歸哉忽爾五年，江空鷗鷺翩翩。有詩多且漫與，有酒無過醉眠。
田事旱乾薄飯，歲計不給何求。春園葉落窮冬，夏畦菜盡凜秋。
翻經(jīng)諷詠釋種，齊物試看莊生。功名到底馀事，儒者說性說誠。
日日公侯袞袞，年年人士紛紛。伊尹周公孔子，殷勤留得斯文。
貪生不憂老至，徇名卻忘行卑。一日又復(fù)一日，遑遑自欲何之。
兒女長須婚嫁，朋友來須應(yīng)酬。應(yīng)酬重費青眼，婚嫁未了白頭。
平心好處平世，深居合在深山。山林荒園一畝，世事敝廬數(shù)間。
轉(zhuǎn)眼間竟然已經(jīng)歸來五年了，江面上空鷗鷺翩翩飛舞。我有很多詩，不過都是隨意寫就；有酒的時候，無非就是醉后入眠。農(nóng)事因干旱收成不好，只能吃些粗茶淡飯，一年的生計都難以維持，還能有什么奢求呢。春天園子里樹葉飄落，如同到了深冬；夏天菜畦里的菜都沒了，好似到了寒冷的秋天。我翻閱佛經(jīng)誦讀，學習佛教教義；也試著像莊子那樣齊同萬物。功名說到底不過是無關(guān)緊要的事，儒者講究說性說誠。每天達官貴人接連不斷，每年求功名的人紛紛擾擾。伊尹、周公、孔子，他們殷勤地傳承下了文化道統(tǒng)。我貪戀生存，不擔憂衰老的到來；為了名聲卻忘了自己行為的卑下。一天又一天過去，我心神不定，到底想要到哪里去呢。兒女長大了要婚嫁，朋友來了要應(yīng)酬。應(yīng)酬耗費了我很多心力，兒女婚嫁之事還沒辦完，我卻已白頭。心平氣和才能在太平之世過好日子，深居簡出適合住在深山之中。有一畝山林荒園，幾間破舊的屋子來容身。
漫與：隨意、隨便。
不給：不足，難以維持。
翻經(jīng)：翻閱佛經(jīng)。釋種：指佛教。
齊物：《莊子》有《齊物論》，主張萬物齊同。莊生：指莊子。
袞袞：連續(xù)不斷的樣子。
斯文：指文化、道統(tǒng)。
徇名：追求名聲。
遑遑：心神不定的樣子。
青眼：指對人重視、看重。
這首詩創(chuàng)作于作者歸來五年之后。從詩中可推測，作者可能經(jīng)歷了仕途的起伏，在求仕過程中未能實現(xiàn)理想，回歸田園后，面對平淡但又有些艱難的生活，有感而發(fā)創(chuàng)作此詩。當時社會可能處于相對穩(wěn)定但也存在一些文人求仕競爭的環(huán)境。
這首詩主旨是表達詩人對功名的看淡和對田園生活的認同。其特點是語言質(zhì)樸，情感真摯，通過對生活場景的描寫和人生思考的抒發(fā)，展現(xiàn)出一種豁達又無奈的心境。在文學史上雖可能沒有重大影響，但反映了當時一部分文人的生活狀態(tài)和思想情感。
闓陽播氣，甄曜垂明。有赫圜宰，深仁曲成。 日麗蒼璧，煙開紫營。聿遵乾享，式降鴻禎。
日暮霜風急，羽翮轉(zhuǎn)難任。為有傳書意，翩翩入上林。
請君留楚調(diào)，聽我吟燕歌。家在遼水頭，邊風意氣多。 出自為漢將，正值戎未和。雪中凌天山，冰上渡交河。 大小百馀戰(zhàn)，封侯竟蹉跎。歸來霸陵下，故舊無相過。 雄劍委塵匣，空門唯雀羅。玉簪還趙女，寶瑟付齊娥。 昔日不為樂，時哉今奈何。
志士固不羈，與道常周旋。進則天下仰，已之能晏然。 褐衣東府召，執(zhí)簡南臺先。雄義每特立，犯顏豈圖全。 謫居東南遠，逸氣吟芳荃。適會寥廓趣，清波更夤緣。 扁舟入五湖，發(fā)纜洞庭前。浩蕩臨海曲，迢遙濟江壖。 征奇忽忘返，遇興將彌年。乃悟范生智，足明漁父賢。 郡臨新安渚，佳賞此城偏。日夕對層岫，云霞映晴川。 閑居戀秋色，偃臥含貞堅。倚伏聊自化，行藏互推遷。 君其振羽翮，歲晏將沖天。
如此男兒，可是疏狂，才大興濃?？床懿m事業(yè)，雀臺夜月，建封氣概，燕子春風。叱咤生雷，肝腸似石，才到尊前都不同。人間世，只嬋娟一劍，磨盡英雄。 半生書劍無功。漫贏得閑情如二公。向紫云歌畔，玉舠最滿，紅桃笑里，金錯長空。馳陌三年，牛腰幾束，半在蘭香巾笥中。君知否，是揚州景物，消得司封。
撫劍悲歌，縱有杜康，可能解憂。為修名不立，此身易老，古心自許，與世多尤。平子詩中，庾生賦里，滿目江山無限愁。關(guān)情處，是聞雞半夜，擊楫中流。澹煙衰草連秋。聽鳴鴂聲聲相應(yīng)酬。嘆霸才重耳，泥涂在楚，雄心元德，歲月依劉。夢落莼邊，神游菊外，已分他年專一丘。長安道，且身如王粲，時復(fù)登樓。
萬法皆空，空即是空，佛安在哉。有云名妙凈，可遮熱惱，海名圓覺，堪洗塵埃。翠竹真如，黃花般若，心上種來心上開。教參熟，是菩提無樹，明鏡非臺。偷閑來此徘徊。把人世黃粱都喚回。算五陵豪客，百年榮貴，何如衲子，一缽生涯。俯仰溪山，婆娑松檜，兩腋清風茶一杯。拿舟去，更掃塵東壁，聊記曾來。
我夢登天，盡把不平，問之化工。似桂花開日，秋高露冷，梅花開日，歲老霜濃。如此清標，依然香性，長在凄涼索寞中。何為者，祗紛紛桃李，占斷春風。 一時列鼎分封。豈猿臂將軍無寸功。想世間成敗，不關(guān)工拙，男兒濟否，只系遭逢。天曰果然，事皆偶爾，鑿井得銅奴得翁。君歸去，但力行好事，休問窮通。
太歲茫茫，猶有歸時，我胡不歸。為桂枝關(guān)約，十年闕下，梅花夢想，半夜天涯。婪尾三杯，膠牙一標，節(jié)物依然心事非。長安市，只喧喧簫鼓，催老男兒。 篝燈自理征衣。正歷亂愁腸千萬絲。想椒盤寂寞，空傳舊頌，桃符冷落，誰撰新詩。世事干忙，人生寡遂，何限春風拋路歧。身安處，且開眉一笑，何以家為。
靈山惟岳，奇產(chǎn)所鐘。瞻彼卷阿，實曰夕陽。厥生荈草，彌谷被崗。承豐壤之滋潤，受甘露之霄降。月惟初秋，農(nóng)功少休；結(jié)偶同旅，是采是求。水則岷方之注，挹彼清流；器擇陶簡，出自東甌；酌之以匏，取式公劉。惟茲初成，沫沉華浮。煥如積雪，曄若春敷。若乃淳染真辰，色績青霜；氤氳馨香，白黃若虛。調(diào)神和內(nèi)，倦解慵除。
林烏遙岸鳴，早知東方曙。波上風雨歇，舟人叫將去。 蒼蒼前洲日，的的回沙鷺。水氣清曉陰，灘聲隱川霧。 舊山勞魂想，憶人阻洄溯。信宿千里馀，佳期曷由遇。 前程入楚鄉(xiāng)，弭棹問維揚。但見土音異，始知程路長。 寥寥晚空靜，漫漫風淮涼。云景信可美，風潮殊未央。 故人江皋上，永日念容光。中路枉尺書，謂余瓊樹芳。 深期結(jié)晤語，竟夕恨相望。冀愿崇朝霽，吾其一葦航。
中土太淡素，東皇染半節(jié)。 此君已不群，此種更奇絕。
玲瓏奇石繞林間，屈曲高低未易攀。 非斧非斤誰運巧，偏來琢就此蓬山。
玲瓏巖竅高倚空，霧靄山巔氣郁蔥。 征途倍喜憩美蔭，石室況乃來清風。 屈曲兩門最虛敞，不斤不斧誰施工。 眼高城郭喧囂外，詩在煙云縹緲中。 我來情思良不惡，盡洗朱墨塵埃胸。 惜哉距城稍遼邈，歸鞭未著心沖沖。 天開地辟此巖峒，山谷品題名始穹。 安能廣作萬間屋，震凌風雨皆帡幪。
仆之怪君甚久矣，不憶往日任宋城縣尉乎？仆稍善文章，每蒙提獎，勤勤見遇，又以齊，叨承恩顧，銘心在骨。復(fù)聞升進，不出臺省，當為風流可望，故舊不遺。近者伏承皇皇者華，出使江外，路次於宋，依然舊游，門生故人，動有十輩，蒙問及者眾矣，未嘗言泠然。明公縱欲高心不垂半面，豈不畏天下窺公侯之淺深？與著綠袍、乘驄馬，蹌蹌?wù)?，誰敢直言？仆所以數(shù)日伺君，望塵而拜，有不平事，欲圖於君，莫厭多言而彰公短也。先天年中，仆雖幼小，未閑聲律，輒參舉選，公既明試，量擬點額，仆之枉落，豈肯緘口？是則公之激仆，仆豈不知？公之辱仆，仆終不忘其故，亦上一紙書，蒙數(shù)遍讀，重相摩獎，道有性靈，云某來掌試，仰取一名。于是逡巡受命，匍匐而歸，一年在長安，一年在洛下，一年坐家園，去年冬十月得送，今年春三月及第。往者雖蒙公不送，今日亦自致青€。天下進士有數(shù)，自河以北，唯仆而已，光華藉甚。不是不知，君須稍垂後恩，雪仆前恥，若不然，仆之方寸，別有所施。何者？故舊相逢，今日之謂也。仆困窮如君之往昔，君之未遇似仆之今朝，因斯而言，相去何遠？君是御史，仆是詞人，雖貴賤之，與君隔闊，而文章之道，亦謂同聲，而不可以富貴驕人，亦不可以禮義見隔。且仆家貧親老，常少供養(yǎng)，兄弟未有官資，嗷嗷環(huán)堵，菜色相看，貧而賣漿。值天涼，今冬又屬停選試，遣仆為御史，君在貧途，見天下文章精神氣調(diào)得如王子者哉？實能憂其危，拯其弊，今公之富貴，亦不可多得，意者望御史今年為仆索一婦，明年為留心一官，幸有馀力，何惜些些？此仆之宿憾，口中不言，君之此恩，頂上相戴。儻也貴人多忘，國士難期，使仆一朝出其不意，與君并肩臺閣，側(cè)眼相視，公始悔而謝仆，仆安能有色於君乎？仆生長草野，語誠觸忤，并詩若干首，別來三日，莫作舊眼相看。山東布衣，不識忌諱，泠然頓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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