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緒山韻三首
日轉庭檐春色光,西圜消息意微茫。想君每動三秋念,笑我常懷一段狂。往哲皆從修性作,世人誰是為身忙。從今各記年前約,只恐顛危心易荒。
從來克己最為難,克去超過人鬼關。水自流澌山自止,火何炎熱水何寒。坐看百妄渾消盡,便是一真由此還。正見胸中好景象,天光云影半空閑。
刬卻紛紛俗務牽,襟懷一片自天然。行無非與才成性,磨而不磷方是堅。霽月想他何氣象,光風忘我到衰年。洋洋滿目無停息,誰向霄壤識秘傳。
日轉庭檐春色光,西圜消息意微茫。想君每動三秋念,笑我常懷一段狂。往哲皆從修性作,世人誰是為身忙。從今各記年前約,只恐顛危心易荒。
從來克己最為難,克去超過人鬼關。水自流澌山自止,火何炎熱水何寒。坐看百妄渾消盡,便是一真由此還。正見胸中好景象,天光云影半空閑。
刬卻紛紛俗務牽,襟懷一片自天然。行無非與才成性,磨而不磷方是堅。霽月想他何氣象,光風忘我到衰年。洋洋滿目無停息,誰向霄壤識秘傳。
其一:陽光轉過庭院屋檐,映出春天的亮色;西園的消息,在心意中顯得模糊微茫。想您常常牽動對三秋的思念,笑我總是懷著一份狂放。古代的賢哲都從修養心性做起,世上又有誰真正為自身修養而忙碌?從現在起各自記住年前的約定,只擔心在顛簸危難中,心意容易荒疏。
其二:克制自己從來最為困難,克服它勝過跨越人鬼的關卡。水自然流淌凍結,山自然靜止;火為何熾熱,水為何寒涼?靜坐中看各種妄念完全消散,便是本真由此回歸。正看見胸中美好的景象,如同天光云影般半是悠閑。
其三:除去紛紛擾擾的世俗事務牽絆,胸懷一片自然本真。行為無不合于道義,才能成就本性;磨而不損才是真正的堅韌。想象那霽月是怎樣的氣象,清風讓我忘記自己已到老年。眼前一片浩渺沒有停息,誰能在天地間領悟那隱秘的傳承?
次韻:依原詩的韻腳和用韻次序和詩。
緒山:指錢德洪(號緒山),王陽明弟子,心學重要傳播者。
西圜(yuán):西邊的園圃。
三秋:指長久的思念(《詩經》有“一日不見,如三秋兮”)。
往哲:古代的賢哲。
克己:克制私欲,儒家修養方法。
流澌(sī):流動的冰。
百妄:各種虛妄的念頭。
一真:心學概念,指人的本真心性。
刬(chǎn)卻:清除、除去。
磨而不磷(lín):出自《論語》“磨而不磷,涅而不緇”,指磨而不損,喻堅守本真。
霽月:雨過天晴后的明月。
光風:雨后初晴的和風。
霄壤:天地。
此詩為作者與錢德洪(緒山)的唱和之作,約創作于明代心學興盛時期。王陽明弟子間常以詩歌探討心性修養,詩中“克己”“修性”“一真”等內容,反映心學“致良知”“存天理滅人欲”的核心思想,是心學學者日常交游與思想交流的體現。
全詩三首圍繞心性修養展開,首篇以春景起興,強調“修性”之要;次篇直論“克己”之難,以自然現象喻心性本然;末篇倡“去俗務”“守本真”。整體融合詩意與哲理,展現心學“知行合一”的實踐精神,是明代心學詩歌的典型代表。
寶塔摩青蒼,招提歲久荒。秋高棲俊隼,夜深月影長。寂寂星搖蕩,飛霞入棟梁。守僧都去盡,螢火作燈光。鬼哭思禪度,遺經風日張。獨有來巢燕,呢喃似宣揚。停驂傷古意,云合草頭黃。聞說當年盛,鐘魚徹上方。
空濛到此肅衣冠,豈有時非道援難。卻向流泉甘自老,不知洗耳竟何歡。一邊清影無牛飲,三月幽光見雀團。后世利名心太躁,古人高尚未應彈。
天成云阜扆宸居,東望春回王氣余。淺碧露痕經燒后,嫣紅隨意著花初。波紋卷縠冰還裂,山黛如鬟樹自疏。一自文皇遷鼎后,至今輦道未曾除。
雨來三日即為霖,稍慰三農望雨心。十口犁鋤須自及,幾年豐歉不相尋。門前舊井回甘冽,墻下柔桑轉綠陰。漸洗塵途歸凈域,莫思城市厭山林。
馬革囊尸當令終,臣心應與佛心通。南人盡識熊開府,不改衣冠護梵宮。
地憶桃源勝,亭開雉堞長。虛星侵幾榻,古調出絲簧。但得華胥樂,無論太守章。君家世業在,不必讓諸王。
云南之陰大江東,二水奔騰如海沖。誰能具此壯觀眼,南定樓中今臥龍。
自服大還丹,千秋去紫煙。徒聞不曾見,畫里覓神仙。
月卿方髻時,公欲東床之。我姑已黃土,公鬢正青絲。忽忽成今古,茫茫問孰誰。但能抱茂子,灑淚讀新碑。
二月沙亭好,家家有蜀茶。閒持一尊酒,遍賞四鄰花。哀怨傷天性,沉酣答歲華。賢兄見春草,麗句輒相誇。
苒苒歲月晚,悠悠美人思。皎皎在天月,娟娟落水涯。相思何所寄,日莫折瓊枝。哀鴻翅翎短,苦為稻粱縻。愿言化為云,長與龍相隨。白云古樹杪,下有山人家。與君曾讀易,探索入圣涯。盤桓坐白石,汲泉燒鼎茶。至今山中兒,羨我兩客嘉??腿ゲ粡蛠恚萆夏肌S袝r撫孤琴,猿鶴聽無嘩。何當賦招隱,共駕青牛車。月冷岸葭蒼,風勁山木震。搗砧誰家婦,聲急心緒紊。為問聲何哀,聲聲怨時運。何許從英皇,蒼梧叫虞舜。孟冬寒氣至,蟋蟀入床下。我早索衣裘,婦尚系裙布。時序倏改變,悽慘感霜露。姑老遠行役,鞠子誰乳哺。夜半山壑移,人生況旅寓。傷心重傷心,江空歲華暮。南山有高樓,青云可俯踐。樓上有佳人,當年慣識面。忽覺在他鄉,綽約思目見。綠綺無知音,心長曲未遍。青云在山頭,將去還復戀。人生不如云,欲見萬里遠。恃有青銅鏡,與君各分半。忽來雙鯉魚,白璧何足羨。望有玉山果,細實如房蜂。世味羞桃李,棄此盤盎中。膚頑味更澀,僅能殺三蟲。賴以著微績,始襲炎帝封。不意得君采,致身愿相從。人懷千歲憂,??喟倌晁佟Gq與百年,黃泉總相逐。漆園何誕妄,養生托緣督。邯鄲非渺茫,夢覺驚黍熟。生死如彼何,愛惡亦徒欲。俛仰宇宙間,吾姑抱吾獨。
令君領客作清游,蕭散仙人蓮葉舟。喚得酒來詩興發,浩歌和月吸黃流。
影冒山河出,光分斗漢微。愁添雙杵亂,鴻帶數聲歸。歌舞高樓近,關山古塞違。不堪江夜寂,何事故清輝。
儂自喚桃葉,儂只似桃花?;ɑㄈ菀茁?,郎去宿誰家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