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姝媚 題南湖菱唱圖
垂虹吟棹路。問湖邊鴛鴦,幾時飛去。怨綺愁羅,又鬧紅單舸,盡歸前浦。淺澹山妝,似瘦了、鏡中眉嫵。怕向西風,采采歌來,暗聞清苦。
嫩碧浮根堪數。想弱步微波,小蘋同賦。滿目飄零,漸晚香飛上,一樓煙雨。塢篴村砧,相和處、秋聲無主。莫對畫圖空憶,南花自語。
垂虹吟棹路。問湖邊鴛鴦,幾時飛去。怨綺愁羅,又鬧紅單舸,盡歸前浦。淺澹山妝,似瘦了、鏡中眉嫵。怕向西風,采采歌來,暗聞清苦。
嫩碧浮根堪數。想弱步微波,小蘋同賦。滿目飄零,漸晚香飛上,一樓煙雨。塢篴村砧,相和處、秋聲無主。莫對畫圖空憶,南花自語。
沿著垂虹橋畔乘舟吟詩的路徑,詢問湖邊的鴛鴦,何時飛走了。帶著怨愁的羅綺,又隨那載著荷花的孤舟,全部飄向前浦。山色淺淡如女子梳妝,像是鏡中秀眉變得清瘦。怕聽西風中傳來的采菱歌聲,暗自聞得其中的清苦。新生的嫩菱葉浮在水面可數,想象采菱女輕步踏過微波,與小蘋一同唱著采菱曲。滿眼是飄零的菱葉,晚香漸漸飄上,籠罩著一樓煙雨。山塢的笛聲與村中搗衣聲相和,秋聲無主更顯凄涼。莫要對著畫圖空自追憶,南菱的花兒仿佛在獨自低語。
垂虹:指垂虹橋,位于今江蘇吳江,以橋形若虹得名。
鬧紅:指荷花盛開的熱鬧景象,此處代指載荷的船只。
鏡中眉嫵:形容山形如女子鏡中秀美的眉妝,“瘦了”暗指秋意漸濃,山色褪去豐腴。
嫩碧:新生的菱葉,顏色淺綠。
弱步微波:形容采菱女輕盈的腳步踏過水面,化用曹植《洛神賦》“凌波微步”之意。
塢篴(dí):山塢中的竹笛;村砧(zhēn):村中搗衣石,代指搗衣聲。
南花:指南方的菱花或荷花,此處擬人化,似有自語的哀婉。
此詞為題畫之作,當創作于作者觀賞《南湖菱唱圖》時。畫面描繪秋日南湖采菱場景,作者結合自身對秋意的敏感與對民生清苦的體察,借畫境抒發感懷。具體創作時間或為秋季,地點可能與南湖(今江浙一帶湖泊)相關。
全詞以畫境為引,通過細膩的景物描寫與情感投射,將秋日采菱的清苦、時光的流逝與觀畫的悵惘交織,語言婉約含蓄,意象典型,是題畫詞中情景交融的佳作。
天山巨網,盡牢籠、多少中原人物。趙際燕陲空老卻,千仞巖巖蒼壁。古柏蕭森,高松偃蹇,不管飛冰雪。慕膻群蟻,問君誰是豪杰。重念禹跡茫茫,免狐荊棘,感慨悲歌發。累世興亡何足道,等是轟蚊飛滅。湖海襟懷,風云壯志,莫遣生華發。中天佳氣,會須重見明月。
獨喜其先得我心之所同也。中夕不寐,卒而成章,寫寄和仲,可為后日(原無后日二字,據丁藏舊鈔本補)相見一笑。大德乙巳上元日神峰野客書世途艱阻,正堪悲、萬里清秋搖落。況復乾坤還閉物,奚啻切床膚剝。消長盈虛,循環反覆,夜半驚孤鶴。東君著意,惠風先到巖壑。悅親原有清歡,簟瓢食飲,不害貧家樂。多病留侯空自苦,慚愧長身諸葛。先手躬耕,臥龍岡上,準備豐年獲。豚蹄社鼓,幾時同醉寥廓。
《媭砧課誦圖》者,不材拯官京師日之所作也。拯之官京師,姊劉在家,奉其老姑,不能來就弟養。今姑歿矣,姊復寄食寧氏姊于廣州,阻于遠行。拯自始官日,畜志南歸,以迄于今,顚頓荒忽,瑣屑自牽,以不得遂其志。
念自七歲時,先妣歿,遂來依姊氏。姊適新寡,又喪其遺腹子,煢煢獨處。屋后小園,數丈余,嘉樹蔭之。樹陰有屋二椽,姊攜拯居焉。拯十歲后,就塾師學,朝出而暮歸。比夜,則姊恒執女紅,篝一燈,使拯讀其旁。夏苦熱,輟夜課。天黎明,輒呼拯起,持小幾,就園樹下讀。樹根安二巨石:一姊氏搗衣以為砧,一使拯坐而讀。日出,乃遣入塾。故拯幼時,每朝入塾讀書,乃熟于他童。或夜讀倦,稍逐于嬉,姊必涕泣,告以母氏劬勞勞瘁死之狀;且曰:“汝今弗勉學,母氏地下戚矣!”拯哀懼,泣告姊:“后無復為此言。”
嗚呼!拯不材,年三十矣。念十五六時,猶能執一卷就姊氏讀,日惴惴于奄思憂戚之中,不敢稍自放逸。自二十出門,行身居業,日即荒怠。念姊氏教不可忘,故為圖以自警,冀使其身依然日讀姊氏之側,庶免其墮棄之日深,而終于無所成也。
道光二十四年甲辰秋九月。為之圖者,陳君名鑠,為余丁酉同歲生也。
匆匆別去,算別來、又是幾番春暮。酒債不償還似可,負了若干吟句。渭北春天,江南夜雨,總是傷情處。黯然消歇,綠楊一陣鶯語。空記十載嬉游,如今驀地,兩處成離阻。縱是相逢天涯路,難覓年時歡侶。寄語東君,歲華不駐,誰為留春住。小樓昨夜,東風依舊飛絮。
這情懷、怎生消遣。思量只是凄怨。一春長為花和柳,風雨又還零亂。君試看。便杜牧風流,也則腸先斷。更深漏短。更聽得杜宇,一聲聲切,流水畫橋畔。人間世,本只陰晴易換。斜陽衰草何限。悲歡畢竟年年事,千古漫嗟修短。無處問。是閑倚簾櫳,盡日厭厭悶。浮名盡懶。但笑拍闌干,連呼大白,心事付歸燕。
素蘤多蒙別艷欺,此花端合在瑤池。 無情有恨何人覺?月曉風清欲墮時。
宮紗蜂趁梅,寶扇鸞開翅。數摺聚清風,一捻生秋意。 搖搖云母輕,裊裊瓊枝細。莫解玉連環,怕作飛花墜。
溫溫玉立綠陰中,不犯芳菲逐萬紅。 折盡長淮多暇日,簪聯四座足春風。 應如慶歷梅花瑞,況有昌黎屬句工。 問得君王乞身去,移根栽傍曲欄東。
小能敵大果然強,蟲小贏多必是良。 累勝上肩魁大者,這般蟲小也非常。
亂后還家如旅泊,愁中貰酒喜人過。 每吟栗里停云句,不作南山種豆歌。 故宅東風歸燕靜,孤村夜雨落花多。 白頭卻憶觀光日,曾賦神明與馺娑。
歌起處,斜日半江紅。柔綠篙添梅子雨,淡黃衫耐藕絲風。家在五湖東。
六神諸山,淪漣大壑。 北風勃來,簸蕩不息。 帝命巨鰲,更負危揭。 冠簪東出,以為碣石。 燭龍雙眸,以為日月。 下苞蒼蒼,浩蕩靡極。 幸甚至哉,歌以詠志。
神龜支床,生理中絕。 不如刳腸,逝而見筴。 干霄之材,謚曰檉櫸。 風雨飄飖,狐鳥托處。 縱生而雄,厥名丈夫。 安能百年,與飲食俱。 幸甚至哉,歌以詠志。
化人宮中百事無,道書一卷酒一壺; 枝頭黃烏聽作曲,西山白云看作圖。 朝愛朝暾上東岫,夕映夕陽映東牖; 任他故人不通謁,任他朝事不掛口。 偶然案頭余酒杯,偶然躡履山僧來; 自斟自醉當自去,禮豈設為我輩哉! 昨夜懵騰意超忽,寐時得語醒時述: 百年那得更百年,今日還須愛今日。 縱能拂衣歸故山,農耕社稷亦不閑; 何如且會此中趣,別有生涯天地間。
蒙茸一架自成林,窈窕繁葩灼暮陰。 南國紅蕉將比貌,西陵松柏結同心。 裁霞綴綺光相亂,剪雨縈煙態轉深。 紫雪半庭長不掃,閑拋簪組對清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