘徊,端應坐有,風流能賦。
正五云飛仗,縞練褰裳,亂空交舞。拂石歸來,向玉階微步。
欲喚冰娥,暫憑風使,為掃氛驅霧。漸見停輪,人間未識,高空真侶。
千里無塵,地連天迥,倦客西來,路迷江樹。故國煙深,想溪樹何處。
云鬢分行,翠眉縈曲,對夜寒尊俎。清影徘徊,端應坐有,風流能賦。
正值五彩祥云簇擁著儀仗,雪花如白色絲絹般飄飄揚揚,在天空中交錯飛舞。拂去石上積雪歸來,在玉石臺階上輕輕漫步。想要呼喚月中嫦娥,暫且憑借風作使者,為我掃除霧氣和陰霾。漸漸看到月亮停止運行,人間卻無人知曉,這高空中的神仙伴侶。千里之內沒有塵埃,大地與天空相連,路途遙遠。我這疲倦的游子從西邊歸來,在江邊的樹林中迷失了道路。故鄉煙霧彌漫,不知那溪邊的樹木在何處。美人云鬢整齊排列,翠眉彎曲縈繞,在寒夜中相對而坐,共對酒食。月光下身影徘徊,想必在座定有風流善賦之人。
五云飛仗:五彩祥云簇擁著儀仗,形容景象壯觀。
縞練:白色的絲絹,這里比喻雪花。褰裳:提起衣裳,形容雪花飛舞的姿態。
冰娥:指月中嫦娥。
風使:風作為使者。
停輪:指月亮停止運行。
真侶:神仙伴侶。
江樹:江邊的樹木。
云鬢:女子如云般的鬢發。
翠眉:女子的眉毛。縈曲:彎曲縈繞。
尊俎:古代盛酒肉的器具,這里指酒食。
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考證。從詞中“倦客西來,路迷江樹”“故國煙深”等內容推測,作者可能是一位漂泊在外的游子,在一個雪月交輝的夜晚,觸景生情,抒發自己的羈旅愁思和對故鄉的思念。當時社會或許處于相對穩定或動蕩的時期,而作者在漂泊途中經歷了諸多艱辛,借詞來表達內心感受。
這首詞主旨是抒發游子的思鄉之情和羈旅之愁,同時展現了雪月交輝的美景和美人相伴的場景。其特點是意境奇幻、語言優美,將寫景、抒情與想象巧妙結合。在文學史上雖可能并非廣為人知,但也體現了詞人較高的創作水平和情感表達能力。
盈盈嬌女閨中秀,詠絮吟風。玉佩玲瓏。繞膝承歡笑語融。
年來遠嫁他鄉去,淚雨常濛。凝睇吳峰。此后應從夢里逢。
隆恩百歲渾無報,握手江干。恨罨征帆。病眼朦朧仔細看。
暮秋駕鶴游蓬島,佩冷云寒。長夜漫漫。淚灑吳江樹樹丹。
早春抱病魚軒至,榻拂輕埃。徑掃蒼苔。幽閣重門此日開。
而今冷落西園路,剩粉遺釵。香暗塵埋。夜夜西風墮老槐。
得不得,傅不得,歸根得旨復何言。 憶得首山曾漏泄,新婦騎驢阿家牽。
嗟來咄去,被天公、把做小兒調戲。蹀雪龍庭掃未久,還促炎州行李。不半年間,北胡南越,一萬三千里。征衫著破,著衫人、可知矣。 休問海角天涯,黃蕉丹荔,自足供甘旨。泛綠依紅無個事,時舞斑衣而已。救蟻藤橋,養魚盆沼,是亦經綸耳。伊周安在,且須學老萊子。
酒薄愁濃醉不成。夜長欹枕數殘更。嫩寒時節過燒燈。 已自孤鸞羞對鏡,未能雙鳳怕聞笙。莫教吹作別離聲。
乾坤能大,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。風雨牢愁無著處,那更寒蛩四壁。橫槊題詩,登樓作賦,萬事空中雪。江流如此,方來還有英杰。(寒蛩 一作:寒蟲) 堪笑一葉漂零,重來淮水,正涼風新發。鏡里朱顏都變盡,只有丹心難滅。去去龍沙,江山回首,一線青如發。故人應念,杜鵑枝上殘月。
德祐二年二月十九日,予除右丞相兼樞密使,都督諸路軍馬。時北兵已迫修門外,戰、守、遷皆不及施。縉紳、大夫、士萃于左丞相府,莫知計所出。會使轍交馳,北邀當國者相見,眾謂予一行為可以紓禍。國事至此,予不得愛身;意北亦尚可以口舌動也。初,奉使往來,無留北者,予更欲一覘北,歸而求救國之策。于是辭相印不拜,翌日,以資政殿學士行。
初至北營,抗辭慷慨,上下頗驚動,北亦未敢遽輕吾國。不幸呂師孟構惡于前,賈余慶獻諂于后,予羈縻不得還,國事遂不可收拾。予自度不得脫,則直前詬虜帥失信,數呂師孟叔侄為逆,但欲求死,不復顧利害。北雖貌敬,實則憤怒,二貴酋名曰“館伴”,夜則以兵圍所寓舍,而予不得歸矣。未幾,賈余慶等以祈請使詣北。北驅予并往,而不在使者之目。予分當引決,然而隱忍以行。昔人云:“將以有為也”。
至京口,得間奔真州,即具以北虛實告東西二閫,約以連兵大舉。中興機會,庶幾在此。留二日,維揚帥下逐客之令。不得已,變姓名,詭蹤跡,草行露宿,日與北騎相出沒于長淮間。窮餓無聊,追購又急,天高地迥,號呼靡及。已而得舟,避渚洲,出北海,然后渡揚子江,入蘇州洋,展轉四明、天臺,以至于永嘉。
嗚呼!予之及于死者,不知其幾矣!詆大酋當死;罵逆賊當死;與貴酋處二十日,爭曲直,屢當死;去京口,挾匕首以備不測,幾自剄死;經北艦十余里,為巡船所物色,幾從魚腹死;真州逐之城門外,幾彷徨死;如揚州,過瓜洲揚子橋,竟使遇哨,無不死;揚州城下,進退不由,殆例送死;坐桂公塘土圍中,騎數千過其門,幾落賊手死;賈家莊幾為巡徼所陵迫死;夜趨高郵,迷失道,幾陷死;質明,避哨竹林中,邏者數十騎,幾無所逃死;至高郵,制府檄下,幾以捕系死;行城子河,出入亂尸中,舟與哨相后先,幾邂逅死;至海陵,如高沙,??譄o辜死;道海安、如皋,凡三百里,北與寇往來其間,無日而非可死;至通州,幾以不納死;以小舟涉鯨波出,無可奈何,而死固付之度外矣。嗚呼!死生,晝夜事也。死而死矣,而境界危惡,層見錯出,非人世所堪。痛定思痛,痛何如哉!
予在患難中,間以詩記所遭,今存其本不忍廢。道中手自鈔錄。使北營,留北關外,為一卷;發北關外,歷吳門、毗陵,渡瓜洲,復還京口,為一卷;脫京口,趨真州、揚州、高郵、泰州、通州,為一卷;自海道至永嘉、來三山,為一卷。將藏之于家,使來者讀之,悲予志焉。
嗚呼!予之生也幸,而幸生也何為?所求乎為臣,主辱,臣死有余僇;所求乎為子,以父母之遺體行殆,而死有余責。將請罪于君,君不許;請罪于母,母不許;請罪于先人之墓,生無以救國難,死猶為厲鬼以擊賊,義也;賴天之靈,宗廟之福,修我戈矛,從王于師,以為前驅,雪九廟之恥,復高祖之業,所謂誓不與賊俱生,所謂鞠躬盡力,死而后已,亦義也。嗟夫!若予者,將無往而不得死所矣。向也使予委骨于草莽,予雖浩然無所愧怍,然微以自文于君親,君親其謂予何!誠不自意返吾衣冠,重見日月,使旦夕得正丘首,復何憾哉!復何憾哉!
是年夏五,改元景炎,廬陵文天祥自序其詩,名曰《指南錄》。
草合離宮轉夕暉,孤云飄泊復何依? 山河風景元無異,城郭人民半已非。 滿地蘆花和我老,舊家燕子傍誰飛? 從今別卻江南路,化作啼鵑帶血歸。
萬里金甌失壯圖,袞衣顛倒落泥涂。 空流杜宇聲中血,半脫驪龍頷下須。 老去秋風吹我惡,夢回寒月照人孤。 千年成敗俱塵土,消得人間說丈夫。
為子死孝,為臣死忠,死又何妨。自光岳氣分,士無全節;君臣義缺,誰負剛腸。罵賊張巡,愛君許遠,留取聲名萬古香。后來者,無二公之操,百煉之鋼。 人生翕歘云亡。好烈烈轟轟做一場。使當時賣國,甘心降虜,受人唾罵,安得流芳。古廟幽沉,儀容儼雅,枯木寒鴉幾夕陽。郵亭下,有奸雄過此,仔細思量。
春事日已歇,池塘曠幽尋。殘紅披獨墜,嫩綠間淺深。 偃仰卷芳褥,顧步愛新陰。謀春未及竟,夏初遽見侵。
黯黯嚴城罷鼓鼙,數聲相續出寒棲。 不嫌驚破寒窗夢,卻恐為奴半夜啼。
千年調,一旦空,惟有紙錢灰晚風吹送。盡蜀鵑血啼煙樹中,喚不回一場春夢。
楚天空闊楚天長,一度懷人一斷腸。此心只在肩輿上,倩東風過武昌,助離愁煙水茫茫。竹上雨湘妃淚,樹中禽蜀帝王,無限思量。 夜來雨橫與風狂,斷送西園滿地香,曉來蜂蝶空游蕩,苦難尋紅錦妝。問東君歸計何忙。盡叫得鵑聲碎,卻教人空斷腸,漫勞動送客垂楊。
隴山紛燕雀,稀見海東青。天地向空闊,煙云抉杳冥。
平蕪一睥睨,凡鳥幾膻腥。不羨金絳寵,飛騰繪爾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