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感
人子朝暮出,倚閭尚徬徨。千里與萬里,極目何能望。嚙指忽心動,引領祇內傷。
伊余髫齔時,隨侍于朐陽。山城霜月苦,講舍秋風涼。母績兒夜讀,共此鐙燭光。
兒方治《毛詩》,讀至《四牡》章。掩卷忽有感,清淚含兩眶。阿母顧兒笑,愿兒學范滂。
矧當太平時,馳驅敢或遑。男兒志四海,安可戀故鄉。長跪謝阿母,教兒以義方。
忽忽四十載,膂力猶幸剛。吁嗟奉英簜,何如萟稻粱。
人子朝暮出,倚閭尚徬徨。千里與萬里,極目何能望。嚙指忽心動,引領祇內傷。
伊余髫齔時,隨侍于朐陽。山城霜月苦,講舍秋風涼。母績兒夜讀,共此鐙燭光。
兒方治《毛詩》,讀至《四牡》章。掩卷忽有感,清淚含兩眶。阿母顧兒笑,愿兒學范滂。
矧當太平時,馳驅敢或遑。男兒志四海,安可戀故鄉。長跪謝阿母,教兒以義方。
忽忽四十載,膂力猶幸剛。吁嗟奉英簜,何如萟稻粱。
為人子女早晚出門,母親倚著家門仍在徘徊張望。即便相隔千里萬里,極目遠眺又怎能望到兒郎。當年曾子母親嚙指他便心動,伸長脖子也只能內心悲傷。我幼年換牙之時,跟隨母親住在朐陽。山城的霜月清冷苦澀,書舍的秋風寒涼刺骨。母親紡織我夜讀,共同伴著這盞燭光。我正研讀《毛詩》,讀到《四牡》那一章。合上書本忽然有所感觸,清淚在眼眶中打轉。母親看著我微笑,希望我能學習范滂的品格。況且如今身處太平盛世,怎能因奔波而有所懈怠。男子漢應當志在四海,怎可留戀故鄉。我長跪感謝母親,教導我為人處世的道義。轉眼間四十年過去,幸喜體力還算強健。可嘆我如今手持美竹(指仕途),哪里比得上耕種稻粱(歸鄉務農)。
倚閭:指父母望子歸來,典出《戰國策·齊策六》:'女朝出而晚來,則吾倚門而望。'
嚙指:用曾子嚙指心痛典故,《論衡·感虛》載曾子事母至孝,母嚙指則曾子心痛。
髫齔(tiáo chèn):兒童換牙,代指童年。髫,兒童下垂的頭發;齔,兒童換乳牙。
朐陽:古地名,今江蘇連云港一帶。
績:把麻搓成線,指紡織。
《四牡》:《詩經·小雅》篇名,寫征人在外思歸,與父母妻子離別之苦。
范滂(pāng):東漢名士,剛正不阿,因黨錮之禍從容就義,母勉其“得與李、杜齊名,死亦何恨”。
矧(shěn):況且。
義方:指行事應遵守的規矩法度,《左傳·隱公三年》:'教之以義方,弗納于邪。'
英簜(dàng):美竹,此處喻指仕途或清貴之事。
萟(yì):種植。
此詩當為詩人中年后所作,回憶童年隨母在朐陽生活的經歷。母親于清寒中紡織伴讀,并以范滂之典激勵其志在四方;四十載后,詩人或因仕途奔波,生歸鄉之念,故借詩懷念母訓,反思人生選擇。
全詩以“感”為核心,通過對母子相處細節的追憶,展現母教的深遠影響。前半寫親情之暖,后半抒人生之慨,既頌母恩,亦含對理想與現實落差的感喟,情感真摯,樸素動人。
谷口高人,偶溯明河,近尺五天。見紫霄宮闕,空中突兀,玉皇姬侍,云里蹁躚。滴露研朱,披肝作紙,細寫靈均孤憤篇。排云叫,奈大鈞不管,沙界三千。 語高天上驚傳。早斥去人間伴謫仙。念赤城丹籍,香名空在,蓬萊弱水,欲到無緣。還倚枯槎,飄然歸去,回首清都若個邊。家山好,有一灣風月,小小漁船。
楚天千里無云,露華洗出秋容凈。銀蟾臺榭,玉壺天地,參差桂影。鴛瓦寒生,畫檐光射,碧梧金井。聽韶華半夜,江梅三弄,風裊裊、良宵永。 攜手西園宴罷,下瑤臺、醉魂初醒。吹簫仙子,驂鸞歸路,一襟清興。鳷鵲樓高,建章門迥,星河耿耿。看滄江潮上,丹楓葉落,浸關山冷。
華燈鬧。銀蟾照。萬家羅幕香風透。金尊側。花顏色。醉里人人,向人情極。惜惜惜。 春寒峭。腰肢小。鬢云斜亸蛾兒裊。清宵寂。香閨隔。好夢難尋,雨蹤云跡。憶憶憶。
元是昭陽宮里人。驚鴻宛轉掌中身。只疑飛過洞庭云。 按徹涼州蓮步緊,好花風裊一枝新。畫堂香暖不勝春。
每上春泥向曉干。花間幽鳥舞姍姍。年華不管人將老,門外東風依舊寒。 投簪易,息機難。鹿門歸路不曾關。羨君早覺無生法,識破南柯一夢間。
野綠何茫茫,莫辨行人路。 我居向山曲,草樹復糾互。 辟谷恥未能,炊煙時一露。 遂引同心來,琴書屏情愫。 惻視城市間,攘攘頓成誤。 綠香蒲水壯,清吹松風鶩。 于此話桑麻,坐閱春山暮。 夷猶詎忍分,茗糜聊已具。¤
大鋮字集之,堅之之從孫也。 萬歷丙辰進士。 天啟間,官吏科給事中,坐奄黨,禁錮。 弘光登極,召拜兵部尚書,督兵江上。 亂后不知所終。
古原何地不桑麻,六代陵園問曙鴉。 是處石麟銜晚照,幾聞笙鶴馭高霞。 橫塘綠水漫菰葉,平圃青藤罥豆花。 野犢不知離黍恨,踏莎還上玉鉤斜。
愁思如芳草,春來日日生。 煙花迷令節,烽火掩孤城。 鄉夢啼鶯斷,微生旅燕輕。 遙憐故林竹,新碧欲何成。
向夜江煙定,春星次第開。 沙明潮月吐,風善樹香來。 炊擊漁航火,酤安野市醅。 閑心兼靜侶,鷗鳥爾何猜。
誰賦阿房未霽虹,只夸復道峭凌空。 那知海石驅來處,都在巖花晏坐中。 鯨背遠沖千嶂雨,鰲頭高占一天風。 漫郎更有中興頌,倩把蒼崖仔細礱。
午橋莊上千竿竹,綠野堂中白日春。 富貴極來唯嘆老,功名高后轉輕身。 嚴更未報皇城里,勝賞時游洛水濱。 昨日庭趨三節度,淮西曾是執戈人。
問春為誰來、為誰去,匆匆太速。流水落花,夕陽芳草,此恨年年相觸。細履名園,閑看嘉樹,藹翠陰成簇。爭知也被韶華,換卻詩人鬢邊綠。小花深院靜,旋引清尊,自歌新曲。燕子不歸來,風絮亂吹簾竹。誤文姬、凝望久,心事想勞頻卜。但門掩黃昏,數聲啼鴂,又喚起、相思一掬。
越山輝映繡衣鮮,屈指重來是幾年。 濡轡按行方易地,追鋒趣召已朝天。 步趨接武星辰上,獻納依光日月邊。 到得中流須砥柱,功名事業要雙全。
西園昨夜,又一番、闌風伏雨。清晨按行處。有新綠照人,亂紅迷路。歸吟窗底,但瓶幾留連春住。窺晴小蝶翩翩,等間飛來似相妒。遲暮。家山信杳,奈錦字難憑,清夢無據。春盡江頭,啼鵑最凄苦。薔薇幾度花開,誤風前、翠樽誰舉。也應念、留滯周南,思歸未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