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未七月十五夜與連仲甫小萬柳堂宴集二首
毬場淺草接花叢,一水當門認寓公。詩思撩人知茗好,夕陽穿樹補花紅。坐看歲月堂堂去,乘興滄洲面面通。團扇及時藏亦得,不須憔悴怨秋風。
淞波一曲隔塵凡,寂寂松關夜不緘。江上空亭饒水竹,坐中明鏡看風帆。客來呼酒延新月,花里裁詩檢玉函。徙倚不知更漏永,夢回露濕紫蕉衫。
毬場淺草接花叢,一水當門認寓公。詩思撩人知茗好,夕陽穿樹補花紅。坐看歲月堂堂去,乘興滄洲面面通。團扇及時藏亦得,不須憔悴怨秋風。
淞波一曲隔塵凡,寂寂松關夜不緘。江上空亭饒水竹,坐中明鏡看風帆。客來呼酒延新月,花里裁詩檢玉函。徙倚不知更漏永,夢回露濕紫蕉衫。
球場邊淺草連接著花叢,門前有流水,由此能認出主人。詩意撩撥人心,才知茶的美好,夕陽穿過樹林,好似為花朵補上一抹紅色。坐著看歲月匆匆流逝,趁著興致,這滄洲之地處處相通。團扇若適時收藏起來也可以,不必因憔悴而埋怨秋風。淞江的水波一曲隔開了塵世,寂靜的松林關口夜晚也不關閉。江面上的空亭周圍多水竹,坐在亭中如對著明鏡看風帆。客人來了招呼著拿酒,迎接新月升起,在花叢中作詩,翻檢詩稿。徘徊流連不知夜已深,夢回時露水打濕了紫蕉衫。
毬場:即球場。
寓公:本指寄居他國的諸侯、貴族,后泛指失勢寄居他鄉的官僚、紳士等,這里指主人。
堂堂:形容時間逝去。
滄洲:濱水的地方,常指隱士居處。
緘:關閉。
饒:多。
玉函:指珍貴的書籍,這里指詩稿。
徙倚:徘徊,流連。
更漏:古代夜間計時的器具。
“丁未”可能是光緒三十三年(1907 年)。當時社會處于變革時期,小萬柳堂是廉泉、吳芝瑛夫婦在上海曹家渡蘇州河畔營造的別墅,是文人雅集之地。詩人在此與友人宴集,寫下此詩,反映了當時文人的生活情趣和心境。
這兩首詩描繪了宴集時的所見所感,展現了自然之美和文人的風雅生活。詩中既有對時光的感慨,又有對當下生活的享受,體現了詩人的豁達情懷。在文學上,其清新自然的語言和借景抒情的手法具有一定特色。
天上夢魂何杳杳,日宮消息太沈沈。 君恩不似黃金井,一處團圓萬丈深。 天上鳳凰休寄夢,人間鸚鵡舊堪悲。 平生心緒無人識,一只金梭萬丈絲。
天山巨網,盡牢籠、多少中原人物。趙際燕陲空老卻,千仞巖巖蒼壁。古柏蕭森,高松偃蹇,不管飛冰雪。慕膻群蟻,問君誰是豪杰。重念禹跡茫茫,免狐荊棘,感慨悲歌發。累世興亡何足道,等是轟蚊飛滅。湖海襟懷,風云壯志,莫遣生華發。中天佳氣,會須重見明月。
獨喜其先得我心之所同也。中夕不寐,卒而成章,寫寄和仲,可為后日(原無后日二字,據丁藏舊鈔本補)相見一笑。大德乙巳上元日神峰野客書世途艱阻,正堪悲、萬里清秋搖落。況復乾坤還閉物,奚啻切床膚剝。消長盈虛,循環反覆,夜半驚孤鶴。東君著意,惠風先到巖壑。悅親原有清歡,簟瓢食飲,不害貧家樂。多病留侯空自苦,慚愧長身諸葛。先手躬耕,臥龍岡上,準備豐年獲。豚蹄社鼓,幾時同醉寥廓。
《媭砧課誦圖》者,不材拯官京師日之所作也。拯之官京師,姊劉在家,奉其老姑,不能來就弟養。今姑歿矣,姊復寄食寧氏姊于廣州,阻于遠行。拯自始官日,畜志南歸,以迄于今,顚頓荒忽,瑣屑自牽,以不得遂其志。
念自七歲時,先妣歿,遂來依姊氏。姊適新寡,又喪其遺腹子,煢煢獨處。屋后小園,數丈余,嘉樹蔭之。樹陰有屋二椽,姊攜拯居焉。拯十歲后,就塾師學,朝出而暮歸。比夜,則姊恒執女紅,篝一燈,使拯讀其旁。夏苦熱,輟夜課。天黎明,輒呼拯起,持小幾,就園樹下讀。樹根安二巨石:一姊氏搗衣以為砧,一使拯坐而讀。日出,乃遣入塾。故拯幼時,每朝入塾讀書,乃熟于他童。或夜讀倦,稍逐于嬉,姊必涕泣,告以母氏劬勞勞瘁死之狀;且曰:“汝今弗勉學,母氏地下戚矣!”拯哀懼,泣告姊:“后無復為此言。”
嗚呼!拯不材,年三十矣。念十五六時,猶能執一卷就姊氏讀,日惴惴于奄思憂戚之中,不敢稍自放逸。自二十出門,行身居業,日即荒怠。念姊氏教不可忘,故為圖以自警,冀使其身依然日讀姊氏之側,庶免其墮棄之日深,而終于無所成也。
道光二十四年甲辰秋九月。為之圖者,陳君名鑠,為余丁酉同歲生也。
匆匆別去,算別來、又是幾番春暮。酒債不償還似可,負了若干吟句。渭北春天,江南夜雨,總是傷情處。黯然消歇,綠楊一陣鶯語。空記十載嬉游,如今驀地,兩處成離阻。縱是相逢天涯路,難覓年時歡侶。寄語東君,歲華不駐,誰為留春住。小樓昨夜,東風依舊飛絮。
這情懷、怎生消遣。思量只是凄怨。一春長為花和柳,風雨又還零亂。君試看。便杜牧風流,也則腸先斷。更深漏短。更聽得杜宇,一聲聲切,流水畫橋畔。人間世,本只陰晴易換。斜陽衰草何限。悲歡畢竟年年事,千古漫嗟修短。無處問。是閑倚簾櫳,盡日厭厭悶。浮名盡懶。但笑拍闌干,連呼大白,心事付歸燕。
素蘤多蒙別艷欺,此花端合在瑤池。 無情有恨何人覺?月曉風清欲墮時。
宮紗蜂趁梅,寶扇鸞開翅。數摺聚清風,一捻生秋意。 搖搖云母輕,裊裊瓊枝細。莫解玉連環,怕作飛花墜。
溫溫玉立綠陰中,不犯芳菲逐萬紅。 折盡長淮多暇日,簪聯四座足春風。 應如慶歷梅花瑞,況有昌黎屬句工。 問得君王乞身去,移根栽傍曲欄東。
小能敵大果然強,蟲小贏多必是良。 累勝上肩魁大者,這般蟲小也非常。
亂后還家如旅泊,愁中貰酒喜人過。 每吟栗里停云句,不作南山種豆歌。 故宅東風歸燕靜,孤村夜雨落花多。 白頭卻憶觀光日,曾賦神明與馺娑。
歌起處,斜日半江紅。柔綠篙添梅子雨,淡黃衫耐藕絲風。家在五湖東。
六神諸山,淪漣大壑。 北風勃來,簸蕩不息。 帝命巨鰲,更負危揭。 冠簪東出,以為碣石。 燭龍雙眸,以為日月。 下苞蒼蒼,浩蕩靡極。 幸甚至哉,歌以詠志。
神龜支床,生理中絕。 不如刳腸,逝而見筴。 干霄之材,謚曰檉櫸。 風雨飄飖,狐鳥托處。 縱生而雄,厥名丈夫。 安能百年,與飲食俱。 幸甚至哉,歌以詠志。
化人宮中百事無,道書一卷酒一壺; 枝頭黃烏聽作曲,西山白云看作圖。 朝愛朝暾上東岫,夕映夕陽映東牖; 任他故人不通謁,任他朝事不掛口。 偶然案頭余酒杯,偶然躡履山僧來; 自斟自醉當自去,禮豈設為我輩哉! 昨夜懵騰意超忽,寐時得語醒時述: 百年那得更百年,今日還須愛今日。 縱能拂衣歸故山,農耕社稷亦不閑; 何如且會此中趣,別有生涯天地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