沁園春 遠(yuǎn)公臥疾長齋,余既與云臣作詞寬譬,乃接來章,有承歡有歉頤養(yǎng)空文自罰十年藜藿之語,因復(fù)作此廣之并邀云臣共作
三復(fù)君詞,九轉(zhuǎn)之腸,凄如峽猿。痛百年菽水,半虛滫瀡,九原松槚,難逮雞豚。莫打慈鴉,惟鋤孝筍,繡佛長齋跽墓門。真嗚咽,念小人有母,綿定奇溫。
羨君獨行偏敦。只慰藉吾徒尚有言。記于陵廉士,生鵝可食,曾參孝子,膾炙常飧。禮謹(jǐn)其踰,親憂其疾,滅性寧酬罔極恩。還相勤,愿終辭藿食,亟進熊膰。
三復(fù)君詞,九轉(zhuǎn)之腸,凄如峽猿。痛百年菽水,半虛滫瀡,九原松槚,難逮雞豚。莫打慈鴉,惟鋤孝筍,繡佛長齋跽墓門。真嗚咽,念小人有母,綿定奇溫。
羨君獨行偏敦。只慰藉吾徒尚有言。記于陵廉士,生鵝可食,曾參孝子,膾炙常飧。禮謹(jǐn)其踰,親憂其疾,滅性寧酬罔極恩。還相勤,愿終辭藿食,亟進熊膰。
反復(fù)誦讀您的詞作,九曲回腸般的悲痛,凄切如三峽的猿鳴。痛惜這百年間奉養(yǎng)父母的粗茶淡飯,一半都未能周全;九泉之下的先塋,連簡單的雞豚祭祀都難及時供奉。莫要驚擾那反哺的慈鴉,只需勤鋤那象征孝心的嫩筍,持長齋繡佛、長跪墓前。這真令人嗚咽,想起當(dāng)年我也有慈母在堂,用綿被為我焐暖的溫暖。羨慕您行事獨重孝道,只可惜我們這些朋友只能用言語慰藉。記得于陵的廉士陳仲子,生鵝尚可食用;曾子作為孝子,也常吃膾炙美味。禮法需謹(jǐn)慎越界,父母擔(dān)憂子女疾病,因過度悲傷而傷身怎可酬報父母的深恩?還望相互勸勉,愿您最終能辭去粗食,盡快進用美味奉養(yǎng)。
三復(fù):反復(fù)誦讀。
九轉(zhuǎn)之腸:形容極度悲切,腸為之反復(fù)扭轉(zhuǎn)。
菽水:豆與水,指粗茶淡飯,代指奉養(yǎng)父母。
滫瀡(xiǔ suǐ):淘米水,此處代指日常飲食。
九原:墓地,代指亡故的親人。
雞豚:雞和小豬,代指祭祀用的簡單祭品。
慈鴉:烏鴉反哺,喻指孝順的子女。
孝筍:化用王祥臥冰求鯉等孝子典故,代指孝行。
跽墓門:在墓前長跪,表達(dá)哀思。
綿定奇溫:化用母親以綿被為子女焐暖的典故,指母親的溫暖。
于陵廉士:指戰(zhàn)國齊人陳仲子,以廉潔著稱。
曾參:孔子弟子,以孝聞名。
膾炙:切細(xì)的肉和烤肉,代指美味食物。
滅性:因過度悲傷而傷害身體。
藿食:豆葉做的食物,指粗劣飲食。
熊膰(fán):熊掌,代指珍貴美味。
此詞為作者因友人遠(yuǎn)公臥病長齋、自罰未能盡孝(“承歡有歉”“自罰十年藜藿”)而作。此前作者與云臣已作詞寬解,接到來信后再作此詞進一步勸慰,并邀云臣同作,旨在緩解友人因未能周全奉養(yǎng)的愧疚之情。
全詞圍繞“孝”展開,既共情友人喪親之痛,又以禮法、典故勸其不必過度自罰,強調(diào)孝行重在心意而非形式。語言真摯,用典精當(dāng),體現(xiàn)了作者對友人的深厚情誼與對親情的深刻理解。
上盡諸峰地轉(zhuǎn)平,天低云近日多陰。 古來南北通雙徑,此去東西啟二林。 虞世南碑從泯沒,白居易序合推尋。 匡廬第一金仙境,忍使如今遂陸沉。
重華真主,晨夕奉庭闈。禋祀慶成時。乾元坤載同歸美,寶冊兩光輝。斑衣何似赭黃衣。此事古今稀。都人歡樂嵩呼震,圣壽總天齊。
梅乍吐。趁壽席、香風(fēng)度。人與此花俱獨步。風(fēng)流天付與。 好在青云歧路。愿共作、和羹侶。歸訪赤松辭萬戶。鶯花猶是主。
昨日經(jīng)過舊堂宿,今日經(jīng)過舊堂哭。 交情今日盡凋殘,草堂自此成幽獨。 追憶平生顏,宛然在心目。 炙雞絮酒去復(fù)來,素車白馬情未足。 君不見古人祭天亦有尸,迎尸今日迎胡姬。 胡姬舊為門下客,曾問今宵是何夕。 今日寓其神,棲其魄,笑語若平生,歡宴未終畢。 坐上坐,身外身,此時此際相主賓。 存歿幾時分兩地,賓主何曾是兩人。 誰謂君不起,音容忽憑幾。 胡姬代君飲,胡姬代君語。 誰云君不知,對酒君不辭。 誰言君不見,肝腸在顏面。 兩兩為芻靈,侍立何亭亭。 不知向秀《思舊賦》,不為庾信《思舊銘》。 中郎虎賁意有托,不知為蝴蝶兮為螟蛉。 一杯酹先酒,二杯獻(xiàn)吾友,三杯且共斟,停云在郊藪。 《前緩聲》連《后緩聲》,《大垂手》兼《小垂手》。 一彈遽沉吟,再彈愴已深,三弄猶自可,四奏傷知音。 君再生,我未死,相看半死生,何處分悲喜。 一聲《薤露》雜《吳歈》,一唱《陽關(guān)》入《蒿里》。 思其人,到其堂,依然其處在,誰謂其人亡?予嘗忤流俗 ,君偏嗜昌歜。 今日胡姬為主人,朝云朝露迫我身。 不及黃泉也相見,長踏陸土如沉淪。 為君歌,為君舞,酒到劉伶墳上土。 嗚呼!酒到劉伶墳上土。
大患都緣有此身,笑看身外假為真。 夢中更作西湖夢,誰謂先生不到閩。
禪石飛流濺碧莎,利生還喜下云坡。途中若立三千客,剔起眉毛不在多。
陰霜策策風(fēng)呼虓,羌賊膽開兇{左兇右炎}豪。 赤膠脆折乳馬健,漢野秋穟黃云高。 驅(qū)先老尩伏壯黠,裹以山壑鬼莫招。 烽臺屹屹百丈起,但報平安搖桔槔。 喜聞羸師入吾地,主將踴躍士惰驕。 神鋒前揮擁勝勢,橫陣立敵俱奔逃。 不知餌牽落檻穽,一麾發(fā)伏如驚飆。 重圍八面良難度。相顧無路惟青霄。 地形窄束甲刺骨,皆裂不復(fù)能相鏖。 棄兵滾滾令不殺,部曲易主無織囂。 慟哭皇天下厭禍,空同無色勁氣消。 狂童得志賤物命,隴上盤馬為嬉遨。 蒼皇林間健兒婦,剪紙瀝酒呼嗷嗷。 將軍疾趨占葬地,年年載柩爭咸崤。 朝延不惜好官爵,絳蠟刻印埋蓬蒿。 三公悲吟困數(shù)敗,車上輕重如鴻毛。 白衣壯土氣塞腹,憤勇不忍羞本朝。 重瞳三顧可易得,亮輩本亦生吾曹, 窮居衰牢厭咄咄,歲月奔激朱顏凋。 當(dāng)年請行太明下,今日頹墮思南巢。 陽羨溪光逗蒼玉,盡半健鯽煙中跳。 便欲買田學(xué)秧稻,不復(fù)與世爭錙毫。 奈何三世奉恩澤,肯以軀命辭枯焦。 以知出處擊大義,一飯四顧情如燒。 賀蘭磨劍河飲馬,頸擊此賊期崇朝。 歸來天下解倒掛,玉色藹藹宸歡饒。 筆傾江河紙云霧,歡頌來業(yè)包陶姚。
大榮大辱,能生死人。 二物不并,以撓厥真。 之子病悶,腸如車輪。 勞尤到母,饒寒著身。 世俗鹵莽,輒置莫親。 文彩華艷,伏不得伸。 凄吟衰號,酸入四張。 夜計破午,若燕作秦。 腹憤軋軋,胸奇陳陳。 淮國晚嶺,吳渠春津。 去謝夙蘊,歸逢故辛。 雌火相丑,刮鑿遯屯。 駕風(fēng)鞭霆,以脫凡鱗。
痛矣真源喪,紛紜物象來。 水輪今若此,世事亦宜哉。 上下車交輻,周旋斗轉(zhuǎn)魁。 咸淵日微墮,仙窟月初開。 旁柅從為用,垂綆重亦回。 枘多初不曉,機密暗相該。 圃外滄浪洩,庭間霹靂摧。 玉飛千仞表,纓掛九泉隈。 翻覆殊難定,牽連巧自媒。 建瓴今比速,抱甕此相哀。 平眂曾無覺,深窺遂可猜。 圃圃釋子壁,軋軋燕王臺。 解見陶埏運,寧觀將轂推。 造端原有發(fā),汲用姑知材。 本異道家意,定遭怡士咍。 轉(zhuǎn)圓非雅且,欹器有深災(zāi)。 持滿忘前監(jiān),相頃自下摧。 流風(fēng)無以復(fù),視此一裴回。
法書遙逐使車還,嘉句新從相府頌。 牢落二賢天地外,風(fēng)流三絕古今間。 臺文競耀高逾麗。化筆交揮老更閑。 不用悲吟恐飛去,豈無神物護重關(guān)。
江淮經(jīng)歲旱,春暮忽然雨。 亂點逾廣津,散灑入原土。 萬物氣稍蘇,厲妖莫能聚。 群山洗故塵,紫翠坐可數(shù)。 昏如籠纖妙,媚若隱紺縷。 碧瓦南崦中,重疊出迥覩。 扁舟凌空飛,白鳥人煙舞。 遙林動新滋,顏色若可取。 碧草弄微芳,低昂欲來語。 緐聲過沙頭,上下謳啞櫓, 濃淡新畫成,快愜久病愈。 念此時多虞,豈得歲少阻。 焦心閔疲農(nóng),虛口待得稌。 縣吏事兇貪,氣若解縛虎。 惟于從誅斂,乃能奮怒武。 青天雖云明,疑不照艱苦。 此時忽霶霈,知有神物主。 不然諸蒼生,性命委草莽。 本蹶邦豈寧,皮去毛安附。 歌此告巨公,行當(dāng)視前古。
未窮雙佛剎,先到一漁家。 山雨已殘葉,溪風(fēng)猶落花。 汲泉沙胍動,敲火石痕斜。 應(yīng)是任公子,竹間曾煮茶。
春氣滿林香,春游不可忘。落花吹欲盡,垂柳折還長。 桑女淮南曲,金鞍塞北裝。行行小垂手,日暮渭川陽。
暮天映碧,玻璃十頃蕊珠宮。金波涌出芙蓉。誰喚川妃微步,一色夜妝紅。看光搖星漢,起舞魚龍。月華正中。畫船漾,藕花風(fēng)。聲度鸞簫縹緲,雁柱玲瓏。酒闌興極,更移上、瓊樓十二重。殘醉醒、煙水連空。
西湖泛舟夕歸,施成大席上,以晚上青為起句,各賦一詞。
晚山青。一川云樹冥冥。正參差、煙凝紫翠,斜陽畫出南屏。館娃歸、吳臺游鹿,銅仙去、漢苑飛螢。懷古情多,憑高望極,且將尊酒慰飄零。自湖上、愛梅仙遠(yuǎn),鶴夢幾時醒。空留在、六橋疏柳,孤嶼危亭。 待蘇堤、歌聲散盡,更須攜妓西泠。藕花深、雨涼翡翠,菰蒲軟、風(fēng)弄蜻蜓。澄碧生秋,鬧紅駐景,采菱新唱最堪聽。見一片、水天無際,漁火兩三星。多情月、為人留照,未過前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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