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所得黃小松歷下日記冊子
平生五岳志,局跡一閧內。西履愺題顛,東至田盤背。縱橫四百里,牛轉蟻附蟻。最錄天下碑,一一識所在。
脫鞿事幽訪,寰宇先嵩岱。黃翁《歷下記》,真跡雜圖繪。今年落吾手,敝帚百朋貴。
乘軺來此邦,得兆若靈蔡。泰山不北移,黃河忽南邁。落落山水緣,坐令俊觀隘。
明湖晚揩鏡,鵲華秋擁黛。譬彼人士佳,不在聲名大。愿為十日留,芒鞋易冠蓋。
千佛手拓新,萬紙歸裝載。斥鴳笑鹍鵬,天地本一芥。
平生五岳志,局跡一閧內。西履愺題顛,東至田盤背。縱橫四百里,牛轉蟻附蟻。最錄天下碑,一一識所在。
脫鞿事幽訪,寰宇先嵩岱。黃翁《歷下記》,真跡雜圖繪。今年落吾手,敝帚百朋貴。
乘軺來此邦,得兆若靈蔡。泰山不北移,黃河忽南邁。落落山水緣,坐令俊觀隘。
明湖晚揩鏡,鵲華秋擁黛。譬彼人士佳,不在聲名大。愿為十日留,芒鞋易冠蓋。
千佛手拓新,萬紙歸裝載。斥鴳笑鹍鵬,天地本一芥。
平生懷有遍歷五岳的志向,卻被局限在一方熱鬧的市集之內。向西曾登上嵩山山巔,向東抵達盤山背面。縱橫四百里的行程,如牛拉車般緩慢、螞蟻附壁般艱難。記錄天下碑刻,一一辨識它們的所在。擺脫束縛去探訪幽境,天下山川先以嵩山、泰山為尊。黃翁的《歷下記》,真跡間雜著圖畫。今年落入我手,雖如破掃帚卻比百朋珍寶更貴重。乘車來到此邦,得到吉兆如同靈龜顯象。泰山不會北移,黃河卻忽然南流。與山水的緣分疏落,讓壯麗的景觀也顯得逼仄。大明湖傍晚如擦拭過的明鏡,鵲山、華山秋色如青黛簇擁。譬如那品行佳的人,不在于聲名顯赫。我愿停留十日,換上芒鞋脫下官服。千佛手拓的新碑,萬張紙卷裝滿車。斥鴳嘲笑鹍鵬,天地本如芥子微小。
五岳志:遍歷五岳(東岳泰山、西岳華山、南岳衡山、北岳恒山、中岳嵩山)的志向。
局跡:局限、拘束。閧(hòng):同“哄”,熱鬧的場所。
愺(cǎo)題顛:指嵩山山巔,“愺題”或為嵩山別名。
田盤:即盤山,位于天津薊州。
牛轉蟻附:形容行程艱難,如牛拉車般緩慢,如螞蟻附壁般費力。
脫鞿(jī):擺脫束縛,鞿指馬韁繩。
嵩岱:嵩山與泰山。
百朋貴:極言珍貴,古以五貝為朋。
乘軺(yáo):乘坐輕便馬車,代指任職出行。
靈蔡:大龜,古代用于占卜,喻吉兆。
揩鏡:形容湖面如擦拭過的明鏡。
鵲華:濟南鵲山與華山。
芒鞋易冠蓋:換上草鞋,脫下官服,指放下仕途,親近自然。
斥鴳笑鹍鵬:典出《莊子·逍遙游》,喻目光短淺者嘲笑志向遠大者。
一芥:如草芥般微小,喻天地雖大,心境可容。
黃小松(黃易)為清代著名金石學家,《歷下日記》或為其在山東濟南(歷下)考察金石時的記錄,含手繪圖。詩人得此真跡,時當“乘軺來此邦”(任職山東期間),因見日記中山水、碑刻之記,感懷自身游歷與金石情緣,故題詩以表珍視與共鳴。
此詩以題黃小松《歷下日記》為引,既述金石收集之艱、山水游歷之趣,又借景抒懷,表達對自然與人文的熱愛、對名利的淡泊。詩中融合敘事、寫景、議論,展現清代文人“金石癖”與山水情的雙重雅趣,是研究當時金石文化與文人心態的重要文本。
君不見兵火連年擾江漢,一介藎臣無斷斷。列城守將遁或降,那得捐軀顏與段。鏖兵喋血八年間,西失平夏北折蘭。奔軍知是何雞狗,坐想飛將張與關。草莽臣謀未云獲,且復澆愁傾大白。平時徒有扇障塵,一笑未辨須纏帛。相邀聊共圣賢中,但愁燭跋鴟夷空。沉酣不畏輕出舌,驚懼懸知不入胸。午夜醉歸聞踏月,林影灘聲助清絕。糟兵好向水村營,壑谷正為吾曹設。儒生嗜酒多有之,高陽酩酊無所缺。莫言酌我慎無多,休彈賀若唱回波,騰騰相送入無何。
黃州不識春風面,噲伍漫山桃李枝。銀燭夜深妝額褪,錦屏睡足鬢絲垂。半醒半醉凌晨酒,幾雨幾晴寒食時。莫怨家人多命薄,緣愁卻入老坡詩。
占得溪堂一事無。老夫作計未全疏。數株翠柳仍連苑,十畝紅香恰稱湖。花徑掃,酒船租。載來家具少于書。銜杯更落西山影,白鷺明霞畫不如。
北斗將移,西風已半,蓂馀一葉階前。左弧呈瑞,非霧亦非煙。見說長庚入夢,當年此際產英賢。誰知得,平生高尚,五福自然全。肯堂,夸盛事,一新輪奐,適際榮遷。有重重喜慶,賀客駢闐。從此燕居笑語,稱觴處,好展華筵。頻祝愿,室家相慶,富壽百千年。
屋東云移山,屋西日半壁。馀天一劍清,遠雨萬絲白。官事癡可了,未遭官長責。惟應晁夫子,不可別頃刻。
柘葉煙濃乍起蠶,楝花風冷已聞鵑。病來應被垂楊笑,三月春衣未褪綿。
青山冒頂云作巢,兩峰勢挾同峽高。曉風急雨忽吹散,滿地勃勃翻云濤。白衣蒼狗變化速,從龍伴鶴無拘束。卷舒怡悅隱者心,不似襄王誇宋玉。
七臺初返旆,九曲罷揚舲。琬琰留中秘,辒辌出大廷。山川摧間氣,海宇泣英靈。萬古真儒業,重看配考亭。
素壁深窗獨客身,桃枝姜胯只為鄰。極慚供給煩賢友,尚恐傳聞及老親。蛬響戒寒相應起,燭花連夜為誰新。多情造物真豪縱,盡力相驅病與貧。
石潤非經雨,林空豈借秋。詩成清不禁,髣髴到滄洲。
浚流須有源,植木須有根。根源未浚植,枝派寧先蕃?謂勝通夕話,義利分毫間。至理匪外得,譬猶鏡本明。外塵蕩瑕垢,鏡體自寂然。孔訓示克己,孟子垂反身。明明賢圣訓,請君勿與諼。
山龍火藻舜所置,六合可無綱與維。有室有家萬心愿,圣門大禁在鉆窺。
閉門十日雨淋漓,洗盡紅香了未知。才一霎晴齊睡去,幾何人見半開時。世無解語玉超脫,春欲負予金屈卮。自是晦明天不定,非干工部欠渠詩。
蜺后哀蟬,珍重瓣香,詞老親敕。高情無著庵中,夢冷閒鷗成憶。藥爐禪榻,幾人夜半傳衣,踏天直割蟾蜍月。彩筆素心違,想吟邊頭白。休說。薰香紅袖,諫草青蒲,舊家遺直。翻譜新聲,流怨云腴能識。勸君攜取,蕭條異代吾師,晴窗長伴研朱滴。潑墨霅川圖,滿空江煙闊。
十二香皮,裁成圓錦,莫非年少堪收。綠楊深處,恣意樂追游。低拂花梢慢下,侵云漢、月滿當秋。堪觀處,偷頭十字拐,舞袖拂銀鉤。肩尖,并拐搭,五陵公子,恣意忘憂。幾回沈醉,低筑傍高樓。雖不遇文章高貴,分左右、曾對王侯。君知否,閑中第一,占斷是風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