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懷十七首 其五
荷絲織為衣,禦寒終不溫。
章句小儒生,安識經與綸。
高冠帶金玉,端坐如鬼神。
輕車從肥馬,游宴無冬春。
志士沈下僚,能智豈獲伸。
大盜從西來,擊鐘召群臣。
空復見異類,何以張吾軍。
大者為雞狗,鳴吠從他人。
小者如蛹蠶,只自營其身。
荷絲織為衣,禦寒終不溫。
章句小儒生,安識經與綸。
高冠帶金玉,端坐如鬼神。
輕車從肥馬,游宴無冬春。
志士沈下僚,能智豈獲伸。
大盜從西來,擊鐘召群臣。
空復見異類,何以張吾軍。
大者為雞狗,鳴吠從他人。
小者如蛹蠶,只自營其身。
用荷莖纖維織成的衣服,抵御寒冷終究不溫暖。只會注釋章句的小儒生,哪懂經世治國的才能?戴高冠佩金玉的權貴,端坐在那如鬼神威嚴。輕車肥馬前呼后擁,一年四季游樂飲宴。有志之士沉淪下僚,才能智慧怎能伸展?大盜從西邊殺來,擊鐘召集群臣議事。只看到這些不稱職的異類,如何壯大我們的軍隊?大的如同雞狗,跟著他人吠叫;小的如同蠶蛹,只知經營自身。
荷絲:荷莖的纖維,質軟不宜制衣,喻無用之物。
章句:分章析句,指拘泥于文字訓詁的儒生。
經綸:整理絲縷,喻治理國家的才能。
沈下僚:沉淪于低級官職。
異類:此處指不稱職的官員。
蛹蠶:蠶蛹,喻目光短淺、只顧自身的人。
方孝孺為明初大儒,《感懷》組詩多反映社會觀察與憂慮。此詩約作于明初社會動蕩之際,作者目睹朝廷官員無能、志士不得重用,有感于國家危難而作。
詩中通過對比無用儒生、奢靡權貴與沉淪志士,揭露朝廷官員無能與社會弊端,表達對國家命運的擔憂。語言質樸,批判犀利,體現作者強烈的社會責任感。
小塘潮落碧氤氳,畫舫青絲系綠筠。野老襟期同夜雨,故人詩態似春云。忘形飲痛披衣慣,捉鼻歌輕擁被聞。如此風流俱合寫,不吟舉白便浮君。
令節多驚兩鬢霜,鳳城冬去日初長。天街幾許迎春會,無復糖瓜送灶王。
墜地原非汝,分形孰使為。未芽先委露,那得怨霜吹。
生紙何人寫墨君,翠痕馀處白紛紛。翻疑手把孤鸞尾,掃出南山一段云。尋花曾記歷山坡,年后如何卻厭多。賴有小窗橫幅在,空將老眼重摩挲。
興盡歸期漸有涯,夢中昨夜已還家。兒童笑引池西去,菡萏猶馀一朵花。故里青松百尺強,亭亭三徑儼成行。東籬雨后無人葺,舊菊多應一半荒。我與茅君宿有緣,四年五度過山前。元符直下崇禧路,回首三峰意愴然。一見諸賢蓋便傾,秋風猶動故鄉情。馀生無復重來日,再世何當結弟兄。
風雨南山跨蹇驢,清溪走訪野人居。林花未落須沽酒,春水初生好釣魚。
綠泛新醅酒,紅添小火爐。晚來天欲雪,能飲一杯無。
年年曾寄客邊書,寫盡真情只當虛。十紙到家無一答,恨人心性愿消除。
雷泉峽激石巃嵷,日湍山陷回光動。吁嗟此壯觀,萬古誰為開。渦黃潭黑窈莫測,秀黛碧玉何崔嵬。人言窟底有龍臥,氣吐白晝常風雷。去年重九登吹臺,翹望名山思裊娜。今年今日誰料吾,醉踏窮山躡礧砢。拂衣欲上萬仞壁,濯纓還就孤崖坐。秋風吹林猿狖語,浮橋橫空裊相拄。嵐寒細飄瀑布雪,峰云破碎芙蓉裂。金芝瑤草真有無,縹緲仙燈暮明滅。君不見此橋今千年,谷冷跡絕無人煙。巖劖苔蝕石漠漠,太白紫陽俱我前。對此不須更慘愴,明朝且上香爐巔。
旌旗杳杳雁蕭蕭,春盡窮沙雪未消。料得堅昆受宣后,始知公主已歸朝。
古來三百六十寺,春入頹基草木荒。解作高人無盡供,只馀山色與湖光。
魔賊生汝亳,獠賊起于海。嬰鋒天狗觸,墮網奔鯨駭。徐方一戰收,振旅已奏凱。江浙塵既清,豫章圍亦解。諸將如竭力,削平行可待。
張侯畫松人不識,松不畫橫惟畫直。上干青霄下盤石,倒卷蒼龍二千尺。神物安可留屋壁,變化虛空了無跡。不然恐遭雷斧辟,左手執弓右持戟。取勝無過萬人敵,侯莫畫松費筆力。
渭城風雨別離難,春樹江云盡客歡。世上紅塵深似海,屋頭明月大于盤。
兩只胡床小憩些,一枝筇杖拄傾斜。煙云慘淡天將雪,風日荒寒梅未花。人去客來酤酒市,雞鳴犬吠野人家。清游不用忙歸去,強管行程是暮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