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史太師蝸室三首
帳暖窗寒不愿馀,一床翻覆舊時書。寸鱗尺瀆尋常水,老子而今非故魚。
伊雒閒人晚自賢,等將身世付蹄筌。春風猶有耆英會,未必饑餐困即眠。
臥聽花敷寶篆灰,坐看野馬與塵埃。有時笑入棋聲去,千騎雷奔挽不回。
帳暖窗寒不愿馀,一床翻覆舊時書。寸鱗尺瀆尋常水,老子而今非故魚。
伊雒閒人晚自賢,等將身世付蹄筌。春風猶有耆英會,未必饑餐困即眠。
臥聽花敷寶篆灰,坐看野馬與塵埃。有時笑入棋聲去,千騎雷奔挽不回。
帳內溫暖窗外寒冷,再無多余欲念,床上翻動著舊日的書籍。寸把長的魚在尺許的小溝里,游著尋常的水,我如今已不是過去的那條魚。伊洛的閑人晚年自視賢達,將身世托付于世間的工具與形式。春風中仍有耆英會這般雅集,未必就只是餓了吃飯困了睡覺。躺著聽花開的聲音,看盤香燃成灰燼;坐著看浮游的云氣與塵埃。有時笑著融入棋聲里,如千騎奔雷般難以挽回。
蝸室:狹小如蝸牛殼的居所,指簡陋的住處。
尺瀆(dú):小溝渠。瀆,小水溝。
蹄筌(quán):蹄為捕兔工具,筌為捕魚工具,代指手段、工具,出自《莊子·外物》'得魚而忘筌,得兔而忘蹄'。
耆(qí)英會:指德高望重的老者聚會,北宋文彥博曾在洛陽組織耆英會,此處借指雅集。
寶篆灰:盤香燃燒后的灰燼,因盤香形狀如篆文而得名。
野馬:浮游的云氣,出自《莊子·逍遙游》'野馬也,塵埃也,生物之以息相吹也'。
此詩為酬和史太師(當指南宋宰相史浩,晚年退居)而作。史浩號'蝸室',詩中圍繞'蝸室'生活展開,反映南宋士大夫晚年退隱后的精神狀態,創作于作者與史浩交游期間,約在南宋中期。
全詩通過蝸室中的日常場景(翻書、觀香、對弈等),勾勒出晚年閑適而內省的生活圖景,融合哲理與情趣,既展現了文人退隱后的淡泊,也暗含對人生得失的思考,是南宋酬和詩中兼具生活意趣與思想深度的作品。
巫山凌太清,岧峣類削成。霏霏暮雨合,靄靄朝云生。 危峰入鳥道,深谷瀉猿聲。別有幽棲客,淹留攀桂情。
蕩胸襟,鱸鄉風景幽深。記當時、三高游衍,蹤跡尚許重尋。
篾蓬欹、撈蝦雪渚,萍茵碎放鴨煙潯。脫略簪裙,芟除絲竹,四圍山水足清音。
看遠近、送青浮碧,不許軟紅侵。蕭閑意、半歸畫本,半入詩心。
愛吾廬、剪荷葺芰,門前垂柳陰陰。岸花飛、香黏屐齒,溪云抱涼冱蓑針。
伴約鷗鳧,兒呼魚鷓,霜鱗爛煮佐芳斟。想玉澗、石林書就,萬事付高吟。
敲銅斗、唱漁歌子,驚起沙禽。
曉窗前,風幔底,妝罷對圖史。小擘鸞箋,薇墨彩毫試。
憐它縷雪思清,剝蕉心細,渾減了、兩峰眉翠。振仙袂。
吟魂飛去瑤臺,化作斷云墜。欲遣悲懷,開篋已沾淚。
怕看錦句愁多,銀鉤腕怯,小印尚鈐紅字。
吟春曲闌。聽秋小園。幽情都付云箋。更鳴琴燕閑。
芳妍碧山。青超玉田。笛聲飛滿江天。對斜陽暮巒。
丈人古君子,清德肖冰玉。 仕宦三十載,一飽猶仰祿。 驅車向金闕,此行何太速。 家山豈不戀,陶令瓶無粟。
淡月窗虛,殘更燭短,家園人在天涯遠。夢中握手正分明,啼鵑聲里難尋斷。 芳草無情,朱顏易換,離愁味苦嘗應慣。生平懶事為相思,而今也并相思懶。
蹋青有約算連宵,預想沖泥款段驕。半夜風林聲乍猛,一天花事夢偏遙。
閉門坐惜韶光去,隔巷還能勝侶招。且典春衣供買醉,西山屋角翠如澆。
黃蘗山頭遭痛棒,大愚肋下報冤讎。 當機一喝驚天地,直得曹溪水逆流。
六年兩度拜宸旒,換得青衫白上頭。 飛鵲祗因無樹繞,窮猿何暇擇林投。 明知著腳當來誤,幾欲抽身不自由。 安得有錢了官債,便無三徑也歸休。
漢家開疆土,窮兵逐天驕。 后有竇車騎,前有霍嫖姚。 明時重文教,邊功誰敢邀。 邇來逐小丑,已覺戰士凋。
興來走上烽火山,著足不定秋風寒。 四邊黃茅滑如雨,低頭一看毛發豎。 幾年要到紫菜鄉,大練小練并東墻。 如今一時在眼傍,白云浮水天茫茫。 酒闌更欲吊虎屋,無端日腳相催促。 一奴魋髻一跋足,逐我下山如野鹿。
萬里崎嶇愁不禁,飛猿更聽雨淋淋。 剩將暑藥涼無用,未著秋衣寒已深。 刻鵠雕蟲成底事,牧羊餧鴨負初心。 還家漸近病漸好,得句自題時自吟。
可意黃鸝喚得醒,日移山影正當庭。 飛花忽趁春風過,點破苔痕一片青。
建水樵川隔幾重,相逢孰意大江東。 客行芳草垂楊外,春在柔桑小麥中。 細雨疏田流水碧,殘霞擁樹遠林紅。 浮生聚散渾無定,有酒何妨一笑同。
津鼓匆匆,猶記得、故人相送。春江上、鳥啼花影,馬嘶香鞚。情逐陽關金縷斷,淚和楊柳春絲重。算別來、幾度月明時,相思夢。 山萬疊,愁眉聳。春一點,歸心動。問風儔月侶,有誰游從。百里家山明日到,一尊芳酒今宵共。任樓頭、吹盡五更風,梅花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