題顧亭林先生詩集后
勝朝吳下一諸生,
畢世棲棲旅客情。
高蹈自希龐隱士,
傳經未讓鄭康成。
昂藏大志期追古,
憂患余年尚論兵。
即誦詩歌亦奇健,
猶能吐氣截長鯨。
勝朝吳下一諸生,
畢世棲棲旅客情。
高蹈自希龐隱士,
傳經未讓鄭康成。
昂藏大志期追古,
憂患余年尚論兵。
即誦詩歌亦奇健,
猶能吐氣截長鯨。
前朝(明朝)時吳地的一個普通秀才,一生都過著漂泊不定的客旅生活。他隱居避世自比東漢隱士龐德公,傳授經學不輸東漢大師鄭玄。氣宇軒昂懷有追慕古人的宏大志向,即便在憂患余生仍研究軍事策略。誦讀他的詩歌也感到剛健奇特,氣勢如同吐氣截斷長鯨般磅礴。
勝朝:已滅亡的前朝,此處指明朝。
棲棲(xī xī):忙碌不安、漂泊不定的樣子。
高蹈:隱居避世。
龐隱士:指東漢隱士龐德公,以隱居不仕著稱。
鄭康成:即鄭玄,東漢經學大師,遍注群經,影響深遠。
昂藏:形容氣度軒昂、體格魁梧。
論兵:討論軍事策略。
奇健:剛健奇特。
截長鯨:比喻氣勢磅礴,如截斷巨大的鯨魚,形容詩歌力量感極強。
顧炎武(號亭林)為明末清初思想家、學者,明亡后拒絕仕清,游歷各地講學著述。此詩為后人題于其詩集后,創作背景當在顧炎武逝世后,時人整理其詩集,作者通過題詩追念其生平,彰顯其在亂世中堅守氣節、兼濟學問的精神。
此詩以精煉筆墨概括顧炎武一生:從‘吳下諸生’到漂泊隱士,從傳經授業到論兵濟世,最后落腳其詩歌‘奇健’的風格。全詩緊扣‘題詩集后’,既寫人又論詩,突出顧炎武作為學者、志士的雙重光輝,是后世追慕其人格與文學成就的經典題詠。
地盡天空閣自孤,浮云一半繞檐隅。不知收入青山色,小減徐家破鏡無。
樓煩一片古風沙,吹亂愁心似雪花。寧武關前別君去,夢魂猶自怯秋笳。
空山孤驛鼓逢逢,明月流輝滿大江。水鳥夜寒棲不穩,一雙飛影過篷窗。
邪正誰分寇與丁,眼看奴隸擁繁纓。至今四海生痍痏,辛苦仍康起一成。
鬩墻偶爾未為奇,外侮紛來百不支。祇道同仇堪敵愾,焉知煮豆更然萁。山河慘淡哀無主,華夏飄搖恐化夷。四海弟兄應急難,莫教深負鹡鸰詩。
客路光陰渾草草,等閑過了元宵。村雞啼月下林梢。鸞聲驚宿鳥,霜氣入重貂。漠漠風沙千里暗,舉頭一望魂消。問君何事不辭勞。平生經世意,只恐負清朝。
北園涼氣早,步輦暫逍遙。避日交長扇,迎風列短簫。山帶彈琴曲,桐橫棲鳳條。懸門開溜水,錦石鎮浮橋。黑米生菰葉,青花出稻苗。無因學仙藻,云氣徒飄飖。
經年不到西蘭若,清論常懷遠法師。昨日過門闕迎送,一編高絕見風期。
御堤流水象天河,堤上游人步月過。云氣漸分仙掌曙,秋光偏在禁城多。南宮樹影棲鳷鵲,西第花陰會綺羅。此夕清暉誰不望,霓裳何處倚云和。
青青頭上天,汨汨江中船。亭亭北山松,噭噭南浦鴻。豈得不雜處,萬物群相攻。人為萬物靈,蠢爾當何從。肆顧足徬徨,無寧猶夢中。夢里登太華,交游皆赤松。明月生紫煙,流光停碧空。浮丘駕云?,洪厓乘輕風。相視如舊知,長嘯撫焦桐。一彈嫦娥集,再奏吟商龍。所食白石脂,所居瓊瑤宮。語笑非人間,顏貌疑初童。歲月豈有厓,惝然聞朝鐘。群籟漸俱入,展目東方紅。猶憶顓頊時,東南傾共工。伯禹腹于鯀,九載弗成功。秦穆殉三良,賢士運何窮。愚智競芳穢,哀樂心相同。情隨物化遷,一雌復一雄。蜾蠃負蛢蛉,生死將安終。
日暮秋風起,遙聞橫笛音。憑高何限意,蕭瑟動寒林。
緩驅千騎出朝京,喚得春回眼界青。旗腳靈風來廟步,馬蹄山雪過昭亭。極知太守懷忠款,端為君王薦德馨。慚愧去年冬十月,軍書徹夜聽鳴鈴。
我登石公山,其顛據湖心。東西兩輪對出沒,東輪黃金西紫金。紫輪冉冉破天碧,羲和鞭揮六螭息。霞使云君儼猶扈,金支翠旗光艴奕。少選東輪際空起,萬頃沖波波欲靡。稍出為鉤漸為玦,馀光如練俄如綺。狂夫舉觴觴不空,時有五彩行其中。半嶺初收火齊鏡,千家仍浸水晶宮。笑謂此兩輪,中藏赤烏白兔,搏弄千古萬古。今夕落吾手,匹如宜僚能使丸上復丸下。此湖自稱等溟渤,往往雙眸際窮發。那知若木與扶桑,只在三吳一杯闊。若論鄒衍大九州,更有諸天千日月。六合之外多可疑,君但快飲莫少稽。側耳徐聽鳴天雞,西輪欲東東亦西。
行行傘影護人齊,喧市如潮送鼓鼙。艷霧誰牽攀蝀閣,香車不顧濺花泥。斜風繞廈侵眸澀,細雨穿檐撲面低。滄海鮫人應有淚,今宵何處拂柔荑。
玉濺珠跳雷雹聲,巖端飛瀑蔽林芿。呼童取斧開蒙密,一使行人心目清。終日崎嶇山谷間,雨馀林下水潺潺。炎方六月不知暑,端為先生從此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