楊樂庵建慈云寺既成見招得胎字二首
嶺海初聞大小開,天花忽見后前臺。風吹碧嶂臨飛錫,月滿澄湖出渡杯。閉閣楊雄時坐臥,逃禪蘇晉暫徘徊。懸知吾輩皆前會,漫許沙門點故胎。
自從千載韓山后,又見三車象力開。便道人緣終就劫,乍疑佛教頓更胎。毒龍觀法新無礙,溪鱷知文久卻回。始信當年焚骨者,空言亦許大顛來。
嶺海初聞大小開,天花忽見后前臺。風吹碧嶂臨飛錫,月滿澄湖出渡杯。閉閣楊雄時坐臥,逃禪蘇晉暫徘徊。懸知吾輩皆前會,漫許沙門點故胎。
自從千載韓山后,又見三車象力開。便道人緣終就劫,乍疑佛教頓更胎。毒龍觀法新無礙,溪鱷知文久卻回。始信當年焚骨者,空言亦許大顛來。
在嶺海之地最初聽聞寺廟開啟的消息,忽然看到前后臺如天花般呈現奇景。風吹著青山,仿佛高僧持錫杖飛來;月光灑滿清澈的湖水,好似高僧乘渡杯而來。楊雄般的你閉門靜處,時而坐臥;蘇晉般的我暫時為了參禪而徘徊。我深知我們這些人前世就有因緣,且隨意讓僧人來點化我們的舊根性吧。自從韓文公在韓山之后的千年,又見到如三車和尚般有大力者開啟佛教盛景。雖說人緣分終究會經歷劫難,但又突然懷疑佛教是否頓時有了新的轉變。毒龍觀看佛法已無障礙,溪邊的鱷魚也因知曉佛法早已退去。這才相信當年焚燒佛骨的韓愈,也允許大顛和尚這樣的高僧出現。
嶺海:指五嶺以南地區,今廣東、廣西一帶。
天花:佛教語,天界仙花。
飛錫:僧人持錫杖飛行,后指僧人云游。
渡杯:指高僧以杯渡水。
閉閣楊雄:楊雄曾閉門著書,這里借指建寺者靜處修行。
逃禪蘇晉:蘇晉好佛,這里借指作者為參禪而徘徊。
沙門:泛指佛教僧徒。
韓山:韓愈曾在潮州,韓山因韓愈而得名。
三車:指唐代窺基法師,有三車和尚之稱。
象力:大力,這里指佛教的影響力。
毒龍:佛教比喻邪念妄想。
溪鱷:傳說韓愈曾作《祭鱷魚文》,鱷魚退去,這里借指佛法感化之力。
焚骨者:指韓愈,他曾諫迎佛骨。
大顛:唐代高僧,與韓愈有交往。
具體創作時間和地點難以確切知曉。從詩中可以推測,當時在嶺海地區有人新建了慈云寺,作者受到邀請,有感而發創作此詩。當時佛教在當地可能有一定的發展和影響力,建寺之舉或許是佛教興盛的一個體現,作者可能是對佛教有一定興趣和研究的文人。
這首詩圍繞楊樂庵建慈云寺展開,通過豐富的意象和典故,展現了佛教的神秘與興盛。詩中既有對建寺這一事件的贊美,也有對佛法的思考和感悟。在文學史上,它反映了當時佛教文化在嶺南地區的傳播和文人對佛教的關注。
得不得,傅不得,歸根得旨復何言。 憶得首山曾漏泄,新婦騎驢阿家牽。
嗟來咄去,被天公、把做小兒調戲。蹀雪龍庭掃未久,還促炎州行李。不半年間,北胡南越,一萬三千里。征衫著破,著衫人、可知矣。 休問海角天涯,黃蕉丹荔,自足供甘旨。泛綠依紅無個事,時舞斑衣而已。救蟻藤橋,養魚盆沼,是亦經綸耳。伊周安在,且須學老萊子。
酒薄愁濃醉不成。夜長欹枕數殘更。嫩寒時節過燒燈。 已自孤鸞羞對鏡,未能雙鳳怕聞笙。莫教吹作別離聲。
乾坤能大,算蛟龍元不是池中物。風雨牢愁無著處,那更寒蛩四壁。橫槊題詩,登樓作賦,萬事空中雪。江流如此,方來還有英杰。(寒蛩 一作:寒蟲) 堪笑一葉漂零,重來淮水,正涼風新發。鏡里朱顏都變盡,只有丹心難滅。去去龍沙,江山回首,一線青如發。故人應念,杜鵑枝上殘月。
德祐二年二月十九日,予除右丞相兼樞密使,都督諸路軍馬。時北兵已迫修門外,戰、守、遷皆不及施。縉紳、大夫、士萃于左丞相府,莫知計所出。會使轍交馳,北邀當國者相見,眾謂予一行為可以紓禍。國事至此,予不得愛身;意北亦尚可以口舌動也。初,奉使往來,無留北者,予更欲一覘北,歸而求救國之策。于是辭相印不拜,翌日,以資政殿學士行。
初至北營,抗辭慷慨,上下頗驚動,北亦未敢遽輕吾國。不幸呂師孟構惡于前,賈余慶獻諂于后,予羈縻不得還,國事遂不可收拾。予自度不得脫,則直前詬虜帥失信,數呂師孟叔侄為逆,但欲求死,不復顧利害。北雖貌敬,實則憤怒,二貴酋名曰“館伴”,夜則以兵圍所寓舍,而予不得歸矣。未幾,賈余慶等以祈請使詣北。北驅予并往,而不在使者之目。予分當引決,然而隱忍以行。昔人云:“將以有為也”。
至京口,得間奔真州,即具以北虛實告東西二閫,約以連兵大舉。中興機會,庶幾在此。留二日,維揚帥下逐客之令。不得已,變姓名,詭蹤跡,草行露宿,日與北騎相出沒于長淮間。窮餓無聊,追購又急,天高地迥,號呼靡及。已而得舟,避渚洲,出北海,然后渡揚子江,入蘇州洋,展轉四明、天臺,以至于永嘉。
嗚呼!予之及于死者,不知其幾矣!詆大酋當死;罵逆賊當死;與貴酋處二十日,爭曲直,屢當死;去京口,挾匕首以備不測,幾自剄死;經北艦十余里,為巡船所物色,幾從魚腹死;真州逐之城門外,幾彷徨死;如揚州,過瓜洲揚子橋,竟使遇哨,無不死;揚州城下,進退不由,殆例送死;坐桂公塘土圍中,騎數千過其門,幾落賊手死;賈家莊幾為巡徼所陵迫死;夜趨高郵,迷失道,幾陷死;質明,避哨竹林中,邏者數十騎,幾無所逃死;至高郵,制府檄下,幾以捕系死;行城子河,出入亂尸中,舟與哨相后先,幾邂逅死;至海陵,如高沙,常恐無辜死;道海安、如皋,凡三百里,北與寇往來其間,無日而非可死;至通州,幾以不納死;以小舟涉鯨波出,無可奈何,而死固付之度外矣。嗚呼!死生,晝夜事也。死而死矣,而境界危惡,層見錯出,非人世所堪。痛定思痛,痛何如哉!
予在患難中,間以詩記所遭,今存其本不忍廢。道中手自鈔錄。使北營,留北關外,為一卷;發北關外,歷吳門、毗陵,渡瓜洲,復還京口,為一卷;脫京口,趨真州、揚州、高郵、泰州、通州,為一卷;自海道至永嘉、來三山,為一卷。將藏之于家,使來者讀之,悲予志焉。
嗚呼!予之生也幸,而幸生也何為?所求乎為臣,主辱,臣死有余僇;所求乎為子,以父母之遺體行殆,而死有余責。將請罪于君,君不許;請罪于母,母不許;請罪于先人之墓,生無以救國難,死猶為厲鬼以擊賊,義也;賴天之靈,宗廟之福,修我戈矛,從王于師,以為前驅,雪九廟之恥,復高祖之業,所謂誓不與賊俱生,所謂鞠躬盡力,死而后已,亦義也。嗟夫!若予者,將無往而不得死所矣。向也使予委骨于草莽,予雖浩然無所愧怍,然微以自文于君親,君親其謂予何!誠不自意返吾衣冠,重見日月,使旦夕得正丘首,復何憾哉!復何憾哉!
是年夏五,改元景炎,廬陵文天祥自序其詩,名曰《指南錄》。
草合離宮轉夕暉,孤云飄泊復何依? 山河風景元無異,城郭人民半已非。 滿地蘆花和我老,舊家燕子傍誰飛? 從今別卻江南路,化作啼鵑帶血歸。
萬里金甌失壯圖,袞衣顛倒落泥涂。 空流杜宇聲中血,半脫驪龍頷下須。 老去秋風吹我惡,夢回寒月照人孤。 千年成敗俱塵土,消得人間說丈夫。
為子死孝,為臣死忠,死又何妨。自光岳氣分,士無全節;君臣義缺,誰負剛腸。罵賊張巡,愛君許遠,留取聲名萬古香。后來者,無二公之操,百煉之鋼。 人生翕歘云亡。好烈烈轟轟做一場。使當時賣國,甘心降虜,受人唾罵,安得流芳。古廟幽沉,儀容儼雅,枯木寒鴉幾夕陽。郵亭下,有奸雄過此,仔細思量。
春事日已歇,池塘曠幽尋。殘紅披獨墜,嫩綠間淺深。 偃仰卷芳褥,顧步愛新陰。謀春未及竟,夏初遽見侵。
黯黯嚴城罷鼓鼙,數聲相續出寒棲。 不嫌驚破寒窗夢,卻恐為奴半夜啼。
千年調,一旦空,惟有紙錢灰晚風吹送。盡蜀鵑血啼煙樹中,喚不回一場春夢。
楚天空闊楚天長,一度懷人一斷腸。此心只在肩輿上,倩東風過武昌,助離愁煙水茫茫。竹上雨湘妃淚,樹中禽蜀帝王,無限思量。 夜來雨橫與風狂,斷送西園滿地香,曉來蜂蝶空游蕩,苦難尋紅錦妝。問東君歸計何忙。盡叫得鵑聲碎,卻教人空斷腸,漫勞動送客垂楊。
隴山紛燕雀,稀見海東青。天地向空闊,煙云抉杳冥。
平蕪一睥睨,凡鳥幾膻腥。不羨金絳寵,飛騰繪爾形。
寄托在高曠,翻遭俗耳驚。千崖集秋氣,萬木奏商聲。
歌有楚騷逸,言如晉代清。諒因發幽滯,天籟自孤鳴。
公袞殊相念,奇書寄布衣。 此心才動處,萬善要同歸。 本旨詳敷衍,奎題重發揮。 應憐蘧伯玉,投老始知非。
驚世文章,門戶照人,外家衣缽。多謝溫存,相期宅相,此恩難說。 今朝祝壽樽前,共拜舞、諸孫下列。但愿從今,一年強似,一年時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