挽大宗伯吳巒徲先生
冰棱玉尺倚容臺,一片孤忠天地哀。儼爾須眉留四皓,黯然慧孛入三臺。引年難遂懸車去,逐日徒悲化杖回!深負先生歸骨望,吳江楓冷鶴還來。
一掌河山亦踐蹂,老臣霜雪正盈頭。掀髯猶抱滄桑恨,扼吭甘從孤竹游?自是澤宮堪薦俎,豈無夜壑可藏舟!趨朝當日稱先達,惆悵生芻何處投!
冰棱玉尺倚容臺,一片孤忠天地哀。儼爾須眉留四皓,黯然慧孛入三臺。引年難遂懸車去,逐日徒悲化杖回!深負先生歸骨望,吳江楓冷鶴還來。
一掌河山亦踐蹂,老臣霜雪正盈頭。掀髯猶抱滄桑恨,扼吭甘從孤竹游?自是澤宮堪薦俎,豈無夜壑可藏舟!趨朝當日稱先達,惆悵生芻何處投!
您如冰棱玉尺般高潔的品格倚立在禮部,一片孤忠之心令天地同哀。您莊重的儀容仿佛商山四皓般留存人間,彗星黯然劃入三臺星區(qū)(預示您的離去)。本想年老順遂退休卻未能如愿,空自悲嘆如夸父逐日化為桃杖而回!深深辜負了先生歸葬故土的期望,吳江的楓葉已冷,仙鶴還會歸來。一掌之地的河山也遭踐踏,老臣雙鬢已滿是霜雪。掀動胡須仍懷著對滄桑變故的遺憾,寧肯如伯夷叔齊般堅守氣節(jié)從容赴死?您的德行自然能在澤宮受祭,難道沒有夜晚的山壑可藏靈舟?當年入朝時您被尊為先輩,如今惆悵不知何處能獻上吊唁的生芻。
大宗伯:周代官名,為六卿之一,掌邦國祭祀、典禮,后世代指禮部尚書。
容臺:禮部的別稱。
四皓:指商山四皓,漢初四位隱士,此處喻吳巒徲德高望重。
慧孛(bèi):彗星,古人視為兇兆,此處指吳先生去世。
懸車:古代官員七十歲致仕(退休),稱懸車。
逐日:典出《山海經(jīng)·海外北經(jīng)》夸父逐日,此處喻吳先生盡力卻未竟其志。
孤竹游:孤竹君二子伯夷、叔齊不食周粟而死,喻堅守氣節(jié)。
澤宮:古代習射、祭祀的場所,薦俎(zǔ)指獻祭。
夜壑藏舟:典出《莊子·大宗師》,喻事物變化,此處指生命消逝。
生芻(chú):《后漢書》載郭林宗喪,徐穉以生芻一束致祭,后為生芻吊唁之典。
此詩為悼念禮部尚書吳巒徲而作。吳巒徲當值明末,或逢國勢動蕩之際,其一生忠直卻未能順遂退休,最終抱憾而逝。作者作為后學或同僚,在其逝世后撰寫此挽詩,既頌其德操,亦寄寓對時代變遷的感慨。
全詩以挽歌形式,從品格、功績、遺憾、追思多角度刻畫吳巒徲形象,既贊其“孤忠”之節(jié),又嘆其“逐日”未竟之憾,兼涉家國之痛,是明末士大夫挽詩中兼具個人情感與時代印記的佳作。
懊恨盈懷此木蘭,日移跬步兩三灣。鄒邦魯壁空挨過,湘水衡云遠望漫。晝永浪歌虛歲月,夜清徒夢到鄉(xiāng)關。靈舟近喜逢仙客,拭目孤篷仰斗山。
城下扁舟發(fā),江清宿霧消。竹村迎岸出,粉蝶背人遙。神女無消息,明珠久寂寥。鹿門看漸近,滿耳颯清飆。
芳辰風物倍堪憐,艾葉榴花入眼鮮。去國王孫空悵望,出郊芳草懶留連。魂招湘水傷蘅杜,命續(xù)朱絲感歲年。竟日愁來渾未破,高齋真覺酒無權。
曾是玉皇香案吏,中興獵獵動旌旗。作舟作楫長風送,笑煞姜濱入夢遲。
地與炎荒接,秋高暑尚煩。納涼開北牖,看竹敞前軒。幽砌蝸潛出,深林鳥自言。江鄉(xiāng)鱸正美,何日返家園。
我憶初年在閭里,於爾嚴君重交誼。坐論夜雨碧窗前,醉舞春風落花里。盟心托好真忘年,往來出入相后先。情深直擬金蘭契,意厚寧如膠漆堅。一從辭家上天闕,平步云衢依日月。只今已是三十春,兩地相看鬢成雪。自慚碌碌衰懶馀,君恩未報將何如。故山迢遞隔江海,飛雁不帶南來書。玉堂退直重相憶,幾度逢人問消息。光榮已喜沐恩封,老大偏憐少筋力。翻思昔日辭家時,爾生數(shù)月方孩提。滄波東去白日逝,門墻桃李皆成蹊。向來大比屬庚戌,喜爾翩然應時出。策名飛步冠群英,馀子紛紛孰能匹。詞垣三載承寵光,御敕恩頒增焜煌。銀章紫綬貴尊甫,霞帔珠冠榮北堂。人生際遇有如此,莫遣光陰枉拋棄。尋常晝錦不足誇,遠大勛名且須冀。由來學問無終窮,好將經(jīng)史精磨礱。促裝更囑來京早,摩挲老眼看騰沖。
彭子擔簦行有日,拄杖穿云風雨疾。主人好事家有書,卷埒石渠吞藏室。茲游遠去棲碧山,頭角未欲嶄嶄出。泥蟠谷底茅屋深,丹崖青壁幾千尋。白云老元坐禪窟,笑汝猶作書生吟。峰頭別打禾山鼓,喚起蛟龍趁云雨。
酒旗相望大堤頭,堤下連檣堤下樓。日暮行人爭渡急,槳聲幽軋滿中流。
錦字梭停掩夜機,白頭吟苦怨新知。誰聞隴水回腸后,更聽巴猿拭袂時。漢殿微涼金屋閉,魏宮清晚玉壺攲。多情不待悲秋氣,祗是傷春鬢已絲。寒風易水已成悲,亡國何人見黍離。枉是荊王疑美璞,更令楊子怨多歧。胡笳暮應三撾鼓,楚舞春臨百子池。未抵索居愁翠被,圓荷清曉露淋漓。
白河一曲遠喧嘩,郁郁長山染落霞。終日奔波身已倦,老榆樹下暫為家。榆老扶疏六百年,偏居此地作神仙。橫斜斗柄分明近,一夜披風未忍眠。
吊影燈前淚滿腮,聽兒憶母哭聲哀。宜春帖子何心寫,守歲家筵不忍開。老景此時無可奈,新年明日又還來。梅花笑我頭斑白,消得屠蘇更幾回。
東湖先生高且閑,造化在手開荊關。春風吹林入筆底,樹杪雨歇飛潺湲。江光閃閃爍霞赤,沙鳥離離渡溪夕。宛然雞犬喧前村,疑有當年避秦客。水亭春還花正香,漁翁坐釣青絲長。落花一片迥波綠,不礙溪頭白鷗浴。
曾經(jīng)此地是汪洋,何世悄然變馬崗。云樹蒼茫禽自在,百花次第氣芬芳。謝公違宋遷留短,百姓因之教化長。一代風標君子志,詩人最愛小池塘。
晚踏城西月,朝登海北亭。空聞仙馭遠,不見相星靈。
乍滿虧俄及,緣明晦易侵。不愁妨玉兔,常恐近浮陰。白露丹楓急,清光紫闥深。如何鴻雁意,噭噭有驚音。